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事典037(修订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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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不血刃的政变

然而,暂时的胜利并没有扭转拥潞派的劣势,毕竟现实问题摆在那里,按照明朝的皇帝继位法,怎么轮也轮不到潞王。根据血统远近,此时第一顺位继承人是神宗皇帝第三子朱常洵的儿子福王朱由崧,第二顺位继承人是神宗皇帝第五子瑞王朱常浩,第三顺位继承人是神宗皇帝第六子惠王朱常润,第四顺位继承人是神宗皇帝第七子桂王朱常瀛,潞王朱常淓的继承序位连前三都没进。

既然第一顺位继承人福王朱由崧在品行方面有诸多不足,并引来很大争议,那就只好退一步,从神宗皇帝的后人中另择合适人选。作为一个有政治底线的人,史可法不是完全不顾大局的政治秃鹰,因此他决定按照规矩优先选择血缘更近的藩王,否则若是因为立了血缘远的藩王酿成更大的政治风波怎么办?他可承担不起这一政治责任!于是,史可法开始了艰难的抉择。

瑞王?对不起,他从封国汉中逃出来后还不知道在哪呢。就算南京方面知道他在重庆,那也很难穿越张献忠的地盘把他捞出来。选他太不靠谱了,还是继续在重庆躲着吧!

惠王?“道远难致”不说,而且他本人还“性甘淡薄,只知焚祝,毫无外求”,这样的人怎么能即位?要是他真即位了,天天只顾着搞佛事,别的正经事都不干,那还得了?还是继续拜你的佛吧!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桂王可选了。于是,史可法在和高层密商达成一致后,就决定去见凤阳总督马士英。最终,两人达成政治妥协,毕竟不管从血缘上讲,还是从才能上讲,桂王都是最合适的人选。桂王朱常瀛在离南京很远的广西,因此马士英特别嘱咐史可法:“你既然打算拥戴桂王做皇帝,那就一定要快!”谈好之后,马士英为了彰显自己在拥立新君中的功劳,决定邀请南京各部官员到浦口,向他们宣布这一决定。结果大臣们多不买账,只有吏科给事中李沾与河南道御史郭维经等少数人前往。他们回来后,就高兴地宣布说,凤阳总督已经决定迎接桂王了。

史可法方面也亲自写信告诉各位大臣:“既然大家对福王与惠王有意见,那就改立桂王吧。不知诸公对迎立桂王有什么建议呢?至于这潞王,我看可以像古代的兵马元帅一样,暂时借些兵马让他来带。”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史可法的良苦用心,他想办法基本满足了各方政治势力的要求,做到让所有人无话可说,只能点头赞成。

事先知情的姜曰广看到大臣们微妙的表情,立即淡定地用笔写道:“血缘与能力都照顾到了,这就是我们立他的道理。这事儿之所以不敢让书生们知道,是因为桂王远在天边,而其他藩王多在淮北,我们担心这要被哪个有野心的人利用,定会发生黄袍加身的事情。倘若被人抓住把柄,或者让别的藩王得到认可,那就后悔都来不及了。这样,等我们死了,还有什么脸面见神宗的在天之灵?”众人读后,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只能派人去广西迎接桂王了。

可就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出了岔子。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史可法的妙计比不上形势的变化,姜曰广最担心的事情——野心家利用南京形势上演黄袍加身的故事,终于变成了现实。原来,在浦口碰了一鼻子灰的马士英回到驻地凤阳后,听到了一个令他万分吃惊的消息:福王被手下拥戴为新君!这是怎么回事呢?

情况是这样的,跟福王有旧的守备凤阳太监卢九德四处串联,暗中勾结总兵高杰、黄得功、刘良佐等人,以继承顺序最靠前为由决心拥戴福王朱由崧为新君。卢九德外号“胎里红”,曾在宫中为老福王朱常洵服务。看到朱由崧现在落魄的样子,他决定为昔日主子的后人“雪中送炭”。卢九德之所以推福王上台,并不是出于尽忠,而是因为他有利用价值。假使福王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卢九德再怎么积极运作也没用,因为根本得不到南京官员的承认。显然,福王更近的皇族血统给了有心之人可乘之机。他们拥戴朱由崧为新君后,立即将此事透露给了回到驻地的马士英。马士英看木已成舟,也不再反对。毕竟福王即位也算名正言顺,又有军队、太监在一旁扶持,假使自己这个高级文官加入拥戴行列,不仅能对福王集团形成一大助力,也能为自己带来丰厚的政治收益。

