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卢芳把工作交待了一番便回了办公室。
后院很干净，没有殷荷下手的地方。核算了一番回家的成本后，她决定还是不要多出一趟公交车费了。毕竟她也是第一天上班！
看着围得像铁桶般的院子，殷荷突然有种被软禁的感觉。肚子里传出声音来，她这才想起自己的早餐还没吃，提起牛奶杯摸了摸，已经没有温度了！
殷荷在院子里四下望望，发现院子里有一棵歪长着的桃树。这季节虽正是满树繁花，树下却并没有落红，想是苏总早上才清扫过。桃树下有个青灰色大理石圆桌，旁边有三个栽在石板地面的石凳子。看那泛着冷光的凳子，料想在这春寒料峭的季节坐着肯定并不舒服。她正愁没地方坐，管它舒不舒服冷不冷的有得坐总比站着强，于是果断提着早餐走了过去！
殷荷把早餐放到桌面，先取牛奶喝了一口，果然凉了。
再摸汉堡袋，也凉的。
“都怪苏总，一大早为难人！”
殷荷捧着冷牛奶思索再三，决定去前边给牛奶加点热水。
可是，当殷荷端着加温的牛奶再回到院内时，她放桌上的汉堡竟然不翼而飞了。
“谁拿了我的早餐？”殷荷视线在院子里搜寻。突然，她看到苏总饭厅的窗户中露出一颗头发乱蓬蓬的小脑袋。
直觉告诉她，就是那个小脑袋偷了汉堡！
殷荷走近窗户，果见一个孩子背对着窗户啃着汉堡。于是生气地问道：“你为什么偷我汉堡？”
那孩子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眼神凶巴巴地望着殷荷，将汉堡狠狠地啃了一口。
殷荷这才看清，偷她早餐的原来是个小女孩子。虽然头发乱蓬蓬的，但小脸蛋却生得很漂亮。她不禁想起自己的女儿，心里便生起一丝怜悯。看孩子的模样是饿狠了，便放柔了声音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你妈妈呢？”
殷陶说过，她们苏总未婚，高总家是男孩子，这孩子肯定不是他们的。院墙比她高，院子门关着的，外边的孩子也进不来。那能在这儿的就只能是公司哪个员工的孩子了！殷荷心里下了结论，却怪这孩子的爸妈也太懒了，都不给孩子整理一下头发！
小女孩并不说话，一双圆眼警惕地盯着殷荷，手里的汉堡不住地往小嘴里送。
“给你…冷的，慢慢吃，别噎着了！”殷荷将手中加热的牛奶杯递向窗户道。
小女孩盯着牛奶杯犹豫了一下，小手拔开玻璃窗伸出来接过了牛奶。
看着孩子一手汉堡一手牛奶的满足样子，殷荷抿了抿嘴唇，低声道：“那个…你出来，我给你整整头发吧！”
小女孩仍是不讲话，又盯了殷荷片刻，这才打开门跑了出来。
殷荷用手指替孩子梳完头发，孩子也吃完了手里的早餐。她接过孩子手里喝空了的纸杯，见院子里并无垃圾桶，只得拿了到前边去丢。
“殷荷，给我倒杯水来！”
殷荷在厅外到处找垃圾桶时，听到殷陶带着命令的口吻从办公室门口传来！
“好的！”殷荷应了。她觉得，她在这里工作是更方便了殷陶！
没吃早餐还要替人端茶倒水，殷荷心里极不舒服。但她看到巴台内饮水机旁有个垃圾桶，便走了过去。
殷荷倒了杯水端着推开办公室的玻璃门，办公室除卢芳和殷陶外还有另外两人。那个叫黄昊的男人坐在她早上填资料坐的那个位置，另外还有一位年纪稍大的女人坐在殷陶旁边的位置。
办公室很静，键盘声连续或者间断交错，办公桌的挡板遮住了低头的面孔。在听到推门声后键盘声陡然停止，三双眼睛齐刷刷望着门口。
殷荷视线找到殷陶道：“殷陶姐，你的水！”
“端过来！”殷陶一直埋着头看着显示器，好像很忙的样子。
殷荷朝那几双看她的眼睛笑了笑，轻脚朝殷陶走了过去。
殷陶的手上没停，直到殷荷端着水站在她桌前，她的视线才离开显示器抬了下头道：“放桌上吧！”
办公室的气氛很压抑，殷荷放下杯子便转身要走，忽又听殷陶道：“呀，你怎么拿一次性的杯子？”
静寂的办公室，殷陶挑高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殷荷道：“我没看到有别的杯子！”
“一次性杯子是给来公司的客人喝水的！”殷陶指着办公桌另一端杯垫上的一个瓷杯道：“我们都有自己的，你以后进来拿去给我倒水，别浪费公司资源！”
“…”殷荷低头不语。
卢芳道：“殷陶，看来公司是给你请了个端茶倒水的服务员了！”
殷陶笑道：“哪里，平时在家里她也帮我倒水的！”
“对了，给你们介绍一下。”
“殷荷——她是我妹妹。她别的都不会，端茶倒水擦桌扫地还是不错的，以后你们有需要的大可以让她帮忙，只平时多照顾她些便好！”
…
