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隔膜
虽说这场一个人的闹剧结束了，可我离正常的生活却依旧有一段遥远的距离。
接二连三的大规模发作，也让妈妈再一次慌了神。她再一次去外面找各路“算命先生”，询问我日后的发展。
“人家一听你的出生时辰就知道你现在不高兴，说你到了牛年就全好了。”妈妈回来如是向我转述道。“人家还说，你最后高考会顺利的，还会超常发挥。”
我苦笑一声。
这一天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传说中的牛年马上就要踏着春节的脚步走来了。可我，却没有看到任何好转的迹象。
正在这时，我前一天打过电话的一位球友黄雅找上门来了。原来她最近家里有事情要忙，一直没有闲暇看消息。听说我最近情况不好，特意上门找我来了。我正满心的委屈，正巧她来了，我便把最近的事情对她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黄雅听了我做的事后，立刻拉下了脸。她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跟我对话。
“你这样我挺生气的，无论怎么样都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她板着脸说道。
“我没有开玩笑。没有人喜欢我。”我淡淡地说道。
“不是不喜欢你，大家都是喜欢你的，不喜欢的是你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她解释道。
“可我那些问题我真的没能力解决。太难了，我真的好绝望。”我几乎已经是带着哭腔说出了这几句话。
“是你自己觉得没有能力解决，不要低估你自己好吗？这需要你自己走出来。”黄雅抬高了语气说道。
我低头不语。
黄雅接着说道：“相信你自己可以的。大家没有不喜欢你，大家都在等你。总之你不能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知道吗？”
我依旧沉默，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跟我讲？”黄雅似乎看出了端倪。
我犹豫了一下，拿出了手机，打开谢墨白的聊天窗口，递给了她。
“我不认识他，所以我也不知道他这样的用意。但是看他和你都有个小轮船，想必应该是和你经常聊天的。”黄雅看着屏幕说道。
没错，早在很久以前我和谢墨白的互动标识就已经成了“友谊的巨轮”了。我和他几乎每天都是隔空的朝夕相处，无所不言。
“他是不是在你的心里非常重要？”
“嗯。”
“那你自己有想过他这样变化的原因吗？”
我心头一紧，说出了我的真实想法。“他烦我了吧。”
“我觉得不是。他能陪你这么久，就不是烦。”黄雅语气十分坚定。
“尽管这样……我真的好喜欢他给我的那种安全感……”
“我明白。在这个阶段你也需要这样一个人，所以这不是你的错。”黄雅表示理解。
“可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他要这样对我……我道歉他也听不进去。”
“他是想你好起来的，这个从他的话里可以看出。我不知道你最近做这些伤害你自己的事做了多少。他是你那么好的朋友，我觉得他应该是会更生气一些的，他挺在乎你的，你不应该做伤害自己的事。你要为自己活，不是别人。”黄雅语重心长地说道。“他都陪了你这么久了，你觉得你的病情有好一些了吗？”
“嗯。其实我去年崩溃的时候就有想过自杀，但当时一想到我还没有去他家找他玩，就去海边哭了一场作罢了。”我缓缓说道。
“他应该也是很想你好起来的，而现在他觉得自己成了影响你的一个重要因素，如果你一直好不起来，他肯定也会愧疚。而且你到现在还会想着自杀，这样的想法对吗？你自己知道不对。你可以发脾气，可以找东西发泄，但是绝不可以拿自己的生命这样。你这样总想着自杀别说他了，我都觉得生气。你可以找任何方式发泄，但是生命不可以，知道吗？你年纪还小，未来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你，还有很多可以憧憬的有趣的事。活着就有希望，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黄雅抓着我的手对我说道。
“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无助地答道。
“你要变好，让他能看见，让他知道你在变好。”黄雅一字一顿地说。
我陷入了沉思，而黄雅则在我不经意间离开了。
变好……
我的心里浮现出了许多新的想法。
2月11日是除夕，也是“过年”的正式开始。早上一起床，我便给谢墨白发了一条消息：“白，今天除夕，要开开心心的啊。”
他淡淡地回了一个“嗯”。
我趁热打铁。“我想通了，能听我说吗？相信我，我读懂了你的所有用意，只有四句话。”
“说吧。”
“1.朋友不需要天天早午晚安，也不需要各种碎事都说。”
“嗯。”
“2.活着是为了自己，不是为别人，自杀什么的很傻也很不负责。”
“嗯。”
“3.我抑够了，该走出来了，靠自己，而不是靠药物。负能量适可而止。”
“听医生的。”
我顿了一下，说起了我的最后一条。“你最近好像在疏远我，是在告诉我，我不能太依赖你，各种事情都找你，不然我以后没法应对各种问题的。”
“差不多吧。我不想太进入你的世界了，你知道吗？所以，你自己把握吧。”
我依旧不甘心。“你是怕我把你看得太重，是吗？”
谢墨白似乎不耐烦了。“嗯，就这样吧。”
我却紧追不舍：“你相信我可以变好吗？”
谢墨白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们还是好朋友，对吗？”
谢墨白却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可能吧。”
我心头一凉，却还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你放心，我会成长的。你觉得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我的情绪，所以你有点累有点烦，对不对？”
谢墨白打断了我。“不是这个。你太关注我了，我怕了，懂了吗？为什么我的动态你都要了解？”
我懵了。
“为什么我发个歌你过一天就知道？”他追问道。
这是事实。他每次发布新的歌曲作品后，我最多在两天内就会发现，给他点赞送花。
我强作镇定，编了一个我自认为十分完美的谎言：“那是巧合，我天天上去签到领花，顺便就看见了。”
谢墨白却穷追不舍：“那看我空间是什么意思？不说这几天吧，有段时间，天天都有提醒。”
其实这也是事实，我闲着没事就会翻他的空间。他的空间没有上任何的锁，我可以一直翻到他七八年前发表的内容。这段时间不知为何，对我来说，看有关谢墨白的东西似乎能给我一种安全感与踏实感。
我开始慌了，继续编着：“怪事……我妈之前也跟我说她空间天天都有我的访客记录……”
谢墨白轻松地识破了我的心思，冷冰冰地打断了我。“嗯，就这样吧，不说了。”
他不再理我，留下我一个人盯着屏幕发呆……
我似乎更加确信：他真的烦我了。种种最糟糕的可能性在我的脑海里盘旋着——会不会他没拉黑我只是出于礼貌……
可我已经不敢跟他说这些了。我害怕，我怕我无意间再次触碰他的底线。他会反感我，他会讨厌我，他会彻底不理我……
冥冥中似乎有一道隔膜，横亘在我和他的两颗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