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速之客
七月，盛夏，正午骄阳如火，让人昏昏欲睡。苏梨坐在阶梯教室里，一只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在本子上随意涂鸦。
在她旁边，好闺密齐珊珊正沉迷于一本小说，边看边笑。
“当当当！”
一阵激昂的音乐声从讲台处响起，猛烈撞击着屋内所有人的耳膜。
大家纷纷抬头，只见风姿绰约的音乐老师正闭着眼，抬着两手，一副陶醉其中无法自拔的模样，而她旁边四十厘米高的黑色音箱正是这激昂乐曲声的来源。
突然，音乐声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刺耳的电流声。音乐老师过去捣鼓了好一会儿，尖锐的声音依旧叫嚣不止。
正在大家不堪其扰面面相觑时，刺耳的声音突然停止，一个机械的声音从音箱中传来：“苏梨，教工宿舍有你的快递！苏梨，教工宿舍有你的快递……”
苏梨疑惑地站起来：“我的快递？”
“你们这些学生，恶作剧能不能有点分寸？”音乐老师满脸愤怒，不等苏梨再次辩解，她用手指着门口大声道，“出去！别在这儿影响我上课！”
苏梨在大家惊疑的目光中走出教室，突然听到校园里的广播也响了起来，重复播放着和刚才一样的内容。
苏梨只觉得脑子像要炸开一样，大步往教工宿舍跑去。
究竟是谁在跟她开这样的玩笑？
今天是周六，校园里都是结伴而行的学生，此刻大家纷纷驻足，听着广播里传来的奇怪通知，不时有人问道：“苏梨是谁？”
苏梨这会儿最怕遇到熟人，可偏偏走到图书馆前面时，她迎面碰上了班里的“大嘴巴”刘斯琪。
“哎！苏梨！”刘斯琪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广播里在喊你的名字！”
苏梨当然知道广播里在喊自己，她快速和刘斯琪擦肩而过，却听到刘斯琪在身后兴奋地大喊：“是不是有帅哥跟你表白？要不要我过去给你录个像？”
苏梨停住脚步，转过头问：“刘斯琪，你英语四级不想过了？”
刘斯琪立即闭嘴了。她一直在请苏梨帮她辅导英语，没有苏梨，那她的四级考试是绝对没有希望了。
五分钟后，苏梨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教工宿舍区，和校园里不同，这里非常安静，她走到一扇红色院门前，却空无一人。
看来真的是有人在恶作剧。苏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愤愤然打算离开。
“等等。”
身后有个声音响起，苏梨吓了一跳，忙转回头去。
墙后面走出来一个高个子男生，身穿黑色T恤，皮肤很白，长相帅气。
苏梨的心漏跳了一拍，看着朝她走过来的男生问道：“你是谁？”
男生走到她面前俯下身：“我找到你了，苏梨。”
“你找我有什么事？”苏梨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我不认识你。”
他往旁边的院门处一抬下巴：“进去说。”
“不行！”苏梨怎么可能随便让一个陌生人进家门，但她话音未落，突然被他揽住肩膀，一把推到了旁边的墙上。
“有人。”男生将头抵在她颈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苏梨一脸震惊，想要推开他，却如同蚍蜉撼树一般，没有丝毫作用。
这人怎么这么蛮横无理！
她想要出声叫喊，声音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几步远处一对老夫妻携手走过，却没有往这里看一眼。
苏梨更觉得害怕，只能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生。
等他们走远了，男生将她松开一些，却仍旧将她禁锢在身前的狭小空间内。
“你离我远点，不然我叫保安了！”
男生一手撑在她脸侧的墙壁上，问道：“你确定？”
