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核辐射产物？

三月的落日是疲惫的，惨红惨红的余晖映照着红云。

胡晓熟练地从兜里拿出钥匙，在锁孔里旋转一圈，推门而入。

一张起了皱纹的沙发，沙发前一顶白色的茶几，一台小电视，一个四四方方的餐桌摆在角落。

他的父母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但如果他的父母突然回来的话，一定会惊奇地发现家里的摆设和他们离开时一样，没有变过。

自己的父母是干什么的，胡晓不知道，但每个月都有一笔钱打到他的账户上，不多不少，一个月可以和任林去吃一次火锅。

每个周末他会把家里打扫一遍，万一他的父母哪天没有和他联系突然回来了。

他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活在一个狗窝里一样。

保不准他们一声下令，十万战士火急火燎地就赶来了，来了才发现其实只用把家里的灰打扫一下。

那个时候这个屋可装不下那么多人。

砰。任林把书包扔在了沙发上。

为了讨个清闲，他没少往胡晓家跑，搞得他的父母现在一有啥事了，就来胡晓家抓任林这个熊孩子。

轻车熟路地，他来到胡晓的厨房，打开冰箱门。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胡晓总觉得自己的家和自己离开时有了一些不同。

具体是哪里不同，他也说不上来。

家里不会遭贼了吧！他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个。

但转念一想，这个年头谁还在家里放现金啊，就是小偷真来了他家，也会哭着给他留两元钱在门口。

没办法，他家里实在是太干净了。

他没有喜好藏私房钱的老爹，就算是，他老爹也不在家。

他也没有管的严的老婆，抛开管的严不谈，他也没有老婆。

重物破开空气的声音朝自己靠近，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过来了。

他甚至没有抬头，伸手抓住了朝自己飞来的酸奶。

“晓哥，你这还没喝完呢！”，舔了舔自己嘴唇上的白色污渍，任林说道。

“确实，我该早点喝的，不至于现在被猪糟蹋了。”，胡晓用力把吸管从插口刺入。

“是！”，任林咧嘴笑着，露出门牙上的酸奶渍，“牛奶要早知道是这个下场，它直接烂在母牛肚子里。”

有时候好兄弟就是这样，互相贫嘴，就是落了下风自黑，也不觉得折了面子。

“诶晓哥，你说量子力学里的超距作用，能不能直接给我们造一个分身出来？”，说好的是补数学和外语，但此刻任林却拿着物理书瞎翻着。

高中的物理书也没讲超距作用，鬼知道他的眼睛现在放在哪的。

“说不准，万一以后真能呢。”，胡晓望着天花板出神，“一百年前的人也没想到现在的人会用互联网看猫咪便秘的。”

两个好兄弟相约学习总是能出这样那样的状况，在某些不可抗力的作用下，有时候手里的笔还没放下，那边的电视就已经自动放动画片了。

“晓哥，你说波粒二象性能不能让人以光速运动啊？”，任林的视线终于停在了物理书上，但是很显然，他的脑子还没在书上，“把人变成波打出去，然后再以特定的频率组装起来。”

“像《辐射4》？”，胡晓曾经在任林家的电脑上玩过这么一款游戏，里面学院的瞬间移动让他心潮澎湃了许久。

“不，《辐射4》是把人打散成原子，然后再重新组装，我说的是……”

“但是，波粒二象性只存在于微观粒子。”，胡晓打断了他的话。

“哦~”，任林恍然大悟点点头，“这样我以后造传送装置就有眉目了。”

“你他妈的！”，胡晓从沙发上扔了个抱枕过去，那是任林的。

这个二次元宅不敢在自己的房间里放这些东西，所以他的赃物就全在胡晓家放着，反正也没人来查胡晓有没有什么小癖好之类的。

当然，这些枕头上是有着各种穿得很凉爽的小姐姐。

萝莉御姐啥都有……

情理之中，两人的补习计划变成了枕头大战。

像校长和老蒋说的那样，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是幼儿园就认识在一起的朋友。

胡晓很天才，长期以来霸占着年级第一的位置，是冲击清华的种子选手。

任林就很普通了，勉勉强强上个一本还是没问题的，211能在梦里想一想。

而他们的另一个好朋友阿东就更普通了，连高中都没考起，进的职业高中。

虽然胡晓很优秀，大家也觉得他不是什么难相处的人，但是他的朋友却不多。

除了任林和阿东以外，他搞得最好的也就是他们学校后面的猫了。

所以，和天才做朋友不需要你有多天才，只需要一点点的运气。

夜深了，窗外的街灯被点亮，万家灯火如海。

像是灯光的缘故，月亮似乎更亮了。

窗内是一盏台灯，灯下两个人影埋头苦读，两张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单词。

这是胡晓的记忆英语单词的方法，任林只是学习胡晓的方法，毕竟要向成绩好的学习嘛。

两个人玩累了，才开始从书包里拿出书，开始他们的本职工作。

任林张嘴打了个哈欠，惹得胡晓也跟着打了一个，他们俩不干正事的时候永远是精神最好的。

“几点了晓哥，要不今晚我就在你这儿睡得了。”

胡晓抬头看了眼闹钟，任林也看得见，不过他就是要问一下胡晓。

胡晓回答道：“按照惯例，你妈该来了。”

“切，来了又怎么样，我还不是不跟着她回去！”，任林翻了个白眼，很硬气的样子。

“任林！三更半夜还不回去，尽给人胡晓添麻烦！”，胡晓说的没错，这个时候任林的妈妈过来喊他了。她甚至不用敲门，笃定了任林在胡晓家胡闹。

“晓哥我走了。”，任林对胡晓挥挥手，背起有胡晓和他自己两个人的书的书包出门了。就好像刚才撂下豪言壮语的人不是他一样。

其实胡晓早就不用书了，他的书都是任林在背，任林要复习哪几门，他的书包里就装了胡晓那几门的书。

胡晓用水胡乱冲了冲自己的脚，算是洗过了，没有擦干，拖着拖鞋关掉了客厅里最后一盏灯。

任林走了，他也该睡觉了。

现在的房间落针可闻，似乎没有了人味，人总会在所有的朋友都离开后面对空落落的房间失落。

他躺在床上，耳边是任林妈妈的那句“尽给胡晓添麻烦”。

为了礼节，大人总是尽力地在避免给别人添麻烦。

就像是鲁迅小时候的水生，小时候他带着鲁迅到处跑，不觉得给他添麻烦。

长大了懂礼节了，也不喊迅哥儿了，恭恭敬敬地喊了声，“老爷。”

两人像是隔离一层可悲的障壁了。

有一天，他和任林也会变成那样吗？

窗户被窗帘挡住，厚重得不透一丝风，也不露一缕光，把胡晓和整座通明的城市隔绝开来。

胡晓双手枕着脑袋，看着天花板。

余光却被逐渐放光的红光吸引。

看着那越来越亮的宝石，胡晓的第一反应不是什么小偷给自己送慰问品来了。

“这他妈的是什么核辐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