殷陶话毕，办公室突然噤若寒蝉。
殷陶突如其来的介绍让殷荷心里发堵，她感觉到一种沉闷的气息，像空气死亡般压抑得她快要窒息。
“那感情是好！”
稍适，黄昊带笑的声音打破凝滞的氛围。
“公司这待遇是越来越好了哈！”
黄昊的声音本就带点女嗓，像发育不良。原本带点讽刺的话从他口里说出反有些诙谐意味，办公室死气沉沉的空气像回光反照般活跃起来，嘘声骤起。
殷荷不知所措，这才注意到先前就见过的男人。虽坐在卢芳旁边，但坐姿高度跟卢芳差异不大。他身形略胖，圆润的脸上五官不算分明，但皮肤很白。
“堪比五星酒店啊！”殷陶旁边的女人声音粗重，语中带笑道：“黄昊，五星级酒店的服务员有没有这么标致的？”
另一个陌生的女人看起来比公司所有人年龄都大，两道新纹的眉毛油黑发亮，让她略黄但却光滑的皮肤自带妆感效果。
“英姐，别这样好吗？”黄昊有些委屈，哭笑不得的睨着他口中的英姐道：“你这是损坏我好男人的形象好不？我都没去过酒店，哪晓得那里的服务员长啥样啊！”
卢芳噗地一声笑道：“黄昊，你激动啥？”
“去酒店住也是很正常的啊，你都想到哪去了呀！”
英姐也跟着笑：“这说明他有问题呗！”
“一点都不老实！”
“不要回避了，从实招来吧，昊哥！”
气氛一活跃，谁都要插上两句。殷陶自然不会忘记刷自己的存在感！
话题扯远了，笑声一浪高过一浪，殷荷正好默默地退出办公室。
办公室内的笑声并没有笑太久，就在殷荷回前台给自己倒水喝时，殷陶也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办公室的说话声像夏夜独鸣的虫声，呱呱两声，无附和声便也罢休。回归安静！
“我要出去一趟！”殷陶经过客厅时给殷荷招呼道。
“哦！”殷荷抬起头，见殷陶像下班一样背着包包，便问道：“你是要回家去吗？”要是回家那她也回去算了。
“不回！”殷陶的高根鞋在地板上踩出一串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神气地在门口回头，干练的语气道：“我要去银行！”
“哦！”殷荷点了点头。她突然想起之前殷陶有说过，她的工作会经常到银行去办事！
殷陶做为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的孤儿，虽然性子要强，有时候还喜欢装样子，却也不得不令人佩服她的努力！
殷陶离开公司，办公室也重归于宁静。
在前台看了会手机，殷荷感觉又闷又无聊。她又不是前台文员，为什么要坐在前台里呢？她可以选择去院子里透透气啊！
想着便收起手机站起来果断的走向后门，推开了那扇隔断前厅后院的白色滑门。
太阳光已洒满院子，一院金芒。
她又来到桃树下，太阳下坐在石凳子上就舒服多了。就在她抬头望着桃树时，一个温热的东西突然撞到了她的脸上。
“啊呀…”殷荷惊呼一声，伸手便抓住了那东西——
竟是一袋小笼包！
“你怎么还在这？”看到是小姑娘的包子，殷荷又觉得肚子饿。但她还是把包子还给了孩子！
小女孩见她并没有先前那么警惕，接过包子又往殷荷手里塞。但她始终不说一句话，殷荷怀疑她根本就不会讲话。于是问道：“给我的？”
孩子使劲儿点了点头。
“你吃吧，我不饿！”殷荷把孩子伸来的小手推了回去。
不饿是假，只她一个大人不好意思吃孩子的东西。
孩子收回手，打开袋子抓了个包子出来盯着看。就在殷荷以为她要吃包子时，那包子却粗暴地堵在了她的嘴里。
殷荷愣了一下，看到孩子笑弯的眼睛，她明白这孩子是还她的早餐来了。
“好吧，我自己来！”殷荷取出嘴里的包子一口口的吃了起来。
小女孩不说话，却围着殷荷转着圈的咯咯笑。殷荷也忍不住笑，看来她吃包子的样子很好笑，竟让孩子看了那么开心！
殷荷吃完包子，孩子便跑回了她早上啃汉堡的饭厅。殷荷本想跟过去看看她去里边做什么，才站起来却又见孩子提着个袋子跑了出来。
“哐啷…”一袋子各种形状的胶块倒在圆桌上，地上也滚了几个。
殷荷认识这些东西是积木，福利院的孩子们以前也常玩。
看着孩子各种折腾那些积木，殷荷开始怀疑她的身份。员工的孩子不至于在苏总的后院里随便玩，看样子这姑娘应该是苏总亲戚朋友的孩子！
殷荷跟孩子讲话孩子都不吱声，只自顾自地用积木拼各式房子。她自言自语半天甚觉无聊，于是决定去前边看殷陶回来了没有。
殷荷来到后门推开滑门，看到楼梯旁墙上倚着的那道人影她却不敢进去。与此同时，虽不大声却吵杂的聊天声飘进了殷荷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