苏梨仔细看着他的模样，脑海中突然电光石火般地一闪，问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想起来了？”男生挑眉看着她。
“你是那个未来人？”
“对。”男生缓缓道，“我叫季润，你爸爸的合作伙伴，也是他的研究对象。”
“你是什么时候醒的？”苏梨问，“你从实验室出来林叔叔知道吗？”
“林绍明？”季润冷声道，“他用了一年的时间也没能恢复我大脑受损的功能，我想回去的话，现在只能靠另一个人了。”
“谁？”苏梨看着季润，他的目光竟让她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季润再次靠近她：“你。”
“跟我有什么关系？”苏梨略微提高了音调，“我爸爸的研究方向我根本就不懂。”
“你错了，”季润伸出手，看似轻柔却极其用力地按住苏梨的肩膀，“我需要的是你的天生异能。”
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小院子里，季润坐在光滑的藤椅上，修长的腿往前伸出。
“你爸爸生前一年在实验室的所有影像资料。怎么样，我提出的交换条件够可以吧？”他说，“只要你愿意帮我，这些资料就全都给你。”
“你想让我做什么？”苏梨狐疑地看着他，爸爸的影像她当然想要。
“跟我结婚。”季润语气异乎寻常的平静。
“什么？”苏梨震惊之余反而笑出声来，“你疯了吧？”
“和你结婚绝不是对你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更有利于我的计划而已。”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只是个大三的学生？”
“无所谓，我可以等。”季润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反正我来这里已经两年多了，再等一年也无所谓。”
苏梨对他提出的奇怪要求简直不能理解，挥挥手说道：“那你自便吧。”
季润看了她一眼：“为了保证我的计划万无一失，从今天开始我必须待在你身边，寸步不离。”
“什么？”苏梨被他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些你先拿去。”季润往桌上扔了一个精致的小袋子，里面钻石般的光芒格外耀眼，“生活费你不用担心，我完全养得起你。”
“我有奖学金，用不着你养。”
“这没关系，”季润无所谓地一摊手，“总之，以后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苏梨气愤地盯着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指了指身后的一个角落说道：“我院子里只有这点多余的地方，你要是愿意待在那儿的话，随你便。”
本以为他会激烈反对，没想到他爽快地答应道：“好。”
季润慢慢地从藤椅上站起身来，左右看了一下，然后抬起了双手。
刹那间，院子角落里的木板、碎石、铁架子都朝一个方向移动起来，院内飞沙走石，响声大作。苏梨惊得连连后退，只觉得漫天烟尘中季润如同一个从天而降的神。
眼前的纷乱终于平息下来，苏梨睁开眼睛一看，院子角落里已经搭起了一座一人多高的木屋。
“你怎么做到的？”苏梨震惊地问。
“物体重构而已。”季润拍了指手上的尘土，又顺手把黑色T恤衫脱下来，露出了精壮白皙的胸膛。
苏梨瞪起眼睛，刚要出声斥责，忽然听见院门被人拍得震天响，住在隔壁的王老师大声喊道：“苏梨，你家出什么事了？”
苏梨飞快地跑到门边，一边用力抵住门一边说：“没事王老师，我刚刚不小心推翻了一个架子。”
接着，她对裸着上身的季润低吼道：“快把衣服穿上！”
季润却自顾自地朝新建好的小木屋走去。
王老师见里面声音平息了，嘟囔了几句便离开了。
苏梨长出一口气，转头看一眼在小屋里自顾自躺下的人，心里又气愤又无奈。
