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利用与被利用
“王爷,你当真觉得司徒雪会安全将那东西带出墨阁?”陈琦随即走到萧睿礼身侧。
“别人或许不会,而她,是整个云门的一个例外。”萧睿礼胸有成竹的瞧着屋外那轮圆月。
“靖王那边最近查的有点紧,接下来的行动是否适当推迟?”
“他查到哪儿了?”萧睿礼不慌不忙的拿捏着手里的扇子。
“我们事先已经将有关的人和物全部掐断了,想来靖王也不曾查到什么紧要的。”
“既然这样,接下来的行动你只管安排就是,既然他这么感兴趣,不适时放下一点饵,接下来怎么会好玩。”
“是。”
“她,也给我好好盯着。”
“是。”
“司徒雪,接下来你该怎么走呢?”萧睿礼独自呢喃着,一边揉搓着指间的饲料,“你也该将你的真面露出来了。”
......
上阳宫中,司徒雪打开了那个密道。
得见她平安归来,兮顿时欣喜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而回到宫中的司徒雪终日将自己关在这上阳宫中谁也不见,对宫中的事物亦是不闻不问。
可越是如此,越发引起宫中之人的注意与怀疑。
尤其是现在她的身子一天一天都在变化之中,不知什么时候就无法再遮掩下去。
愁容时时挂在她那张清苦的面容上。
独坐在廊坊,无神陷入呆愣状态。
忽的,幺幺匆忙的身影一下闯入她的视线之中。
“慢点,都进宫这么久了,还没改掉这毛毛躁躁的性子。”
“不是,娘子。”气喘吁吁。
“说吧,又听得什么大事?”
“娘子,你听了千万别急。”幺幺那张急促的脸上蒙着一层惊慌之色。
“嗯。”司徒雪淡定的点着头回应着。
“娘子,侯爷,侯爷——”那话如坚硬的石头哽咽在她喉中难以说出。
“翁翁怎么了?”司徒雪那平静的面容上多了一分担忧。
绒绒也跟着走上前来,一块同司徒雪看着半刻说不出一句完整话的幺幺。
“娘子,侯爷的墓地被焚毁了。”
这一句犹如五雷轰顶的惊雷,瞬时惊得司徒雪差点晕厥过去。
幸得绒绒在一旁搀扶,才不至于出现洋相。
“幺幺,你——”她艰难的反过身子,一把紧紧捏住幺幺的肩膀。
她那破碎的眼眸之中瞬时涌出万分的怒气,好似要生生将她活刮,而那眼眸中散发出的火气,亦是能生生将人融化而不剩一点残渣。
素日无心无肺的幺幺,现下顿时心惊胆战。
这一面容,从前从来不曾在她脸上见过,此刻,幺幺顿时感觉到了自家姑娘的凶恶之处。
再也顾不得什么三七二十一,司徒雪拖着一身素净的长裙,赤裸着脚,匆匆跑出上阳宫,殿外侍从看她这般狼狈模样,纷纷识趣的低下头来。
无极殿里,慕容瑾和丞相吕玮正不知该如何将此事告知司徒雪而发愁时,殿外的小厮直接进来禀报了司徒雪的行踪。
“梅嫔,还请自重。”殿外侍卫伸手将她阻拦,“陛下正同丞相在殿中商议要事,请梅嫔勿要做出出格之事。”
“什么算出格之事?”幺幺气鼓鼓的盯着那人。
司徒雪怎会就此轻易听了他的话而无所作为,殿外嘈杂的吵闹声分分钟传入殿中,俨然已经打扰到殿内之人的谈话。
“陛下。”内侍碎步跑了过去,“陛下,梅嫔在外求见陛下。”
见他久久未有回应,内侍也是默默地站在那儿等候着皇帝的回答。
在吕玮的劝说下,慕容瑾经过好生一番思虑,随即着人将被拦在殿外的她给唤入殿中。
一入殿门,便瞧见吕玮默不啃声站在那儿,手里还拿着适才送来的情报。
得见司徒雪这般不顾形象,他亦连忙将头默默低下。
“这就是你想要知道的。”慕容瑾随即让人将那一纸书信递了过去。
元安九年,西瑀突现百年来一场大火,都城郊外方圆数百里生物无一生还,连带着西伯侯的陵寝也一并焚毁了去。
这场大火却来得十分奇怪,多年后,也不曾有人知道那火从何而来,由何而起。
此消息一出,百姓之间顿时哗然一片。
下了车,一眼望见眼前那一望无尽的废墟,残枝碎片,司徒雪整个人差点窒息晕厥过去。
脚下泥土黝黑难看,每走一步,心下便痛一步。
忽的看见那废墟下掩埋的墓碑,司徒雪便再也无法继续上前。
转而“噗通”一声倒跪在地,继而用手揪着自个儿的袖子拼命擦拭着碑上落下的厚厚的灰渍。
直至[西伯侯],[穆远],还有一侧刻有[穆姎翊]这样的字幕出现在司徒雪的眼眸之中,那高挂在睫毛上的颗颗晶莹的泪珠再也抑制不住,一滴接着一滴从弯弯的睫毛上直线跃下,勇猛的击打着身下的石碑......
