第17章
殷荷打了个寒颤，她就没见过那么冷的眼神。
卢芳给修门的师傅转了帐，接过收据问道：“大概多久能来安装？”
“两…三天吧！”维修师傅往大门看了一眼道。
卢芳道：“尽量快点吧，老板回来看到了我会挨骂的！”
维修师傅又往门口瞟了一眼，会意道：“尽量吧！”
卢芳维修师傅送出门，这才对倚着门的苏木道：“苏总，欢晴睡着了。”
苏木往沙发看了一眼，点头道：“辛苦了！”往沙发走了过去。
“客气！”卢芳朝殷荷笑了笑，又道：“她要殷荷抱她睡的！”
“…”苏木没答话，抱起孩子路过巴台时朝殷荷瞥了一眼，便往后院去了。
目送着苏木消失在后门，殷荷这才松了口气，在巴台里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这时，办公室走出一个中年女人，伸了伸腰对卢芳道：“下班了卢芳！”
卢芳正在巴台收拾，听见声音抬头道：“哦，你先走吧，我把这里收拾一下！”
那女人看了眼巴台里坐着的殷荷，道：“以前汪婶做清洁工时这些事都是清洁工做的，你干嘛不让她收拾？非要当劳模，搞得我们像不做事一样，一大早被骂的狗血喷头！”
“我在整理资料呢！”卢芳不紧不慢无地道：“现在在这儿的是殷荷，不是汪婶。”
“到点了，萍姐你先下班吧！”
“行吧！”萍姐撇了撇嘴道：“那我走了，你继续做你的劳模吧！”
殷荷打量着卢芳口中的萍姐，早上她给殷陶倒水进办公室，以至于刚才进去拿毯子时都没留意到她，怪不得殷陶出门后办公室聊天除卢芳外仍有两个女人声音。
殷荷正想问卢芳这个萍姐是谁，英姐又从办公室出来道：“走了走了，下午再来吧！”
“马上！”卢芳道。回头问殷荷道：“你不出去吃饭吗？”
殷荷道：“我…等一下吧！”
“你等殷陶吗？”卢芳进办公室拿了包出来又问。
“她中午出去办事，一般不到下午上班时间是不会回来的！”
“哦！”殷荷咬了下唇，她心里一阵难受。勉强笑道：“芳姐你下班吧，我打电话问问她！”
“好吧！”卢芳道：“要是她不回来，你不熟悉路的话午饭可以点个外卖！”
对啊，不熟悉路那就点外卖啊，外卖小哥又不会迷路。
殷荷觉得，卢芳大概是这公司最热心的人了！
然而，当她面带感激的笑容目送卢芳出公司门后，拿出手机她才发现一个残酷的现实
——外卖怎么点？她不会！
她识字不多，加上在福利院工作时低保标准的生活费，她根本就吃不起外卖。仅吃过的两回，都是殷陶点给她的！
她就是被这个时代遗弃的人！
殷荷握着手机，无力地坐在前台。
“殷荷，你也不回去吗？”
就在殷荷内心满是悲凉的时候，她听到一道男人的声音从办公室门口传来。
黄昊提着黑色的垃圾袋从办公室出来，看样子是要出去丢垃圾。
殷荷道：“不回。”
“我住在临江区，回去煮饭来不及！”
虽然临江区不远，但奈何公交车很耗时候。
“也是！”黄昊道：“忘了你跟殷陶是住一起的。临江区虽不算远，吃饭来回的话，两个小时还是很赶的！”说完，他就朝大门外走去。
“他也住临江区，那这是要出去吃饭吗？”黄昊消失在门口，殷荷突然反应上来。
如果跟着出去，让黄昊带着她一起还来得及。但她又有些担心，上午他们在办公室议论她被苏总骂了，那个萍姐下班时心里还埋怨，他会乐意带她吗？
应该会吧！男人一般不会拒绝女人不算过份的求助。
强烈的饥饿感提醒着殷荷，时间紧迫，由不得她多想。做了决定，她便提起放在吧台内的挂包，抓着手机急匆匆走出吧台。
这时，她的电话响了。
——是殷陶！
“我中午不回来，午饭你自已去吃吧！”电话对面，殷陶的语速极快，环境很嘈杂。
“好，那这…”殷荷想问问附近哪里能吃饭。假如赶不上黄昊，或者他也不方便带上她，那她也不至于饿肚子。但她刚开口，电话里殷陶又道：“我这边太吵，先挂了！”
“好吧！”殷荷终究没有再问，直接挂了电话。
“黄昊应该还没走远吧！”殷荷脚下打了个顿，那个略带点女性的男声又从门口传来：“你叫外卖了吗？”
殷荷朝门口望去，黄昊已经朝吧台走来！
原来他也准备叫外卖！
“还没呢！”殷荷又回到吧台里。想起办公室那些议论的话，她知道不会点外卖这事又会让他们嘲笑好一阵子。但嘲笑与饥饿之间，她还是选择被嘲笑，于是自暴自弃地道：“我这样傻啦吧唧的人，哪里还会点外卖！”
“…”黄昊愣了须臾，噗嗤一声笑道：“你这是…哎…对不起啊，办公室里那些大姐太闲，没事就爱八卦，你别往心里去！”
“嗯？”殷荷也愣住了，她说了什么？黄昊竟给她道歉。
