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曙光出现在远方
左晖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到来，站在雪地里翻看着手机号码，突然发现现在没一个可以投靠的对象。
左晖咬紧牙关拨通了几个他自认为最靠谱的朋友和客人的电话，结果人家不是搪塞几句就是直接告诉他自己爱莫能助。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有钱有酒多兄弟，急难何曾见一人？”
《增广贤文》上描述的窘境，二百年后的今天还是那么切合实际。
农民工，其实自己不过是个农民工！
穿着一身正宗阿迪达斯品牌运动服的左晖心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也许小曼的妈妈是对的，自己凭什么追求一个出身和自己天壤之别的女生？
浮云，一切都是浮云。
看上去富丽堂皇的工作单位又怎样？
穿着一身名牌又咋的？
只要你没有云州的户口，没有云州的房子，对云州来说你永远是个过客，这里的所有一切都不会属于你！
雪一直在下，路上各式各样的小车飞驰而过，没一个愿意为这个一手拖个大箱子的行人踩一脚刹车，甚至包括的士司机，因为这搬上搬下箱子会影响他接客的时间，何况也太占地方，不方便搭顺路客。
左晖拖着箱子，深一脚浅一脚地下意识地走到了他最熟悉的地方——网吧。
网吧里和以前一样人声鼎沸，烟雾缭绕。
每一个机位都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人玩，至少有三至四个小朋友围着在观战，《玩跑跑卡丁车》的小朋友尖叫连连，而玩国战类游戏《热血传奇》和现在网吧在力推的新游戏《征途》的玩家更是扯着嗓门嘶吼着：“压上，全体给我压上！”
“咦，潜龙，好久没见你来了！你这是玩哪出戏啊，还带着这么多东西过来？”
潜龙是左晖在传奇中的游戏名，一看到左晖站在吧台边使劲跺着脚把身上的雪花抖下来，网管立即热情地走出来打招呼。
“别废话，赶紧给我开个包厢，包夜！”
左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在网吧过一夜了。
“包厢只有双人机位的了，你一个人？”
“得了，双人就双人，包了！”
两个大箱子得有地方放，有个双人包厢更加方便，而且包夜钱也不多，双人的也才38元包夜，大厅的卡座才10元。
交钱开了机后网管又体贴地给左晖倒来了一杯热茶，左晖这才缓和过来。
何去何从？
眼看着要过年了，左晖也可以带着补偿的这笔钱回老家过了年再出来找工作，但左晖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父母，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留下来，无论如何都要留在云州！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左晖心里暗暗地给自己打着气，但听到包厢外一阵阵游戏战胜后的欢呼声和打败后的咒骂声，心里还是一片茫然。
我能去哪？
左晖不再像往常一样一坐到网吧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游戏，而是赶紧打开了小企鹅标志的QQ。
QQ一上线头像在不停地闪烁，全是同学们发来的新年祝福，仔细一看，他们的头像全是灰暗的，没人在线。
现在还是元旦节日期间，不是陪男女朋友去玩就是在家陪父母，谁有空上QQ玩呀。
“叮叮。”
咦，终于有个活人上线了。
王阳，这个在大学期间睡在他上铺的兄弟关键时刻出现了。
王阳是华东经济发达省份考来的，家里有很强硬的关系，毕业后直接分配到他们省府所在的一家四星给酒店——金岸宾馆了，据说还是带编进去的，现在好像升为房务部副经理了。
唉，人比人气死人，王阳就属于那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对于他来说根本不需要担心自己还会有炒鱿鱼的一天。
心灰意冷的左晖都不知跟王阳说什么好，但想到自己马上无路可逃，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跟王阳QQ聊了起来。
“你小子今天怎么有空来上网了？不陪你的小女朋友HAPPY、HAPPY？”
王阳这小子还是以前一样说话没句正经的。
“别提了，分手了！”
“啊？真的吗？”
“真的，骗你是王八蛋。”
“分就分吧，说实话，从你们俩好上我就不看好你们，家庭出身悬殊啊！感觉你爱得很卑微，一直在拼命地讨好她似的。”
我有吗？
听王阳这么一说左晖大吃一惊。
“分了就分了吧，大丈夫何患无妻？一首梁静茹的《分手快乐》送给你！”
“分手快乐，请你快乐，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
王阳这小子真播放起这首歌来了。
“别烦了，跟你说正经的！我被辞退了，有没有什么工作介绍给我？”
“你小子开什么玩笑？你不是去年还评为前厅部优秀员工吗？怎么可能辞退了呢？”
网络另一端的王阳怎么也不相信左晖真的被辞职了。
“真的，我也不知道，有可能是小曼妈妈搞的鬼，也有可能是今天我接待出了个问题引起的。赔了我三个月工资就把我赶走了，我现在把衣服啥的都带到网吧来了，明天还不知道到哪去。”
左晖看到王阳不相信，赶紧如实把情况向这位老同学说明清楚。
“真的啊？辞就辞吧，我跟你说你别感到奇怪啊，我也辞职了！”
“你不是带编进去的吗？你怎么也辞了？你逗我玩吧？”
现在轮到左晖不可思议了。
“还带编呢？现在的企业全是合同制，带编不带编有毛线用？我真的走了，不单我，我们这边好多星级酒店同行都走了。”
“什么意思？不干这行了？”
“没有，改做连锁酒店去了。对了，你们云州还没开好象。你知道华庭快捷吗？”
“没听说过。”
左晖把脑子里存有的云州的大小酒店都翻了一遍，没有任何印象。
“唉，你真的谈恋爱只关心小两口的事了，一点都不关心国家大事。你知道明年BJ要开奥运会知道伐？”
“知道啊！”
“那你知道奥运会全世界会有多少人来中国旅游知道伐？”
王阳说话还是带着浓浓的江南腔。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啧啧，说你脑袋短路你还不服气，商机啊！GDP每年增速都超过10%了，旅游支出增长每年更超过20%，明年奥运会旅游人次至少也得有个五六亿人次，你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尽扯些没用的，国家经济的确是日新月异，但是没给我加一分钱啊！
“好好，你说的都对，旅游业迎来翻天覆地的大发展时机好吧，然而我现在失业了，你得帮我先解决这个大难题，不然再大的发展和我有一毛钱关系？”
“我就是跟你说这个啊！我跳槽到华庭快捷酒店当店长了！”
“等等，昨天还有个客人投诉时提到过这个名字，是不是你们酒店宽带费不要钱是吗？还有两根网线？”
再次听到华庭快捷酒店这个名字，左晖想起了昨天上午客人的投诉，赶紧和王阳核对道。
“是啊，我跟你讲啊，连锁酒店必将是未来十年酒店业颠覆性的革命！老兄弟了，如果想进来就赶紧的，我听说你们云州也有好几个项目在谈了，应该今年第一个店马上就会开起来！”
“我想啊，赶紧地把我介绍进去吧，兄弟，不然我真要流浪街头了！”
听到这个消息，左晖激动得打字的手都颤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