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别墅之外
下午六点,宫十一像往常一样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钥匙伸入锁孔,他这才发现在门缝中夹着一张纸。
“是广告吗?”
他没放在心上,小区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建成的,早就破旧不堪,更是没有什么物业安保,这样的小区是发广告的集中营。
宫十一拿起门缝的纸,发现这张纸似乎比一般的广告纸大许多。
现在的广告商都这么阔绰了吗?宫十一瞥一眼内容。
“这……这是……”
虽然是夏天,但是冷汗却一瞬间从他的脸上流了下来。
大地之女!
他看着手中这幅画作者,身体微微颤抖。
他曾经仔细研究过大地之女的作品,有很大的把握确定这的确是大地之女的真迹。
宫十一猛地打开门冲着躺在沙发上抓着薯片看着电视的宫卫问:
“你发现有人来送这张画吗?”
“呃……画?”
宫卫摇摇头。他是宫十一的弟弟,放暑假的时候经常赖在哥哥家。作为一个宅男,如果没有什么吸引他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在这样的酷暑天气出去的。
“你看。”
宫十一将画交给弟弟。
宫十一是“有一间侦探屋”的员工,也就是一名侦探。侦探之间也是需要比业绩的。而他的业绩简直惨不忍睹。虽然还能接受一些别人给的委托。不过大多数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大地之女的事情宫十一很熟悉,七年之前,他还是刚刚加入了这件侦探屋,接手的第一个案件就是大地之女的画作案,那时“大地之女案”非常火,警方和几乎所有的侦探都在调查。这件事作为侦探所得头等案件。他清楚地记着,那幅《死亡》引起的悲剧当时可是一个大新闻。不过虽然有许多疑问,但是一切又不像是人为造成的,只好不了了之。
而在七年之后,他都快忘记这样一件事了。
眼前这幅画和《死亡》很像,仍然是一位老人独自坐在坟墓旁边。不同的是,画上还有一个狰狞的巨大身影,黑色的丝线连在老人和两个坟墓中。就像是传说中的控偶师一样。
画的上方写着它的名字:《真相》!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找出凶手,可以得到一百万!
“真相?什么意思?”
宫卫立即有了兴趣,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他是学校推理协会的副会长,平时学习成绩优秀,不过他更加有兴趣的是推理。大地之女的事情当年在附近几个市都有报道。他也听说过七年前大地之女的传说,不过那时候还小,印象已经模糊。
“大地之女已经消失很久了。听说发生了那件事情后,他们一家人搬去了很远的地方。”
“可你不是说这的确是大地之女的画。也许真的像画中描述的那样有什么事情没有被发现,比如那个人的妻子和孩子是……他杀!。”宫卫说。
“那时我刚刚成为侦探,对这件事掌握到的线索不多。可这个案子早已结案,即使真的有问题也很难找出什么。我只能尽最大努力。”
现在有人给他送来这样一幅画,分明是再想引起注意。
只可惜这是一个老旧的小区,根本没有什么摄像头。根本无法找出送来这幅画的人。
“交给我吧,我可以帮助你调查。”
宫卫腾地从沙发上跳起来,他从小便痴迷推理、探案,梦想也是像哥哥一样加入侦探事务所成为一名伟大的侦探。
正是由于哥哥的影响他才加入了学校的侦探协会,并且成为了副会长。
侦探协会在学校可以算是一个极其神秘的协会了,里面的副会长可不是想当就当的。
事实上,侦探协会的会长一直是个谜。没有人知道会长是谁。侦探协会自成立以来就有一个奇怪的规定,由这位神秘的会长会每个月发布一些侦探任务,并且根据难易程度给这些任务打分。侦探协会的每个人都可以调查这些任务。积分排名前两名的人成为侦探协会的副会长。
侦探协会是个有几百名成员的大协会。协会的职位也有一些权力,每个协会成员都想要争取。但是这些职位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竞争上岗。每个月都会计算成员的积分,只有排名在前面的人才能得到这些职位。
根据侦探协会的规章,就算是会长的位置也会变化。只要找出隐藏的会长,那么找出的他的人就接替他成为新的会长。作为会长的职责,就是隐藏好自己并且按时发布任务。与此同时,会长能够掌握学校拨给协会的所有经费。所以寻找会长一直是协会成员热衷的事情。
正因为推理协会这有竞争性的规章,吸引了许多活力满满,不服输的学生加入。
一年多来,协会的职位变化的很快,但是只有宫卫这位副会长的位置一直都没有变过。
宫卫没有拒绝,爸妈把宫卫交给自己的时候,可是嘱咐过自己要让这个弟弟多出去走走,不要整天颓废地呆再家里。让自己这个弟弟有点事情干也比他天天瘫在沙发上好。而且宫卫也为“有一间侦探屋”破了许多案子。对于宫卫的实力,他还是很放心的。
更重要的是,他没钱了!