此时的史可法还不知道这些,他以为新君之议已定,不需要再为这事儿担忧了。接下来,他只需要在舆论上把福王的名声彻底搞臭,不让福王妨碍自己的大计,为桂王即位制造合法依据就行了。于是,他做出了一个极其愚蠢的举动:把东林诸公写的全面攻击福王的信件,署上自己的名字交给马士英。信中痛骂了福王一顿,说他有“贪、淫、不孝、虐下、酗酒、不读书、干预有司”七大罪,因此绝不可以立为皇帝。虽然此信在桂王即位后可以作为功劳簿,但即位的要是福王,那就成了罪证书。

果然,马士英拿到这封信后非常高兴:这可是史可法送给自己的天大礼物,有了这个,手中就有了筹码,有了筹码,还有办不到的事情吗?于是,马士英迅速给南京官员写信,告诉他们自己已改换门庭,拥戴福王做新君了,并且得到了三军将士的支持。南京官员看后完全傻眼了,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半天都没回过神来。过了好久,他们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卖了!然而胳膊拧不过大腿,也只好点头同意。这个转折,对南京官员的打击是沉重的,写有七大罪的信件更是被一些拥福派成员当成把柄,为后来一些签名官员相继退出朝廷埋下了伏笔。

关于福王即位的经过,以上是当事人姜曰广讲述的版本。给事中李清的记载,却与此略有出入。李清说,北京失守后,按照血缘亲疏,应由福王即位,但江南的各位大臣都担心福王即位后追究“妖书案”“梃击案”“移宫案”等事件,所以主张拥立潞王,这样不但能解脱罪名,而且还能邀功。兵部侍郎吕大器、右都御史张慎言、詹事姜曰广、山东佥事雷演祚、礼部郎中周镳这些人都是积极支持者,只有“逆案”中的阮大铖与凤阳总督马士英认为不可。福王听说这一消息后,担心自己不能上位,就立即召集总兵高杰、黄得功、刘良佐前去拥戴。刘泽清原本是支持立潞王的,但他听到风声后,知道自己的兵力敌不过这三人,就转换阵营,改为拥戴福王。接着他们和马士英等人歃血为盟,拥福王为新帝。南京的各位大臣并不知道此事,还替福王列了七大罪让史可法转交马士英。

马士英

在李清的版本中,姜曰广成了拥潞派,这与姜曰广自己的说法有些出入。当然,就后来的情势发展来看,基本上人们都认为他是拥潞派。姜曰广在《过江七事》中对自己的辩护,显然是有意隐匿了部分对自己不利的事实。在这个版本中,还出现了阮大铖的身影,但具体情况不详。当然,阮大铖也确实是支持福王的,这点他自己也承认。

不过与李清和阮大铖的自述相比,民间流传的版本就绘声绘色多了。不仅详细描述了阮大铖和马士英怎么拥戴福王上台,还将阮大铖描绘成了谋立的主角,可见东林士人对阮大铖有多痛恨。

黄宗羲在《弘光实录钞》中就说,阮大铖得知各位藩王来到南京避难后,就特意勾结诚意伯刘孔昭和凤阳总督马士英,派杨文骢拿着一张空头文笺去撞运气,遇到哪个王就“填写迎之”。结果杨文骢在淮河之上遇到了福王,于是就拥戴朱由崧为新君,打了史可法一个措手不及。不过这个说法十分儿戏,用空头文笺拥戴宗室就是最大的漏洞。按黄宗羲的写法,随便找个宗室挟持一番南京高官就能立为君王,这显然是不懂政治的外行话。

崇祯皇帝殉国以后,由于留都南京还有着很强的政治影响力,因此根本就不可能出现严重违反政治秩序的事件。像后面即位的唐王、鲁王,在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机会即位,能即位的人选范围不会超过五人。

张岱的《石匮书后集》则说得更详细一些。他说阮大铖痛恨东林党人,为了报复他们,私下跟马士英说:“我对东林党人恨入骨髓,如果不把他们杀光,那我就不用在这儿混了。幸好在淮安就有一个东林党的世仇,如果将他立为天子,那东林党人一定会被杀光!”马士英问:“谁跟东林党是世仇?”阮大铖说:“自然是福王。当年福王还没出藩就被东林党人排挤,先后出现了‘妖书案’‘梃击案’等各种诬陷,贵妃和福王深受荼毒。如今世子在淮,如能迎接他做皇帝,那他一定会报旧仇,这样东林党人就会被杀光。”马士英说:“国变之后,桂王、惠王、瑞王都还在,而福王世子名声又不好,大家都不愿意立他,怎么办?”阮大铖说:“南都的兵权可是掌握在先生的手上,你可以说军队想要立福王,这样一来,人们自然就不敢再说啥了。”马士英听后是大加称赞。