以往音乐欣赏课上完，苏梨都会和齐珊珊相约出去改善一下伙食，但今天为了躲避那个不速之客和齐珊珊的追问，苏梨只得一个人去上自习。
饥肠辘辘之下，她只啃了一包饼干，想起出差时意外丧生的父母，苏梨很想大哭一场。
苏梨的父母苏成章教授和颜玉副教授曾在她现在所念的大学任教，年轻时学校分给他们一套带小院的教工宿舍，苏梨出生以后随他们搬到另一个城市，结果考大学的时候苏梨又考了回来，就住到了当年父母留下的房子里。
关于季润，苏梨了解得并不多，苏成章只是简单地告诉过她，季润不知怎么来到了这个时代，他的大脑有部分功能受损，所以被秘密送到他们实验室进行修复和研究，而这项工作就由苏成章和他的助理林绍明负责。
苏梨把所有功课都做完又泡了一会儿图书馆，等她发现自己终于无处可去时，才不情不愿地往家走去。
拿出钥匙打开门时，她默默祈祷上午发生的事是个噩梦，然而当她看到那座黑漆漆的木屋时，她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木屋里漆黑一片，苏梨壮起胆子探头往里一看，里面空无一人，她突然有些欣喜，他会不会已经离开了？
这么一想双腿又有了力气，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房门前，推门进去，发现屋里也没有动静。
苏梨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伸手去按墙上的开关。
“什么事这么高兴？”一道清冷的嗓音冷不丁地响起，与此同时，客厅顶灯“啪”地亮起，窗下沙发上出现一个斜躺着的修长身影。
“啊！”苏梨吓得尖叫一声，往后跳了开去。
季润斜睨着她：“你对长得帅的人完全没点承受能力？”
苏梨咬牙切齿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上午说得不够清楚？”
苏梨愤愤地拿起书包砸过去：“你是说过了，可我没同意！”
季润轻而易举地接住书包，苏梨却被他的力气一带，险些跌进他怀里。
“就凭你反抗不了我，不如老老实实地帮忙，我们做个等价交换。”
“谁要跟你交换！”
季润睃了她一眼，疑惑道：“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今晚我先让你尝点甜头。”
这话颇有歧义，苏梨吓得双手抱胸后退一步，却见季润盯着她的手臂“嗤”了一声。
“我不过是想告诉你，饭做好了。”他重新斜躺回沙发上，闭上双眼，“你想什么呢！”
苏梨惊讶地回头一看，果然有一桌颇为丰盛的饭菜摆在那里，还冒着热气。
“咕——”她的肚子一下子叫起来，却没有移动脚步。
“放心，里面没毒也没药。”季润轻描淡写地说，“你用脚趾想一想也知道我现在不会伤害你。”
苏梨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便在餐桌旁坐下来，犹豫着问了一句：“你不吃吗？”
“我没有你们饿得那么快。”
苏梨决定动手，谁知她的手还没有“动”，桌上的筷子先“动”了起来，只见两根筷子上各长出两条机械“腿”，朝她“跑”过来。
苏梨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那两根筷子跑到桌子边沿就斜斜地停住了。
“你们这儿的用品太落后了，我会全部给你变成自动的。”
“用不着！”苏梨往后撤着身子，“我拒绝用长了腿的筷子吃饭！”
季润无声地皱了皱眉头，在手腕内侧点了一下，筷子应声倒在桌面上。
苏梨确认了其他东西都没有机关之后才放心地坐下来，饭菜竟然出乎意料的鲜美可口。
这一刻，一个可耻的念头闪入她的脑海：要是每天都能有这么可口的饭菜吃，把他留下也不错。
然而，一抬头对上季润无比锐利的眼神时，她立即将这个念头掐灭了。
吃完后，苏梨站起来收拾餐桌，一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季润终于坐直了身子。
“你要干吗？”苏梨一脸小心戒备，身体也由于紧张而僵硬起来。