和那些智商高的吓人的同行竞争是很费心的。
身为一个落魄侦探,宫十一经历了从初为侦探的兴奋,到现在为钱奔波的无奈。
让宫十一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的不是神秘的大地之女,而是下面那行字上的“一百万”。
难道这是上天看我太可怜,却依旧坚持,主动给我的奖励?
有了这一百万,宫十一就大大增加摆脱单身的机会,他甚至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没有问题,可关于大地之女案件我可以提供的信息很少,只能靠你自己收集了。如果有什么危险一定要告诉我……”
宫十一滔滔不绝地叮嘱,宫卫却早就冲出屋门,向储物室跑去。
储物室里是堆积如山的报纸,哥哥有订阅报纸的习惯。三十多岁的青年却像个老大爷一样热衷于报纸,宫卫不知道吐槽多少次了。那时候网络不发达,网上很难搜到有关信息。此时这些报纸却派上了用场。
“七年前的报纸……”
宫卫在储物室呆了一个下午,终于在一堆废旧的泛黄报纸中找到了有关信息。
大地之女画作致人死亡!
半个版面用来描述这个神秘案件。
陈浩楠,是这个案件中的核心人物。他是本是当地一个普通工人,就是他向大地之女求得了《死亡》这幅画,然后导致了妻女的悲剧,一夜成名。
除此之外介绍的都是一些有关大地之女的神奇以及警察与侦探对这件事情的判断。
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杀,但归结于大地之女的《死亡》又太过荒谬,所以这个案子只能放下。也许因为有些不便,妻子孩子的死亡原因报纸并没有细说。
宫卫继续寻找,在几周之后的报纸中再次发现了大地之女的信息。这件事掀起了一阵侦探热潮,不过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后,事情也盖棺定论,热度大大下降。这次的报道只在报纸的夹缝占据了小小一角。说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不幸,大地之女的父母已经不允许她为别人画画,并打算马上离开这个城市。
这之后的报纸没有任何关于她的信息。
“陈浩楠。”宫卫拖着下巴呢喃。
按照报道,大地之女一家的确离开了岩城,为何时隔七年之后再次出现却没有现身,而是用一幅画表明七年之前难道有什么冤情?
或者她真的发现了什么不对?还是说这不是大地之女的主意?将这幅画放到家门口的人到底是谁?
要想弄清楚七年前死者的死因,解开这个谜团就必须找到陈浩楠。也许他是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了。
“希望他的地址没有变。”
报纸上的地址离宫卫家并不远,他顶着骄阳,骑着自行车越过坑坑洼洼的柏油马路,最终来到了比哥哥家还要破旧的小区。能够让他在这样炎热的天气中出门的只有侦探游戏了。
报纸上说独身一人的陈浩楠卖掉了房产最后搬到了这里。
小区没有任何安保,整个小区内都散发着臭鱼烂虾的腥臭味。偌大的小区人却很少,给人一种异样的荒凉感。这里也是一个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古老小区。
四单元301号。
宫卫来到了报纸上的地址。
破旧的门缓缓打开,宫卫看见了一个蓬头垢面、衣衫凌乱的男子从门缝中露出头。
“请问您是陈浩楠先生吗?”
