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绝命
我每天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日子过得跌跌撞撞。为了改变自己的生活状态,我只能继续跟随学校的网课,硬着头皮学习下去。不仅仅是为了弥补过去四个月落下的知识,更是为了避免自己胡思乱想。
与此同时,许迹初尽她所能地在学习上帮我赶进度,向我分享一些有趣的生活小事,时而会让我感到心头一暖。
渐渐地,学习带给了我一些久违的成就感和充实感。我告诉了谢墨白,他似乎也很高兴,连声说着:“不错不错。”
我想,大概是因为我这几天没去烦他?想到这里,我苦笑一声,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难受。
我就以这样一种方式来慢慢疗愈着自己,情绪也慢慢稳定了下来。我与谢墨白的关系似乎也因为我的回归正道而缓和了下来,但我却并没有察觉。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着。我想,我会就这样一步步前进,走向胜利。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过往……
然而,似乎是老天不想让我顺利从噩梦中醒来——很快,这份宁静便被彻底粉碎。
这天,是2月8日。
我坐在写字台前,眉头紧锁地看着化学课本。这部分知识既是高中化学最难的部分,又是我一轮复习的众多空缺之一。我在我的大脑中努力地搜索着高二学习这部分知识时残留着的些许记忆,耗费半天时间才费力地勉强把知识体系还原回来。
然而,当我打开今天的化学作业时,我却没想到我竟然一道题都做不出来。看着群里一个个同学飞快地提交着作业,再看着我手下丝毫无从下手的题目,我的思维越来越混乱。
这些题目,他们都会做。
我是不是永远不可能再回到之前的位次上了?
很快,我的眼里便再一次噙满了泪水……
不……我不能再崩溃了……
我捏紧拳头,用尽全身力气抑制着泪水。最后一层理智,让我尽最大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下一秒,我感到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我的大脑。
一阵强烈的晕眩感……
我的理智彻底崩溃。我把桌面上看得到的所有文具全部推开,地上顿时又是一片狼藉。我歇斯底里地痛哭着,号叫着,死命地拍打着桌子。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排解我心中剧烈的痛苦——绝望的痛苦。
我泪流满面,拿出手机,打起了电话。
我并没有打给谢墨白。我不敢。
我在延续社的好友列表里随手选择了一个认识的朋友,拨了过去。
“对方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冷冰冰的提示语音响起,如同给我当头一棒。
我继续给好友列表里的下一位拨过去,却得到了同样的结果。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我连着给十二个人打了电话。然而,他们几乎全部都没有接听,只有一个人接了与我聊了几句。
他问:“兄弟,你还好吧?”
我突然想起来他在读研,最近在忙着做科研项目。“没,没事。”我害怕自己再背负新的罪名,便搪塞道。
“行,那你有事给我打电话啊。”他说道。我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瞥见地上凌乱不堪的书本,我仍然感到心里压着什么。百般考虑后,我打给了姚山。
可是,姚山的一番话,却再次给我打入冰窖。
“心态不摆正,怎么都没用。你已经把学习和学校还有考试还有成绩拴在一起了。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式了,你去追它只会错过眼前的东西。你每一次的成绩单我都看过,可能有那么一两次因为考题碰巧撞上了你擅长的地方,突然排名保持了一段时间比较靠上。看那个分数的分布能看出来那不是你的真正水平,你的真实水平没那么高,因为升到最后一个学年,为了加强学生的综合水平,和高考接轨,考题要上升到和高考接近的综合考题,你就现原形了,打回真实水平的排名。然后你又不听,就是要沉浸在自己昙花一现的梦里,就是觉得自己的水平比现实水平高,接受不了真实的自己,仅此而已。高三刚开始的时候,大把大把的人往上窜,大把大把的人往下掉,就是综合性思维开放思维和定式思维的区别。你对问题的考虑方式就是很固化,不管多简单的问题都要从定义出发,套解决模板套公式。小格局看不出来差别,格局一大差距就出来了,这是很正常的,只能不断积累经验厚积薄发。你就是不听,就是要拽着优等生体验卡不松手,这样是不行的。我之前有一次问你要多少分能接受,你直接报了个你正常水平都不一定达到的分数。高二高三的分数本身就不能一概而论,我高二也是680+,700+,高三就是550+,530+,题就不是一个难度的。要真那么容易600+700+,我早上清华去了。况且你这还半年没上课,高一高二的东西都是简单中的简单。最精华的半年综合知识没学到手,上去就是一口一个600+,650+,好家伙口气真不小。而且你化学有多差我是知道的,你对自己的实际水平错觉比我想象的大。差不多就这些了。你要是到现在还觉得自己‘应该’多nb多nb,那就当我放了个屁。”
说完,他便毫不客气地挂断了电话,留下我盯着面前的墙壁,一脸愕然。
强烈的委屈、愤怒和绝望席卷着我,我的晕眩感开始加剧。
疯狂的我,终于拨通了谢墨白的电话。
“喂?”几秒后,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然而,在他接听电话之前,我的耳畔似乎回荡起姚山方才的痛斥。我再一次情绪失控,顾不上挂断电话便放声大哭了起来。而谢墨白接通后,听到的正好是我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本想和他好好聊聊自己的处境,试图让他为我排忧解难——哪怕安慰我一下……也好啊。
然而,我的意识似乎已经彻底失控。我用已经变形的声音一边哭着,一边喊道:
“白……救我……你救救我好不好……他们都疯了……他们真的疯了……只有你能救我了……”
可他听到的,只有尖锐的哭声,和含糊不清的几个字。
一分钟后,他挂断了电话,发过来几个字:
“家里有客人。”
我看着这行字,停止了痛哭,停止了流泪,甚至,露出了一丝微笑。
得靠我自己解脱了吗?
我坐在床沿,想着些什么。
我在空间里,发表了一条说说:
“拜托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梦
这生不如死的感觉真的很痛苦啊
好像已经尝不出失望的味道了
我受够了我受够了我受够了
谁能救我
谁来救救我
让我解脱可以吗
这样下去我会疯的我真的会疯的”
按下“发表”键后,我竟如释重负。
我反锁了房门。
紧接着,我找出我的药——抗焦虑与安眠作用的精神药物。
我取了整整10倍的剂量,毫不犹豫地一口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