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悲哉行

勿听白头吟[1]，人间易忧怨！

若非沧浪子[2]，安得从所愿？

北上太行山[3]，临风阅吹万[4]。

长云数千里，倏忽[5]还肤寸[6]；

观其微灭时，精意[7]莫能论。

百年[8]不容息[9]，是处生意[10]蔓。

始悟海上人[11]，辞君永飞遁[12]。

◇注释

[1]白头吟：乐府楚调曲名。《西京杂记》：“司马相如将聘茂陵人女为妾，卓文君作《白头吟》以自绝，相如乃止。”南朝宋鲍照“直如朱丝绳”、南朝陈张正见“平生怀直道”，唐李白“古来得意不相负，只今惟见青陵台”、张籍“春天百草秋始衰，弃我不待白头时”等诗都题作《白头吟》。

[2]沧浪子：指隐居遁世之人。《楚辞·渔父》：“渔父莞尔而笑，鼓枻而去。乃歌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3]太行山：即今山西、河南、河北三省边境处的太行山脉。

[4]吹万：风吹到万物之上。《庄子·齐物论》：“子游曰：‘地籁则众窍是已，人籁则比竹是已，敢问天籁？’子綦曰：‘夫吹万不同，而使其自已也。咸其自取，怒者其谁邪！’”

[5]倏忽：疾速，时间非常短。

[6]肤寸：古长度单位，以一指宽为一寸，四指宽为一肤。这里指极小之长度。

[7]精意：精微玄妙的意蕴。

[8]百年：一辈子。

[9]息：一次呼吸。

[10]生意：生机活力。

[11]海上人：指仙人安期生。《列仙传》：“安期生者，琅琊阜乡人也。卖药于东海边，时人皆言千岁翁。秦始皇东游请见，与语三日三夜，赐金璧，度数千万，出于阜乡亭，皆置去。”

[12]飞遁：肥遁，超然退隐。《周易·遁》：“上九，肥遁，无不利。”

◇译文

不要听《白头吟》曲，容易生忧愁怨恨！

如果不是避世隐居的人，哪能事事如愿？

向北登上太行山，看着风吹过世间万物。

天上云绵延千里，一瞬间就消失无影踪。

看云彩的变化万端，精微意蕴难以言说。

人生百年转瞬即逝，到处生机渐渐消颓。

这才了悟海上仙人，告别君王永避尘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