宫卫问道。
“你是……”
“我能够问您一些问题吗?关于七年前大地之女的案件。”
“大地之女……”
陈浩楠显得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将门打开。
屋里同样破旧不堪,纸屑垃圾四处乱放,典型的单身男性的房屋。
“相信您也不会相信那个大地之女的传说,接连的不幸发生难道您就没有什么怀疑吗?”宫卫开门见山地问道。
“事实上我们本就不幸,也许那副《死亡》只是将我们的不幸提前暴露。”
陈浩楠抬头看着天花板。
“我和娟的孩子在五岁那年就被查出脑瘤,肿瘤是恶性的,而且长在脑干的位置,几年来一直治疗。可是你知道那种病……”
陈浩楠有些呜咽,身体微微颤抖。
“那种病不可能完全治愈。其实她知道,就算是世界上最好的医生来也可能无济于事。在孩子去世后,娟痛苦万分,才在一个暴雨交加的夜晚亲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宫卫看到客厅的电视旁边放着三人的合照。陈浩楠抱着孩子露出爽朗的笑容。旁边的女孩应该就是娟。一头清爽的短发,像孩童一样的脸上洋溢着真淳的微笑。
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在失去了孩子后无法抑制内心的伤痛,最后极度脆弱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是个苦命的女孩,无论是她还是孩子都是可怜的人。如今只剩下我……”
陈浩楠痛苦地低下了头。
“我无数次想要去寻找他们,可……可我还是没有勇气,我就是个懦夫……”
他一次次想要结束生命,每次却懦弱地逃避死亡。他对不起她们,可是又贪恋着生命,如丧家之犬一样苟活于世。
“我是个懦夫。”
这样的声音日日夜夜出现在脑海之中。他只能在羞耻、自责与孤独中度过余生,精神衰弱到无法进行任何活动,只能蜷缩在这破败的小区靠着所剩无几的积蓄勉强度日。
“我很对不起,这也许就是惩罚,是我不敢面对死亡的惩罚。”
“很抱歉提到了伤心事,不过您先冷静下来。”
宫卫安慰道。
按照陈浩楠所说,一切只是偶然,是出人意料但又合乎情理的事件。可他隐隐感觉其中有些不对,为什么在得到《死亡》之后孩子突然死亡,而娟又为什么毫无征兆地抛弃生命?
太过巧合了,这一切发生的概率不会超过万分之一,除非……还有什么没有注意到的事情。
“娟去世前有什么征兆吗?”
“因为之前孩子刚刚去世,我们都很悲伤。除了悲伤,我没有注意她有什么不同。”
宫卫忽然发现桌子上有一个蓝色的笔记本,虽然封皮已经褪色,但仍然用书皮仔细地包裹,上面似乎有娟的名字。
“这是……”
“这是娟的日记,她生前有写日记的习惯。每当我想念她的时候就会翻看。”
“日记有什么异常吗?”宫卫眼前一亮。
“不过是一些儿女情长的琐事。您为什么总认为娟和孩子的死有问题呢?”陈浩楠有些奇怪。
事情在几年前就有了定论。他当时也认可了调查结果。
“因为我的哥哥,当年调查大地之女案件的侦探之一收到了一幅大地之女的画,叫做《真相》!”
宫卫打开手机让他看《真相》的照片。
“这……你是说……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恕我冒昧,我想借一下娟的日记研究。您也无需自责无需愧疚,也许您苟活到现在并非没有意义。您也许是就是关键的人物。我们所做的是为了揭开七年前的真相。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凶手仍然在逍遥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