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战定乾坤
羌渠单于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多少年来草原上不同部族的尔虞我诈，在目前处境最不利的时候爆发了。
羌渠部落和休屠部落对彼此的不信任到达了极致。
正是这种不信任彼此的因素加上当前形势的危急、
让彼此都感觉到自己是即将被消灭的那一方。
既然有可能会被消灭，那么在被消灭之前最应该做的事是什么！
那必定是先杀了敌人！
休屠单于前来的目的，本身就是为了摘桃子。
如果羌渠单于在半路遇到了汉军，凭借这里险要的地形。
他自信可以在后参战的情况下，一举消灭羌渠单于和所有的汉军！
所以，或许是巨大的利益面前让自己失去了判断。
即使在自己的部族受到严重重创的时候还贸然出击！
原本这一切都是一个良好的谋划，突然袭击，让敌人猝不及防！
只是没有想到，自己才刚刚出发不到几十里，就遇到了羌渠单于。
如果没有汉军，他休屠单于原本是做渔夫，看鹬蚌相争。
而现在，自己却成了被收割的那个人。
双方都认为是对方勾结了汉朝人想要消灭自己，又从最开始的相互质疑变成了血淋淋的屠杀。
眼看着滚木礌石已经彻底封锁了两头谷口，刘镇知道，他的计策已经基本得逞了。
原来从出发到离石的经过三川河谷的那一刻，他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这个计划。
这里的地形太险要了，一条径流量不大的河流在山谷中盘旋。
冲刷出来的谷地正好行军，但是两边却是数十丈的悬崖峭壁。
自己所率领的这点兵力并不占据优势，那么如何才能消灭敌人？
依靠武力来消灭敌人是不可取的，最好的办法是借助天时地利人和。
所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这里狭长的峡谷给自己提供了机会，这是绝佳的埋伏地点。
自己当年在黑石口险些被柯夫罗全歼。
所以，作为一军将领，对于这样的死地，自己随时要提高关注度。
这一次，终于也让自己用到了。
三川河河谷和滨河河谷的交界处。
这里是绝佳的埋伏地点。
只要封锁谷口，再进行歼灭战，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而且，为了彻底消灭敌人，刘镇还让疙楞哈去准备了一份大礼。
得益于后世的自己深谙人性的弱点，在这个时候，将利益放在第一位来考虑敌人是屡试不爽的方法。
他断定双方不会善罢甘休，也不可能就满足于敌人做强做大。
如果平陶的战事发生了胶着或者不利于匈奴方的时候。
那么他们一定会团结起来共同抵御汉军。
可是现在，大汉的军队战败，已经无力组织起有效的反击，晋阳就像一座不设防的城市。
那么整个并州最富饶的地方必定有无穷无尽的财富、人口，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同族独占。
利益！不患寡，而患不均！
当臧旻战败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刘镇就已经有了挑拨两个部落之间关系的想法。
只是没有想到，这两只饿狼会如此饥渴难耐，居然见面就开掐。
虽然自己也是略施小计，但是还是人的贪欲在作祟。
现在在三川河河谷的战斗变得异常的残酷！这是令刘镇始料未及的。
原本对汉人无比凶残的匈奴铁骑，有一天在面对自己的同族时没有想到只会更加猛烈。
整个谷中都透露着一股恶心的血腥味道。
没有了曾经在草原上那种无敌的气势。
没有了侧翼包抄，中路突破的战术配合。
此时无论是单于、千户、百户、士兵乃至于马夫都没有了任何的区别。
空间的狭小导致战斗变得十分的简单。
只有刀剑的碰撞，只有骨头和血肉的击打！
这就是一场血肉之战！
马匹的嘶鸣声，刀剑的碰撞声，转而立刻就是皮开肉绽。
山上的汉军旗帜也逐渐全部竖立了起来，所有的滚木礌石都不停地朝着谷内而去。
此时的匈奴人终于明白，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内心中的绝望转而变成了对敌人万般的愤怒。
那滔天的愤怒又转化成了战斗的意志。
不过那屠刀却对准的是自己的同族。
太残忍了！刘镇有些震撼。
加速他们的死亡吧！
刘镇面无表情地下着命令。
是，刘武立刻回答道。
峭壁两侧的汉军逐渐拉满了弓弦。
为了这一天，刘武特地挑选了一千名弓箭手！
这些弓箭手大多数是汉人，有些是参加过弹汗山之战的老兵。
能从弹汗山活下来的老兵脸色没有一点变化。
