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疯子和怪物
吓人不是这么吓的。
从我们进来医院之后，这张鬼脸出来了起码三次。
每次都是隔着玻璃死死盯着我们，目光怨毒，偏偏这张脸极其恐怖，就像是网络上最恐怖的图片，看多少次都会被吓一跳。
但重复的套路见多了，恐惧之后，心里就莫名升起一抹莫名的烦躁。
大勇将手里的椅子腿扔出去。
哗啦一声，玻璃破碎。
这下鬼脸完全清晰地暴露在我们面前。
那是一张极长的人脸，像是被某种外力拉扯过，已经不成样子，或者说不像是人类了。
它的轮廓更像一张马脸，头发极长又蓬松如鸡窝。
它像是我们之前在森林遇到的魔女，却又不是。
因为它的脸上长满了黑色的绒毛，密密麻麻一层，足有一指厚。
光这张脸就足够震慑我们。
大勇下意识后退一步，踩到了我的脚。
我呼痛的同时，怪物狞笑了一声，它的头从窗户上缓缓降下去。
但降下去。
并不是离开。
一缕风从窗口灌入，带上来一根头发。
一根黑色的、极长的头发。
很明显，怪物未曾离开，只是蹲下了身去，藏在门后。
我不知道它想干什么，可能是想等我们出去时偷袭，也可能是单纯想守住门。
但不管怎样，这扇门我们是不想再碰了。
一个怪物三个人，就这么隔着一扇门僵持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我知道怪物从未离开。
因为风吹来的时候，总有枯槁如荒草的头发被吹进来。
时不时的，也能看到怪物的脑袋升上来一点，不等看到它的眼睛，便又迅速撤了回去。
屋内，三个人从最开始的恐惧，已经变成了惊慌的麻木。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怪物，哪怕恐怖片的鬼怪也比它更和蔼可亲一点。
大勇看着我，我看着大勇。
两个人对视良久。
终于，我开口问道：“感觉怎么样了？”
大勇活动了一下手腕：“还行，不怎么发抖了，你呢？”
我的手也不怎么抖了，人类的恐惧没法维持很长时间，激素会帮助你冷静下来。
“拼了？”大勇又问了我一遍。
我再次点头。
关晓羽看着我们两个，也走上前来，被我推到身后。
我对她说：“你的任务是好好研究笔记，怎么出去，是我们两个男人的事。”
关晓羽苦笑道：“没什么可研究的，你自己看。”
她把笔记翻到下一页，上面写着：“二月三十一日，晴，我发现了火，研究了火，证明了火。”
得，二月三十一日，人类历史上从没有出现过的日子，这下可以确定，王博士肯定是疯了。
关晓羽问道：“一个疯子的笔记，还有研究价值吗，我们看到的，就是一个正常医学博士，在A岛动物园不断掉精神值的过程。”
话虽如此，她还是把笔记小心的收了起来。
接下来是干正事的时候了。
房门的玻璃，跟墙上的窗户一样很小，根本不能钻出人去，所以我们被困住之后，从未把它当做突破口。
但这点空间，伸出手去足够了，我和大勇决定试一下，看能不能赶走怪物。
大勇和我手里都有椅子腿作为棍棒使用，计划是伸出手去一通猛砸。
毕竟是多年的发小，我和大勇有相当的默契。
王博士怎么死的，我们不知道，但他的手臂是断的，我们看得清楚。
也许他就是在和我们相同的情况下，被怪物夺走了胳膊。
所以为了保险，我们决定先用棍棒代替手臂。
大勇比我出手要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棍棒伸出，狠狠捣向门后的怪物。
空的，原地哪还有怪物的存在。
看大勇的表情和动作，我就知道他失手了，当下刺出自己手中的木棍，试图掩护他。
下一秒，我感觉自己捣在了石头上。
一股巨大的反作用力传来，再也把握不住，木棍脱手而出。
大勇和我一样，两个人的木棍飞了回来，在空中交错。
我骂了一声妈的，知道不好，急忙后退。
果然对面窗口，一只漆黑的怪手伸来，漫无目的地在空中乱抓。
若不是我退的及时，恐怕就要被怪爪撕去胸口上的皮肉。
饶是如此，也惊出了我一身冷汗，顾不得道一声好险，抡起包就砸面前的怪手。
我的包之前腾空用来装干柴，柴火用空之后，便把我那大家伙充电宝塞了进去。
一天之内几经波折，我连充电都忘了，没想到充电宝竟然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大号的充电宝，足有一两斤重，挥舞起来如同小号铁流星，砸在怪手上咚咚有声。
怪手吃痛，门外传来怪物的吼声，似乎被我激怒了。
它猛地向前一扑，狠狠撞在门上，房门竟然被震开一条裂缝。
大勇没来得及闪躲，被怪爪撞在胸口，倒飞出去足有两米，摔在地上打滚，眼见是爬不起来了。
怪物见一击得逞，发出一声狂笑般的吼声，继续冲撞，房门嗡嗡作响中，竟然被生生撞歪了。
我只剩一个人，又没有通天之力，着实难以抵挡。
眼见怪物就要突破房门闯进来，关晓羽突然冲过来，以肉身抵住房门。
她对我喊道：“快去把门推过来！”
房间里有医生用来办公的桌子，纯实木的，怕是不下一二百斤重，我明白她是想用来堵门，当下狂奔过去。
然而我还没跑过去，空中突然一道人影飞过，关晓羽后发先至，赶在我前面摔在了桌子上。
来不及呼痛，关晓羽翻身就跑，下一秒她原本所在的地方，一扇木门从天而降，重重砸下，厚重的桌子都被砸塌。
转身看去，黑毛怪物失去房门阻隔，也没了戏弄我们心思，死死盯着我们，要将我们直接杀掉。
屋子如此狭窄，哪怕有心与它绕圈，恐怕也支持不了片刻，无非是早死一会晚死一会的区别罢了。
明知必死时刻，一股豪气竟然涌上心头，我把大勇和关晓羽全部护在身后，笑道：“我先走一步！”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竟然主动寻找死亡。
在关晓羽和大勇震惊的目光中，我扑向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