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过往云烟
车子在黑夜里穿梭，死寂诡异。
有一瞬间，司机师傅以为自己开的是灵车。
方天明透过车内后视镜，偷瞄闻景。
闻景侧首看车窗，恹恹的，周身气压很低。
方天明与他相识多年，对他还算了解。
虽然闻景平时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懒散模样，让人误以为他好相处，但他发起飙来，那是真的狠辣凶戾，打架直击人要害。
他自己都是个不惜命的，哪还管别人的命。
就因为他那不要命的打法，所以一般人都不敢招惹他。
今晚，也不知那件衬衫怎么就触了他的逆鳞，他竟然会因这种小事跟人起了争执。
要是传出去，“为一女子所赠衬衫，兄弟反目成仇”，这可真不是一般的难听。
怪幼稚的。
“方天明。”闻景突然开口，吓得方天明一激灵。
“哥？”他怯怯应了声。
“以后管好你的嘴巴。”闻景淡淡道，“你是看到我跟人鬼混了，还是看到我搞大人家肚子了？少他妈污蔑我，毁我名声。”
方天明低眉顺眼地“哦”了声，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翌日。
宋声声一觉醒来，人还是懵的，在床上睁眼躺了三分钟，才缓过来。
她没有酒后断片，但昨晚的事，她只能模糊地记个大概。
记得最清楚的，还是她抱了闻景。
宋声声闭眼回味了一下与他相拥的微妙感觉，慢腾腾地从床上下来，看到了桌上那零零散散的几颗糖。
这些都是闻景给她的。
她给草莓糖贴上日期标签，打开柜子，翻找出一个玻璃罐。
玻璃罐里，有她两年前存下的一颗糖。
今天，又多了六颗。
宋声声把玻璃罐摆在一本相册旁，锁上柜子，去洗漱。
今天是周五。
下午的课程一结束，一个室友回了家。
宿舍里，只剩她和林逸许影三个人。
宋声声周末实在不想去张云家里，以学习为借口，给她发了条短信，糊弄过去。
想起衬衫的事，她问林逸要程野的联系方式。
林逸在做ppt，握着鼠标的手松开，伸了个懒腰，问：“你要他联系方式干嘛？”
宋声声：“有事。”
“什么事？”林逸问完，看宋声声回答不上来，便说，“我听方天明说，闻景跟程野闹掰了。”
宋声声错愕：“什么？”
许影嗅到八卦的味道，竖起了耳朵。
林逸伸完懒腰，继续制作ppt，“不知道，方天明不肯说。早知道我就晚点走了，错过了新鲜出炉的瓜，结果现在连瓜皮都没得啃。”
许影有些失望：“你跟他们的关系这么好，都不知道？”
林逸：“闻景不让说的东西，肯定是没人敢乱传的。”
宋声声直觉他们闹掰的事，跟自己脱不了干系，惴惴不安地给闻景发短信。
宋声声：【你跟程野怎么了？】
林逸在敲键盘，不知想到了什么，提醒宋声声：“所以，声声，没事的话，离程野远一点。”
许影梦回热血高校，很燥很激动：“这是要站队的意思？”
“也没你想得那么严重。程野跟闻景就不是一个量级的，闻景不至于恃强凌弱。”林逸说着，忽而笑了，“但程野要是又触了闻景的霉头，那可就不好说了。”
许影眼睛放光，“闻景有什么霉头不能触啊？”
林逸回想了下，“挺迷的。他上次跟人闹起来，是因为对方骂了句‘你他妈’，但有时候在他面前说这三个字，他又没什么反应。”
说罢，林逸瞟了许影一眼，“你对闻景很感兴趣？”
许影悻悻地摸了下鼻子，“我这不是怕得罪大佬吗？”
林逸冷哼，不再说话了。
同样害怕得罪大佬的宋声声，还在紧张地等大佬回复短信。
终于，他回了。
闻景：【没怎么。】
闻景：【与你无关。】
宋声声心一紧，秒回：【真的？】
闻景：【假的。】
闻景：【为了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差点跟他打了一架。所以，现在，你跟我，还是他？】
看到这个，宋声声总算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宋声声：【弱弱问一下，我可以谁都不跟吗？】
闻景：【宋声声，我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跟他打起来的，嗯？】
宋声声：“……”
因为她不小心闹了个大乌龙。
宋声声：【不是你说他想要就给他的么？】
怎么突然反悔了？
闻景：【我后来想想，发现我还挺喜欢这件衣服的，就不想给他了，不行？】
宋声声：【……行。】
闻景：【你跟他关系很好？】
宋声声：【没有。】
闻景：【那你离他远点，我们就还能是朋友。】
朋友？
宋声声盯着这两个字，心里又甜又涩，回：【嗯。】
周末一过，转眼，新的一周开始了。
周一晚上，宋声声收到记者团采编策划组组长的短信通知，让她周三下午去参加第一轮面试。
面试地点在记者团活动室。
宋声声一下课就赶过去。
但没想到来面试的人会有那么多，光是门外等着的，就有十几个。
大家看起来都有点紧张，有的人手握一张卷成圆筒的面试小抄，来回踱步。
队伍分成两条。
宋声声问了一下，才知道另一条队伍的人，是来面试摄影组的。
有人面试完，从活动室出来，守在门口的记者团干事便放下一个人进去面试。
搞得跟医院问诊似的。
等了好一阵，终于轮到宋声声了。
她抬腿走进活动室。
活动室位于一楼，靠走道的那一侧是落地窗，厚重的窗帘闭拢，只亮着头顶的几根灯管用作照明。
左侧的办公桌上，堆满了杂物，摆了两台电脑和一台打印机，角落的一盆绿萝苍翠欲滴。
右侧则有一面摆满书刊的木制书架，角落里还有个移动支架式白板。
白板前，四张条桌拼成一张大会议桌。
以每张条桌中间的拼接缝为界限，划分成四个区域。
一边是面试采编策划组的，另一边是面试摄影组的。
前边坐着面试官，后边坐着面试者。
采编策划组那边的座位是空的。
但是，宋声声一眼就看到，闻景正坐在摄影组面试官的位置上，面试一个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