季润看了她一眼，单手一挥，桌上的碗盘自动摞成一摞，贴着苏梨的身体往厨房飞去，一阵“哗哗”的水声过后，碗盘自动飞到敞开的橱柜里摆好。
苏梨怔了好一会儿，战战兢兢地问：“你们那儿的人都能这样吗？”
“哪样？”季润目光一斜。
“算了，没什么。”她不想自讨没趣了。
夏天的夜里格外闷热，苏梨洗完澡，将自己包裹得如同粽子般从浴室出来，冲进自己的房间，关门上锁，最后她仍不放心，将一把大椅子拖过来抵在门后。
闷热过后，夜里下起了雷阵雨，苏梨在这雷声里睡得极不安稳，噩梦一个接一个。
她梦到一段狭窄又陡峭的山路，一辆吉普车正在夜色中行驶，天上下着雨，细密的雨幕阻隔了视线。
吉普车行至一个拐角处，对面突然亮起两道刺目的灯光，一辆重型车迎面驶来，吉普车内爆发出一阵恐惧的尖叫，随即“轰”的一声巨响，车被撞下山崖……
“啊！”苏梨惊叫着从床上坐起来，衣服瞬间被冷汗浸透。
这个噩梦始终缠绕着她，挥之不去。
她的父母在一次外出考察时意外丧生。这是他们去世时的情景，虽然只是她臆想出来的，可这景象却无比清晰，好似亲眼看见一般。
窗户半开着，凉风夹杂着雨丝飘进来，苏梨裹紧单被，将头埋进膝盖里，低低地啜泣起来。
过了一会儿，门外响起“咚咚咚”的声音，一道低沉有力的嗓音将苏梨的思绪猛地拉回。
“你怎么了？”季润问道。
苏梨这才想起院子里还有一个人，她立即收住哭声，抹干眼泪说道：“没什么，做了个噩梦。”
这家伙难道有顺风耳，雷声这么大他都能听到她在屋里的声音？
“有我在院子里你还会做噩梦？”
苏梨忍不住吐槽：“就是因为你我才做噩梦的好不好？”
她的话音一落，只听一声闷响，仿佛有什么东西盖住她的窗户，风雨之声像被一层厚重的帘幕隔绝在外面。
季润听得屋里没有了动静，这才转身离开，走之前不忘敲了敲苏梨的房门，门内的椅子跟着颤了三下。
“没用的东西，还是趁早撤了的好。”
苏梨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用来抵门的椅子，脸上一阵发热，只好钻进被子里不出声。
季润轻哼一声，回到自己的小屋里去了。
这一晚，苏梨睡得格外安宁。
第二天一大早，苏梨被客厅里飘来的阵阵香气撩醒，她翻身下床，走出来就看到桌上放着一大碗面，嫩白的面条上面铺着青菜、肉丝，还有一个黄灿灿的荷包蛋。
“肉丝面……”苏梨往前走了两步，嘴里喃喃出声，这跟爸爸以前给她做的一模一样。
还未走至近前，突然有个蓝色屏幕闪现在眼前，苏梨脚步一顿，就见里面出现了季润双手横抱、斜斜站立的身影。
“这是我做的，”屏幕里的季润看着她道，“跟苏成章没有关系。”
苏梨的拳头在身侧轻轻一握，就听他又说：“把那个戴上。”
苏梨转头一看，桌上有一条紫罗兰色手链，闪着莹莹的光芒。
“这是什么？”
“通犀链，戴上它，我就能感知你。”
“我不戴。”
“那以后我只能用广播找你了。”
“你就没有别的办法吗？”苏梨一脸怒意。
“我喜欢直截了当。”
苏梨瞪了他半晌，僵持之间，忽然听见院外有敲门声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齐珊珊熟悉的声音：“梨子，在不在？”
“在！”苏梨这才想起来她和齐珊珊今天约了一起出门，便对屏幕中的身影说了一句，“你快点消失！”然后匆忙跑去开门。
当她一挪动脚步，那条通犀链犹如有感应一般，飞过来缚到她手腕上。
“怎么这么久才开，你不会刚起床吧？”齐珊珊边嘀咕边往里走，突然她的脚步一顿，指着院子一角的木屋大叫道，“哇！这是什么时候弄的？”
苏梨一脸冷汗地解释：“昨天……刚弄的。”
她的话音未落，齐珊珊已经兴奋地跑了过去，一脚踏进了木屋。
苏梨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跟了上去。
季润的木屋里空空如也，只有一张简洁的木板床，床上也没有被褥等物，一眼望上去就像没有人住一样。
“哇！还有床！这么好玩！”齐珊珊边说边一屁股坐了上去。
“别动！”苏梨立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床板在齐珊珊坐上的时候突然下沉，将她摔在地上。