张岱的这个记载,大概是东林党或亲东林一派的想法,有着明显的主观色彩。在他们看来,如果不是阮大铖在背后策划,马士英怎么会想到利用军队来扶持福王?而且阮大铖得势后报复东林党人的举措,也让他们认为这一切都是谋划已久的阴谋。这简直是把阮大铖当成是天下第一流的天才导演了。如果阮大铖在野时就这么厉害,那入朝后他岂不是可以一手遮天,肆意妄为?只可惜,历史证明,阮大铖上台后固然很厉害,也想把东林党人一网打尽,但显然皇帝是不允许他这么做的——政治稳定高于一切。张岱等人出于对阮大铖的痛恨,故意夸大其耍手段的本事,并不是不可以理解。

西亭凌雪的《南天痕》则说,福王刚到淮安时,因为比较穷,就用手中的金印去偿还赌博欠下的债务,结果这事被马士英知道了,他想办法拿到了这枚金印。阮大铖听说后,就献策道:“国家有难,先立国君的人功劳最大。眼下,这天下的清议都掌握在史可法手里,而你却手握重兵。如果你不能早点谋划,以后肯定会受制于人!照我看,不如把黄得功、刘良佐他们拉进来,这样的话,我们就掌握了主动权,史可法也无可奈何。之后,我与先生便可挟天子以令诸侯!马兄,我们的未来在此一举,一切都看你的了!现在福王离你最近,你得赶紧去看看啊!”由于马士英并不方便亲自出面,于是他派自己的外甥杨鼎卿去见福王。这时福王已经穷得快揭不开锅了,见到他就如同见到了救星,因此相谈甚欢。就这样,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福王为了摆脱困境,答应了做新皇帝。随后,马士英联系魏国公徐弘基,表示自己已经拥戴福王。之后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

这个记载和其他史料颇为不同,比如马士英获得金印的经过,阮大铖在幕后的谋划等等。当时的朱由崧确实是贫困潦倒,还受过潞王的资助,但也不至于为了还赌债把金印卖掉。这言下之意,是说他因为赌博而潦倒,暗示福王是个无药可救的赌徒,攻击意味十足。

钱秉镫的《南渡三疑案》就讲得更扯了,直接说有居民藏有福王印,结果被不认识世子的马士英当成福王,拥戴为帝。这简直是赤裸裸地造谣了,等于公开指责福王是假冒的。

关于福王真假的问题,顾诚先生已经在《南明史》中做了分辨。书中说,崇祯十四年(1641年)老福王朱常洵被杀后,朱由崧和嫡母邹氏乘乱逃出,暂居于黄河以北的孟县。同年,河南巡抚高名衡向朝廷报告:“世子亦尚无子女,流离孤苦,惟有母子相依,诚可悲矣。”该报告还详细记录了从洛阳逃出来的福王府官员、侍从共209名,包括右长史、承奉副、典宝、典膳、黄服、随侍司执事、书堂官、内执事以及“王亲”邹存义(福王妃邹氏之弟)等人。有这样一大批王府官员和王亲跟随,要说朱由崧是个假冒的福王世子简直是奇谈怪论。崇祯帝也对亲叔叔的遇难深表关切,弘光朝吏部尚书(崇祯朝刑部尚书)徐石麒在奏疏中说:“福王殉难,先帝尚遣一勋臣、一黄门、二内侍验审含殓。”崇祯帝还让驸马都尉冉兴让、司礼太监王裕民、给事中叶高标携银赴河南慰问福王世子。洛阳再陷后,朱由崧逃到卫辉府,因为穷困曾向潞王朱常淓借银,后来又一道南逃淮安。这些材料都证明,从洛阳被农民军攻破到崇祯朝廷覆亡,明廷和地方官员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朱由崧福王世子的身份。这说明,福王不可能是冒牌的。

明代亲王府机构设置图

还有个问题也很有意思,那就是福王是自愿当皇帝的,还是被迫当皇帝的。

按照可信度最高的高官姜曰广的记载,拥戴福王这事与太监卢九德有关,卢九德才是推立福王为新帝的首功之人。立场中立的李清则说是福王害怕当不了皇帝,私下主动串通军头让他们拥戴自己。这两则流言在当时流传甚广。黄宗羲、张岱、钱秉镫这些人的记载则都重点描述了马士英和阮大铖的私下谋划,但福王是被迫做的皇帝,还是自愿做的皇帝,就没讲了,给人留下了无尽的想象空间。倒是计六奇在《明季南略》中直接说,马士英认为福王昏庸可以利用,就跟军方联系推其为帝,“必欲立之”。“必欲立之”带有明显的强迫意味,和《明季南略》提到左良玉频传警讯时,弘光皇帝埋怨马士英强迫他做皇帝倒是互为照应。

