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难过
放下电话，陈默静静地看着书剑。
书剑扭过头去。
但陈默早已看到她脸上充满了忧伤和无奈，是那种作为“第三者”的忧伤和无奈。
尽管两人都认为要忠于婚姻，也不能把婚姻建立在没有感情的基础上，但作为“入侵者”的感觉，今天尤为明显。
他们曾经为此犹豫过、挣扎过，尤其是在第一次流产之后。
但他们无论是谁，都放不下对方。
问题是，虽说这种现状眼看就要改变，但此时此刻，她还是“入侵者”，陈默也仍是“出轨者”。他们之间，以“真爱”的理由在一起，真能站稳脚跟吗？
此时已是晚上七点多，他们没有开灯，外面的光线照进昏暗的房间内，显得更加幽静……
只听书剑叹了口气，轻轻说道：
“要不你还是回去一趟，看看孩子吧！不管怎样，你也是孩子的爸爸！”
陈默想了想，摇摇头说道：
“过些天吧！等出完差回来再说……”
张青山想让他去考察一个项目，而且这个项目在西北一个偏远城市……
书剑不说话了。
只是站着。
发着呆。
黑暗中，陈默看见了她眼角有泪。
便走过去紧紧抱住她，说道：
“我会尽快解决的！”
书剑摇摇头，说道：
“离婚哪有这么容易？陈默，我知道你的性格。像你这样重感情的人，绝对不想伤害别人。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慢慢来吧，会好的！”
陈默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
“爱情没有对错，只有爱，或者不爱。我明明很爱你，你也明明很爱我，为什么要这样呢？迟早要解决的问题，我想早点解决比较好！老婆，我想亲手给你穿上婚纱！”
书剑无奈地苦笑道：
“我更想！但我不想给你这么大压力！对不起啊，我不是像这样的，但我现在心情一下子很低落，也安慰不了你！”
前几分钟还欢欢喜喜、卿卿我我的两人，一通电话下来，心情突然变得异常沉重，顿时有种简直让人透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陈默正想安慰书剑几句，书剑的手机响了。
书剑拿起手机一看，皱起眉头说道：
“是吴振？”
陈默也皱起眉头说道：
“这个时候他找你干什么？”
书剑淡淡说道：
“谁知道呢？我最讨厌他了！”
吴振三十九岁，是京州分公司的副总经理，原来是个媒体人，从一家杂志社跳槽到他们AE公司才刚满三个月。陈默很少跟这个人接触。
第一，吴振级别低，只是个地方公司副总，而陈默是集团副总裁。
第二，据陈默观察，吴振这个人做事有些官僚，也不好说话，是个强软怕硬，喜欢拍张总马屁，但又喜欢在下级面前摆谱的人。
就凭这两点，就跟陈默格格不入，所以他也懒得跟这种人接触了。更不要说这个人是个油头粉面的家伙，长得白白净净，喜欢装扮自己，光洗一个澡就能磨蹭一个小时。
这种男人，呵呵……
反倒是吴振，有意无意想向陈默示好……
陈默不想搭理他罢了。
书剑接通了电话，按了免提。
只听吴振在电话那头说道：
“剑儿啊！来公司这么久，还没请你吃饭呢！现在在哪儿呀？出来吃饭啊吧！在公司附近好了！吃完饭请你唱个歌去！”
陈默本来以为书剑会一口回绝，不料书剑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好吧！我也在公司附近！你选好地方，把地址发给我吧！”
挂电话后，陈默用不可理解的目光看着她。
书剑摊摊手，叹了口气说道：
“我一个助理有什么办法？他是个副总，叫我去就去呗！”
陈默说道：
“他不就是个副总吗？别去了！”
书剑摇头道：
“吴振这个人心胸狭窄，不能得罪！还是去吧！不去的话他会没事找事的！”
陈默不以为然，冷笑一声：
“你不是有我吗？怕什么？有我在，他不敢对你怎样！谁是你的敌人，就是我陈默的死敌！”
书剑幽幽说道：
“你今天在，明天呢？你总不能保证永远守在我身边保护我吧？陈默，这个世上没有人能保证永远在一起。你就是做了承诺，也不一定就能做到。万一明天你离开了，我还要在这家公司工作，谁又能保护我？所以我谁也不能得罪，谁也得罪不起……”
陈默突然身子一颤，黯然说道：
“你怎么对我这么没有信心？我说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走的！”
书剑叹了口气，摇头说道：
“陈默，谁也不能保证不会离开。我不是对你没信心，我是对我自己没信心……”
此时此刻，陈默心里恍惚有些明白了。
这些年来经历了这么多事，已经在她，甚至自己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一道抹不去、无法消散的阴影，就像一根刺深深扎在心里。
这些难过、破碎的经历造成了一个恶劣结果，那就是严重地打击了书剑的信心，导致她严重缺乏安全感，也让陈默自己充满了绝望……
陈默无计可施，只好说道：
“既然要去，那我陪你吧！有我在，好很多！”
书剑摇了摇头，说道：
“不用了，你去了怎么解释呢？说你是我男人？刚才咱俩刚做完？”
陈默压住心中的怒火，说道：
“他一个副总，我犯得着跟他解释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你到底在怕什么？”
书剑听出他郁闷和怀疑，只好说道：
“你别生气。是，你不用解释！那我呢？他会怪我，不会得罪你！”
陈默一听，马上平静下来，说道：
“那你去吧！不许喝酒！有什么事要告诉我，我就在这里等你！”
书剑心里仍有些难过，摇头说道：
“别等我了，你自己也要好好吃饭！我不喝酒，也不去唱歌。简单吃个饭我就回家了！”
陈默顿时身子一颤，呆呆问道：
“你今晚要回家？你不是说……”
在这世上，目前恐怕只有书剑，能让在工作上成熟稳重的陈默分寸大乱。两人一闹情绪，她一急，他也跟着急……
恍惚中，只见书剑点头道：
“陈默，我心情很乱，想静一静，今晚就不回来了。”
声音之中似乎一下子平淡了许多。
陈默掩饰不住失望，但他能怎么样呢？他深知书剑的性格，用软的不行，用硬的也不行。除非她自己能想通。
“好吧！我知道了！你……你注意安全！”
书剑再也不说什么，拿起小包，走了。
陈默一下子瘫坐在床边，心里思绪万千，脑海之中来来回回飘荡着两个字：
“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