“都说了让你别动了！”苏梨赶紧上去扶她。
“你这床也太不结实了！”齐珊珊一脸哭相，刚一起身，她突然捉住苏梨的手腕，眼睛一亮道，“这手链好漂亮！什么时候买的？”
苏梨立即收回手，生怕她再一个不小心触动机关，半空中蹦出季润的身影来。
“一个朋友送的。”
“哇！”齐珊珊瞪大了眼睛，“不会是昨天那个轰动校园的快递送来的吧？”
“嗯。”苏梨只得承认，顺带把昨天的事一块掩饰过去，“我那个朋友就喜欢开这种无厘头的玩笑。”
话音一落，她忽然觉得周围的空气一颤，她不禁抬眼环顾四周，总感觉季润就在旁边。
然而周围什么都没有，也许是她的错觉。
齐珊珊的眼里瞬间燃起了八卦之火，她凑近苏梨，一脸坏笑地问道：“听你这语气还挺亲密的。快招，什么样的朋友？”
苏梨刚要开口，却听耳畔有个声音回答：“男朋友。”
她吓了一跳，赶紧看向齐珊珊，但齐珊珊似乎并没有听见。
“就一个普通朋友，你想哪儿去了？”苏梨说道。
“好吧。”齐珊珊撇撇嘴，“不过这条手链真的挺配你的。今晚去看你的宁帅哥打比赛，戴着它一定有桃花运。”
齐珊珊的话刚出口，苏梨就觉得不妙，接着她的手腕一紧，一道让人寒毛倒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宁帅哥是谁？”
白天上自习的时候，苏梨给爸爸生前的实验室助理林绍明打了个电话。
“小梨，最近怎么样？”林绍明温和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林叔叔，我挺好的，就是……你们实验室那个未来人跑到我这里来了！”
“哦？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林绍明的语气里竟然没有太多的意外。
“那倒没有。”苏梨回答道，“不过他说我可以帮他回去，就毫不客气地住在我这里了！”
“因为他一直处在睡眠状态，所以我们这几年也没有发现任何可以帮助他回去的线索，”林绍明说道，“他的大脑功能已经恢复正常，我们的研究也告一段落，现在他是自由人了。你愿意帮他就帮，不愿意就让他离开，有什么事随时告诉我，好吗？”
“好的。”苏梨在无比纠结的心情中挂了电话。
从林叔叔的语气里听出来，他是知道季润来找她的，也并没有阻止季润的行为，但为什么他说的话和季润的不一样？
季润大脑受损的功能，究竟有没有恢复？
整整一天，苏梨都心神不宁。在齐珊珊的怂恿下，两人在下午六点多就到了学校篮球馆，而宁嘉纬的比赛是七点开始。
没想到篮球馆内早已人山人海，还有很多穿着和宁嘉纬同号篮球队服的女生满脸兴奋地往比赛场地里张望着，仿佛她们梦中的篮球王子随时会出现。
“天哪！”齐珊珊发出哀号，“这也太疯狂了吧！哎，梨子，那里还有两个位置，赶紧去抢！”
还没等苏梨反应过来，齐珊珊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肩上的书包紧随她的步伐向前甩出，稳稳地占据了第一排靠近球架的两个位置。
苏梨对齐珊珊敏捷的身手叹为观止，上自习占座时都没见她这么生猛过。
“梨子，快来！”齐珊珊一边坐到其中一个位置上，另一只手不忘死死按住旁边座位上的书包。
苏梨赶紧走过去坐下，对齐珊珊竖起了大拇指。
齐珊珊得意地一笑，紧接着看向她身后的目光却变了一变。
“怎么了？”苏梨问。
齐珊珊朝她身后努了努嘴。
苏梨转头一看，一个留着棕色微卷短发、打扮时尚漂亮的女生朝她们这边走了过来。
“看，林琪来了！”
校花级人物林琪的出现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她在离苏梨不远的位置上坐下，还对苏梨笑了笑。
苏梨也礼貌性地点点头，便转回了目光。
林琪是林绍明的女儿，她俩从小就认识，但两人考进同一所大学后却都心照不宣地装作不认识对方。
苏梨印象很深的是，在父母刚去世的那段日子里，她在林绍明的强烈要求下去林家生活，那段时间，林绍明的妻子何思竹和林琪让她尝尽了寄人篱下的凉薄滋味。