需要指出的是,认为福王不愿做皇帝的记载不止这一条。时人谈迁就说,朱由崧曾给内阁大臣下过一道谕旨,说:“朕不是贪图大位,请诸位爱卿不要再推举我,‘天子固不如藩邸乐也’! ”从行文揣测,这似乎是他在被拥立时下的谕旨,此记载倒是可以和《明季南略》相照应。按理说,福王当时穷困潦倒,还找潞王借过银子,在无法保障生存的情况下,对于能改变命运、让自己过上好日子的事情,是不可能拒绝的,即使要谦虚推辞,也不应该说出“天子固不如藩邸乐也”这种话。不过谈迁是大历史学家,又是明末清初人,不至于去捏造一道莫须有的皇帝谕令。

时有小说《樵史演义》,里面如是形容:“马士英强朕做皇帝,如今事出来了。君臣聚会,快乐得一日便是一日。且莫管他。”一副昏君形象跃然纸上。

当事人黄道周的记载也颇值得重视。他提到,弘光皇帝曾表示:“朕无意大宝,诸臣张为之。今日何以措朕意?”朱由崧的后悔之情显而易见。黄道周作为比较忠实于历史的朝廷高官,在这种重大事件上不至于会弄错。

最夸张的是,朱由崧不愿当皇帝的事还传到了国外。当时的墨西哥总督帕莱福就记载道:“这个具有才能的王子曾拒绝执政,不愿坐上那雄伟光荣的宝座。但曼达林敦促他,他的士兵向他保证一定能取胜,最终他同意戴上皇冠,尽管他预见其重量会把他压得粉碎。”“(清军进入南直境内后)他感受到皇冠的分量,深悔当初没有坚拒登上宝座。”

从以上史料可以发现,把控舆论的江南士林,为了发泄自己的不满,不惜往拥福派身上泼脏水,为后人研究制造了不少障碍。通过种种史料,我们知道马士英等人确实主动参与了拥戴福王的行动,而福王很可能一开始不愿称帝,是以登基后又后悔不已。但他到底是被强迫上位的,还是自愿上位的,具体情况已无法考证。只能说,朱由崧赶上了一个合适的时机,在一个适合的时间、适合的地点遇上了对的人,登上了皇帝宝座。

当然,对于以上说法,可能也会有人质疑:为什么他开始时会拒绝呢?笔者认为,原因有两点。一是环境险恶,福王好不容易躲开危险逃到淮安这个比较安全的地方,还不知道敌人会不会追过来。他若接受了皇位,很容易成为靶子,所以担心害怕。二是他自己手下没有可信之人,当上皇帝也无法左右朝臣,命运完全不由自己掌握,因此很是犹豫。不过,由于福王实在贫困,生存都成问题,为了能够改善自己的生活,他在得到拥福派的保证后,最终改变了主意。当然,在清军南下后,他就又后悔了。然而,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就必须承担起相应的责任。如果无法承受这种政治重压,那就只有被压得粉碎。

李洁非先生的说法也非常值得注意,他认为:“他(福王)糟糕透顶的现实窘境,是个关键。”自从在洛阳落难后,福王一直四处漂泊、寄人篱下。正在福王一筹莫展的时候,拥福派找上门请他去当皇帝。在马士英的利诱下,福王“抱着局外人的心态”去南京当了皇帝,这样做起码可以摆脱流浪困境。说福王“抱着局外人的心态”,是指他没有什么立场,也不够坚定,只会察言观色、顺势而为。

这番交手,本来占据政治优势的东林党人惨遭挫败,而处于劣势的马士英等人却打了个翻身战。这是为什么呢?笔者认为有这么几点原因:

一、拥福派最大限度地争取到了军方和政治同盟的支持。无论是高杰、黄得功、刘良佐还是卢九德这样的地方军头、太监,还是李沾、刘孔昭这种待在留都的非主流派边缘文臣与勋贵,都坚定地站在了马士英这边,力量远超过以留都文官为主体的主流派官员。再则,主流派官员自身也并非铁板一块,他们意见不一,有拥桂的,有拥潞的,甚至还有人夹杂着别的看法。一个具有广泛代表性的松散政治同盟,对上一个分裂的留都文官群体,前者毫无疑问更有胜算。

二、马士英的坚决果断与主流派文官的优柔寡断形成鲜明对比。马士英虽然加入拥福派比较晚,但很快就发挥了中流砥柱的作用,成了拥立福王的关键人物。反观主流派,既缺少军队支持,也没能根据局势变化做出应变,甚至不能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三、福王比潞王更有优势。根据学者司徒琳的看法,虽然有人因担心崇祯的儿子出现时无法即位而反对立福王,但不少人赞成以血统为客观标准拥立近在咫尺的福王;至于潞王,真正拥戴他的人很少。

正如《洪业:清朝开国史》中所说的那样,马士英欲兵不血刃地实现拥立福王的计划,不仅需要强大的军事实力,还要具备其他条件:在南明朝廷中培植同党,并说服南京兵部尚书相信福王是当时形势下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洪业》甚至认为,福王在这场选“贤”还是任“亲”的竞争中获胜,几乎可以看作是一场军事政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