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序三

非常感谢中国移动研究院给我送来这份《算力时代》的书稿。“算力”这个词是近年来科技界的热点技术名词，它源于计算机和计算技术，汇集了“数”和“算”，但更强调“力”，强调了计算能力在促进科技进步和社会发展中的重要价值和作用。

我在浪潮集团长期从事计算机系统结构设计、关键技术研究和工程实现工作。作为中国计算产业的亲历者，30多年来，我参与和见证了中国计算产业的跨越式发展，也看到了算力在经济、生活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当前，人类已经进入智慧时代的拐点：由巨大算力支撑的AI技术渐趋成熟，无人农场、智能农机、智慧农业等正在改变着延续上千年的农业生产方式，智能工厂让生产效率显著提升，无接触送货、无人机送餐成为智慧物流新亮点……一场由算力带来的变革将极大地改变未来人类的生产和生活方式，算力已成为社会经济发展的核心生产力。

算力从根本上改造、升级了生产力三要素，最终驱动着人类社会的转型升级。我们谈到的智慧农业、智能工厂、无人配送等智能场景，背后都是计算的力量，它将劳动者由传统的人变成了“人+AI”，“劳动者”可以超越生物极限，呈现指数级增长。数据作为计算的处理对象，成为一种新的劳动对象、新的生产资料，从有形到无形，生生不息，越用越多。生产工具也由传统的机械升级为计算力驱动的信息化设备，劳动效率同样是指数级增长，生产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解放。

计算力成为核心生产力，从宏观和微观层面来看，都对经济发展产生了积极的影响。我们观察到，各个国家或地区的GDP（国内生产总值）与服务器数量呈现明显的正线性相关，服务器出货量已经可以作为衡量计算力发展水平的重要指标项。从全球来看，全球经济总量最大并表现出很强经济活力的中美两国，也是全球服务器出货量最大的两个国家，远远超过其他国家的数量总和，数字经济的贡献占比明显高于其他国家。中国各省市的情况与此类似，北上广浙每千亿元GDP的服务器出货量远大于其他省市。根据国际数据公司发布的《2020全球计算力指数评估报告》，计算力与经济增长紧密相关，计算力指数平均每提高1个点，数字经济和GDP将分别增长3.3‰和1.8‰。因此，我们可以说计算力是衡量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的重要指标。在实体企业层面，10年前，全球市值最高的企业大部分是能源公司、金融企业，市值靠前的IT（信息技术）公司仅微软一家。最近几年，全球最值钱的公司几乎清一色地是信息技术与服务公司，包括美国的亚马逊、苹果、微软、脸书，中国的阿里巴巴、腾讯等。有趣的地方还在于，这些排名靠前的公司也是全球采购服务器最多的公司，正是海量的计算力为这些公司创造了巨大价值。

算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这与我们观察到的社会对算力的需求呈现爆发式的增长也是相吻合的。深度学习自2011年兴起至今，已经是目前最热门、最主流的AI算法，训练深度神经网络模型对算力的需求呈指数级增长。AI非营利组织OpenAI曾于2018年发布报告，指出自2012年以来，AI训练任务所运用的算力每3.43个月就会翻一番，到2018年，AI算力需求增长了30万倍。2020年，训练自然语言理解巨量模型GPT—3（第三代通用预训练语言模式）所需的算力达到了3 640 PD[1]，需要1万块GPU加速部件共同完成。按照这个速度，到2023年巨量模型的算力需求预计将达到百万PD，即使用目前全球最快的超级计算机来计算，所需的时间也要两年之久。算力的供给远远追不上算力需求的增长速度。

面对算力供给“鸿沟”，计算技术与产业需要构建一个新的发展格局，简单概括起来可以描述为：要通过多元算力融合和算力供给基建化加速计算向智算转型。我们可以看到，进入智慧时代，算力多元化发展的趋势愈加明显，主要体现为计算场景和计算架构的复杂多元。多架构引发了应用系统无法兼容及执行效率不高等问题。我们需要打破传统体系结构设计，创新智算体系结构，实现算力高效聚合和按需定义。这些技术，在这本书的第五篇《突破极限—算力的未来》里面都有涉及，为读者展开了一幅面向未来的算力宏伟蓝图。

多元算力的融合将大大提升算力生产的效率，而将算力真正地服务于社会经济的各行各业，使其进入千家万户，依赖的正是算力供给模式的创新。算力将像电力、热力、水一样，由统一的社会基础设施进行供应。2020年，国家明确提出新型基础设施建设的范围包含以数据中心、智能计算中心为代表的算力基础设施，算力供给基建化已经成为趋势。可以预见，在加快推进新型基础设施建设的背景下，智能计算中心将成为未来计算力的主要生产中心、供应中心。因此，如这本书的第四篇所述，我们要加快推动算力供给基建化，要加速高质量、高能效的智能计算中心的落地。而在这个落地过程中，我们要做好网络、能源、算力、数据、应用等一体化发展规划，最终构建新型算力网络格局。

人类社会进步的步伐不会停止，社会的进步将越发依赖科学技术的革新。希望全球科技创新出现更多中国的原创技术，中国的科技工作者在计算技术革新上迈出更加坚定自信的步伐，在算力高科技发展竞争与合作的新征程上，不辜负国家的期望，为人类社会发展做出更多的贡献。

这本书选取了人类“算力”发展各个历史时期小而精的关键事件，用通俗易懂的语言，以小见大，讲述了一段全球计算技术发展的大历史，十分具有趣味性。同时，这本书可作为向大众普及算力知识的参考图书，无论对指导工作还是知识开拓都大有裨益。相信不论是社会大众、IT从业人员还是专业读者，都可以从书中感受到与算力共舞的魅力。

中国工程院院士 王恩东

[1] PD，全称为Petaflop/s—day，为算力计量单位。1PD表示一天时间内每秒执行千万亿次计算。—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