晚上七点，在众女生的尖叫欢呼声中，双方队员终于走上场地，比赛正式开始。
“梨子，快看！”齐珊珊使劲捅着苏梨的胳膊，“宁帅哥出来了！”
“在哪儿？”
苏梨嘴里不受控制地发出一个声音，她震惊地捂住了嘴。
“不就在那儿嘛！”齐珊珊毫无察觉，兴奋地望着比赛场地，“穿5号篮球服那个！”
苏梨一阵恍惚，刚才的声音根本就不是她发出来的——她被那家伙上身了吗？
“梨子，你怎么了？”齐珊珊没听到她回应，一回头才注意到她怪异的表情。
“我……”苏梨刚开口，就有一个酷似自己的声音立即接上，“我觉得很一般啊！二流货色！”
“梨子，你说什么？”齐珊珊睁大了双眼。
“你给我闭嘴！”苏梨低吼了一声，却只听到一声不屑的“哼”。
苏梨忍无可忍，伸手想要去摘那条通犀链，却听季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想好了吗？”
她突然注意到场馆顶上的扩音器，犹豫了一下，停住手。
“听话就对了。”季润在她耳边说道。
苏梨恨得咬牙切齿。
比赛的气氛异常热烈，周围女生的尖叫声在耳边掀起一阵阵声浪，齐珊珊也跟着大喊大叫，手在苏梨的胳膊上掐出了好几个红印子。
苏梨则心神不宁地坐在那里，时不时地四下张望一下，她总担心季润会突然跳出来，让自己再次成为场馆里的焦点人物。
比赛结束的时候，看台上的女生纷纷跑到场地中央把宁嘉纬团团围住，让他在自己的球衣或笔记本上签名，宁嘉纬的目光却从人群中穿过，往看台这里扫了一眼。
齐珊珊赶紧捅了苏梨一下：“我怎么觉得刚才宁大帅哥在看你！”
“你看错了吧……”
“不可能！”齐珊珊拉着她，“走，咱们也去找他签名去！”
“哎……”苏梨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齐珊珊拉着走下了看台。
轮到她们两人的时候，齐珊珊突然把苏梨的手腕往前一送，笑嘻嘻地说：“宁学长，给梨子签个名吧？”
宁嘉纬的目光落在苏梨白皙纤细的手腕上，紫罗兰色的手链正发出晶莹的光。
他抬起清隽的眉眼，问道：“你是文学院的苏梨？画画很好看的那个？”
齐珊珊在旁边抢着答道：“是啊是啊！学长你也知道我们梨子啊？梨子可是咱们美术社团的一把好手呢！”
宁嘉纬点点头，笑道：“我看过你画的画，你也喜欢看篮球比赛？”
苏梨刚要点头，却听季润在她耳边讽刺道：“她喜欢看的是打篮球的人！”
苏梨心里一慌，这家伙又出现了！
接下来，她果然听到“自己”语带嘲讽地说：“学长，你抢篮板球的水平有待提高啊！”
周围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身旁的齐珊珊瞪大了眼睛，而宁嘉纬则脸色一白。
“喂！哪有你这样说宁学长的？”身后排队的女生大为不满。
“对啊！懂还是不懂？不懂就不要乱说话！”
不远处宁嘉纬的队友掩嘴窃笑。
“学长，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苏梨欲辩无词。
“你不是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啊？”后面的女生嚷嚷起来，混乱中还有人推了她一把。
齐珊珊见势不妙，拉起苏梨迅速离开。
“梨子，你刚才是怎么了？”走到一条僻静的路上，齐珊珊忍不住问，“那可真不像是你说的话！”
苏梨沮丧地垂着头：“我可能被魔鬼附身了。”
“啥？”齐珊珊以为她在开玩笑，摇摇头“啧啧”道，“真是可惜，多好的机会啊，宁学长都认出你来了！”
苏梨捂住脸，欲哭无泪：“别说了。”
这时，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齐珊珊转头一看，赶紧兴奋地扯了下苏梨的胳膊：“梨子！宁学长来了！”
“什么？”苏梨一愣，也跟着转头，果然见一个高大帅气的身影朝她们两人走来。
真的是宁嘉纬！苏梨不禁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