“娘子——”幺幺不忍看到她这般跪倒在地,随即想要上前将她搀扶,却被一旁的绒绒给制止。
现下这情形,或许只有放声痛哭一番,那破碎的心下方能获有一丢丢的轻松之感。
而她那破碎孤冷的身形亦是深深映入慕容琂的眼眸之中。
也不知从何开始,他越发瞧不得她这般孤独无依。
他的心亦同她的心一般被高高悬挂在熊熊的烈火上灼烧。
“王爷。”绒绒率先对之行礼。
“嗯~”慕容琂随意点了点头,而后小心走上前去。
待他缓缓蹲下身来,抬起的手还未放下,司徒雪转头便倒在一边捂胸呕吐了起来。
或是悲伤至极,又或是心伤至极,亦或是腹中之人感受到了母体的变化而有意为之。
可不管哪种原因,他皆不得知。
“娘子——”幺幺再也顾不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三几两步跑到她的身侧将她安抚。
他蹲下的身子即刻站了起来,伸出的手也默默收了回去。
现在身份成了他俩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隔阂。
“卫彧。”
“是,公子。”卫彧随即给去身后仆从一个眼神,他们着即便拿起手中的工具甚是小心的开始了清理的举动。
如今这地方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做清理的了,那墓上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能化作灰烟的都已化作烟尘永远消失在这人世间。
司徒雪清楚的知道着。
后宫中人很快就将这一消息四散开来,本就不受宠爱的司徒雪与自个儿的上阳宫,转眼就成了后宫之中饭前饭后的谈资。
“娘子——”幺幺甚是小心的端着些许食物走上前去。
可她此刻俨然如枯田里的杂草孤零无所依,一旁的人儿看了心中亦是好生不快。
“幺幺,给我吧。”兮轻轻握了握幺幺的肩膀。
得见兮的到来,本就爱哭的幺幺一下破防了。
“兮姑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反身直接将她拥抱。
“我知道。”兮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脑袋,“放心吧,她会没事的。”
“嗯~”幺幺如犯错的孩子点头回应着。
“你们都先下去吧。”转身同一侧的丫鬟们说着。
绒绒同幺幺也随之出了上阳宫,只得默默的在殿外等候着兮的叫唤。
如今,这偌大的宫殿里只剩她们二人的身影。
兮转手端起桌上的一碗吃食缓缓走上前去。
“来了。”司徒雪甚是平静的握着那老旧的香囊。
“嗯。”兮轻声应着,“陛下召我进宫来瞧瞧你。”
“是嘛。”
“嗯。”随手放下手里的东西,继而与之面对面坐下了,“最近可有不适?”
“还好。”
“还好就行。”说罢,直接拉过她的手,接着将那枚旧物用那碗吃食相替换,“我不是来劝你,吃不吃在你,也好趁这个时机把她从你身体里拿出来,这样对谁都好。”
“激将法没用。”大口大口往嘴里送。
“你既已做了选择,当知母亲十月怀胎甚是不易,边城那边我已派人前去事先做下安排。”
“这东西很旧了,你也该放下了。”随之将它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陛下已允准将侯爷的遗骨迁回边城与王妃同墓而葬。尤玚也暂时调出西营作为护送之人,一切皆已安排妥当,只待你拾好自己的情绪。”
兮知道她在听。
“兮,你说母亲在天之灵会不会怪我这不孝女,连翁翁的陵墓都护不好。”碗下已空。
“不知道,或许会,或许不会。”说罢,兮转身站了起来,“时间拥有轻易改变一切的权利,我们作为时间的随从,想要改变,就得付出数十倍的努力。”
“你说的没错!”紧了手下的力气,生不得将那碗一把捏碎。
兮没再言语,转而直径出了这座幽冷的宫殿。
而她司徒雪此刻也在心中默默做下一个主意。
借着这黑夜,她又一次褪下了身上的华服,跟着披挂上那一件黑色夜行衣,独自出了这座华丽的皇城。
她自会去寻那所有埋藏在时间长河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