因为当年他们所面临的是突脸的鲜卑骑兵。
而现在，山下的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还有些刚刚第一次参战的幽州男儿们。
第一次杀人毕竟有些紧张。
但是眼睛一闭，想到被匈奴、鲜卑所劫掠的那些年。
他们的眼神就突然变的凛冽！
随着刘武的令旗发出。
左右弓箭手一起放箭！
那些离弦的弓箭借助着悬崖的高度下坠。
杀伤力变得异常。
加上密集的人群，每个人都成了神射手。
那些善战的匈奴骑士，就这样被射成了刺猬！
山下顿时又倒下了不少人。
而此时，羌渠单于和休屠单于被各自的卫队保护着。
他们已经进入了最绝望的时刻。
这个时候不会有援军来的。
两人各自只能躲在峭壁之下躲避山上弓箭的攻击！
完了！
羌渠单于和休屠单于到现在都没有明白，他们的敌人到底是谁。
是哪里的汉军，这么狡猾！
臧旻？张杨？丁原？这些所谓的并州豪杰，不过而而。
两个并州最大的南匈奴部族的单于同时陷入了绝望。
是啊，自从被汉朝那个皇帝派卫青、霍去病开始。
一直到几十年前的窦宪，他们打穿了匈奴的腹地。
自从投降了汉朝，又一直被压榨，被征召去和氐人、羌人作战。
天下那么大，到底哪里才是他们匈奴人的立足之本！
已经来不及再伤感了。
两位单于看着眼前的厮杀，八千多人的匈奴骑士自相残杀不止。
加上山上的汉军不停的箭雨，还活下来的人已经不到一半了。
这个时候双方都进入了疲惫期。
完全没有刚才时候那么的残忍厮杀。
累了，突然，整个战场陷入了一丝丝平静！
或许此时同是匈奴人的他们也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们在为什么而战！
渐渐地，所有人都慢慢放下了武器。
他们终于意识到，敌人在屠杀自己。
而自己在帮助敌人屠杀自己的同族。
或许他们在劫掠汉人的时候没有想到这样的场面会发生在他们自己的身上。
不能就这么束手待毙。
休屠单于，立即派人去疏通谷口的道路。
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羌渠单于高呼着告诉休屠单于。
已经厮杀半晌的休屠单于终于也醒悟了过来。
是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只要从谷口跑出去。
就一定可以报仇！
他高声命令着自己的士兵，让他们全部去搬开谷口的石头！
不少匈奴士兵终于醒悟过来，纷纷放下屠刀。
踩着倒在地上的匈奴士兵的尸体，去搬那些从山上掉下来封锁了谷口的滚木礌石。
这些石头也不算特别重，虽然很多，但是没一会儿就清理出来了一个不大的口子。
过人还可以，过马却不行，于是，他们更加卖力地搬着！
当他们绝望的时候，突然发现脚下的三川河突然变得汹涌起来。
随之而来的是轰隆隆的声响。
这是什么声音。
羌渠单于绝望地看着上游的方向，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不详的事情！
难道？不可能，羌渠单于终于把前因后果联系了起来。
自己的贸然出击，这一路的顺遂，以及这几乎已经裸露出来的河床！
三川河去哪儿了？现在也不是枯水的季节，按照常理，应该有没过膝盖的河水才对啊！
羌渠单于不愧为一部之长，的确，他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三川河河水去哪儿了。
因为，三川河的河水被疙楞哈所率领的五百人在离石上游给牢牢地堵住了！
随身携带的麻袋装上沙土，加上石头来堵截河水，只需要选择在河流最窄的地方，不到一个时辰，就堵住了三川河。
三川河只是一条小河，可是如果积蓄了水的势能，那就是千军万马！
不错，这正是刘镇害怕匈奴人不死绝的后手。
水攻！
传令兵把消息传给了疙楞哈，他立即下令，溃坝！
原本是一条小河的三川河突然变的汹涌，奔腾的河水顺着狭窄的河床飞速流向下游。
而这里是三川河河谷与滨河河谷交界的地方，所以这里更容易受到水攻的影响。
堵在上游的滚木礌石被汹涌的水流冲破，裹挟着巨大的力量迅速清理完了谷中所有的生灵！
刚刚在谷口堵塞的下游的滚木礌石又堵死了三川河，伴随着水流的聚集，整个谷口再次溃坝。
羌渠单于绝望地看着天空，他终于看到了山上那名汉人将军！
他熠熠生辉，脸上似笑非笑，仿佛天神下凡，让自己恐惧！
这种恐惧就如同一百多年前自己的祖先看到霍去病那种感觉吧！
帝遂引军西向，克离石。与羌渠、休屠战于三川河之滨。俱破其军，斩二单于。——《新汉书·中祖昭武帝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