“想吃什么？”黄昊的视线在殷荷露在吧台上方的身体上巡睃：“我一起叫吧！”
“那，谢谢你！”殷荷抓起挂包打开道：“我给你钱！”
“算了，我请你吧！”黄昊左手撑着吧台，右手开始在裤袋里掏手机。
“算是为上午对你不尊重的行为赔礼道歉吧！”
“这…不好吧！”殷荷嗫嚅道。放下包从巴台里出来，她发现黄昊个头不高，他们站在一起甚至比她还矮一些。她视线下意识在他身上停留片刻，黄昊白衬衫扎在黑色裤头里，衬衫外套了个米色的针织马夹，皮带松垮地挂在微隆起的肚腩下。黑色西裤略长，裤脚在脚背打了皱。见她出来了，黄昊往一旁移了两步，那黑亮的皮鞋在地板上敲出沉重的声音，有种重物移动的夯实感。
“吃什么呢？”黄昊又问。
“随便吧！”殷荷实在不知外卖都有些什么，再说也怕价钱太贵。
“真是不巧！”黄昊笑睨着殷荷道：“外卖啥都可以点到，唯独没见有随便可点！”
“不过…附近有家餐厅，牛肉烧土豆不错，你可以试试！”
黄昊神态轻松自然，甚至带点风趣的口吻，这让殷荷突然就觉得他也不那么让人讨厌。
但牛肉炖土豆，听起来就很贵的样子！
她刚露出一丝难色，黄昊又问道：“你有什么不喜欢吃的东西吗？比如葱花、姜什么的！”
“没有！”殷荷道。她不挑食，只挑价格！
“好的！”黄昊的视线移到手机上，手指快速地点着手机。
“不会点外卖没关系，凡是能普及的东西都很简单。平时让殷陶多教你些，她不教你你也可以问我…们啊。”
“是吗？那你教我吧！”殷荷拿出自己的手机道。每次让殷陶教什么她都没耐心，有人愿意教，殷荷自是愿意学！
“我已经下单了！”黄昊把手机伸给殷荷看，又道：“你有美团APP吗？”
“什么样的？”殷荷道：“估计没有！”
“好吧！”黄昊笑道：“你过来，我先教你下载！”
…
殷荷学会了点外卖，但也看到那一份土豆烧牛肉的价格。
那可是她平时两天的菜钱！
殷荷有些心疼，她看价钱的表情让黄昊看在眼里，黄昊重复道：“我请你吃的！”
“那…”殷荷思索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妥。但别人诚心要请，她若硬是拒绝好像也不太好，想了想，又道：“那我领工资了再请你吧！”
“真的？”黄昊笑睨着殷荷道：“那，我可等着哟！”
“嗯！”殷荷点了下头，见黄昊又露出那种粘糊的表情，便低了头回到巴台里边。
与不熟悉的人独处一个空间，气氛有些尴尬。见黄昊没打算回办公室，殷荷更是局促不安。突然想起刚才下班时见到的萍姐，便问道：“那个萍姐，我那会没看到她！”
“你说她啊！”黄昊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了下来：“不到十点半你见不到她人的。她叫杨芸萍，人家可是高总的大姨姐…堂的。”
“还有，你上午看到的那个英姐，她名字叫杨英。虽不晓得跟高总啥关系，反正都姓杨。咱们这公司里，做事的成天在外跑，闲人都坐在办公室里！”
“那你也很闲吗？”殷荷问道。
她觉得黄昊的话有问题！苏总跟卢芳也坐办公室，但他们好像很忙。
“哎玛…”黄昊捂了下脸靠在沙发上，无奈地笑道：“是我说话草率了，看你这脑子转挺快嘛！”
“我这两天在公司拟合同才没出去。还有卢芳，她虽是苏总的同学，但人家事也挺多，并不闲。我说的是…”说着黄昊又朝殷荷望去：“哎，跟你说这些做啥？我看饭快到了没有！”
…
外卖送的很快。
土豆烧牛肉看着就很好吃！
殷荷研究了一会牛肉，刚吃上两口欢晴就从大门跑了进来。
“你慢点跑！”殷荷看她提着个餐盒还跑的歪来倒去忍不住提醒。然而她话刚落，就看到苏木走了进来！
欢晴在巴台前停了下来，踮脚伸手将餐盒往巴台上一放，歪起头把脸贴在巴台上盯着殷荷。
“你…还没吃吗？”殷荷愣了一下。
苏木淡声道：“提到后边去！”
“听话！”殷荷朝苏木望了眼，低声对欢晴道。
苏木视线扫过客厅，经过巴台时提了欢晴放的餐盒又道：“黄昊，吃饭到后边去，这屋里都是菜味，下午来客人怎么坐？”
“好的！”黄昊端起饭盒扒了两口，合了饭盒装进袋子里道：“我知道了！”
苏木没再说什么，提着餐盒进了办公室。
殷荷知道在后边吃饭这事也包括她，朝黄昊看去，见他已经吃好收碗。再看自已刚吃了两口的牛肉，舍不得丢也没吃饱，只好自觉合上餐盒端着往后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