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初春,书生我插旗了
(各位,书生这就请了!
小生这边已经平平安安地过完了年,到了年后再次报道的时候,接到通知先让我们上去景区开个会,时间定在下午一点。
早上我们还是在山上办公室碰头的,本来想午饭后再出发,就听见旭哥儿把那大腿一拍,建议我们现在就出发,跑去景区蹭饭,并且信誓旦旦地保证今天伙食肯定好。
于是文主任去请了丁老,我们这一车四个人就慢慢悠悠往景区驶去……
那么,今儿的故事就此开扇了……)
午饭过后,我们一个个吃得都有些撑了,果然旭哥儿说的没错,今儿的红烧仔鸡肯定不是平时的标配伙食,吃得出来,这主厨的大师傅很有火候,对旭哥儿的小心灵通感到了奇怪,就干脆问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今天伙食不错,你还在上面安插了探子是怎么的?”
旭哥儿一脸得意地解释给我们听:“这还要说啊?今天大小陈总都要到场,猜也能猜到中午这一顿肯定好啊!这上面做饭的大师傅本来就是为了接待任务请的,怎么样,做的没得说吧?”
“接待任务?什么接待任务?”
“你以后慢慢就知道了,这个景区,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他一副“小鬼头,你的明白?”这样拍着我的肩膀。
其他的我暂且不是很明白,但是有一点,这旭哥儿的圆滑与机敏,还有他和陈家的关系,恐怕不是我们中间随便挑一个人就能比拟的。
然后又想起自己观察到的一件事情,便压低声音去询问旭哥儿:
“那位负责现场办公室的主任呢?上次团年就没见着他。”
“你说郑O啊?他…”旭哥儿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我们,这才说道:“…你不是那天就在那么,他那样一搞,小陈总面子还下得来啊……”
“不是,我觉得小陈总气量还蛮大的啊?不至于……”想起自己在他面前砸过杯子,也没说真的来一出“左进开除”啊?
“那是对你啊,我还真的没见过小陈总忍过别人在他面前耍脾气的,可能恰好看你顺眼,觉得好玩吧……”
“!”
书生彻底无语……
闲聊几句之后,我们便找地儿窝着,刚刚饭桌上没见陈家公子爷,等过了约定开会的时间也没能出现,我也就干脆瘫在沙发上眯起眼打起瞌睡来。
模模糊糊之间,听见有人说道:“小陈总,中午吃饭没?”
“还没有,有点事耽误了。”
“那我让大师傅给您儿简单弄点?”
“嗯,告诉他还是老规矩,给我炒碗盐菜饭。”
(盐菜炒饭?这陈家公子爷倒是好对付……)
一旁的旭哥儿看着我,估摸着我是在合计这事呢,就“啧”了一声引起我的注意。
“你以为我们小陈总的‘盐菜饭’,就是普通的盐菜炒点饭么?”
我只是看着旭哥儿,做出一副“要不然呢”的样子。
“我就跟你说,盐菜和饭就是个点缀……你等下去偷瞄一眼吧!”
(哪能啊,一碗炒饭而已,还能玩出什么大花样,偷瞄就偷瞄,书生也是见过世面的,哪能被一碗炒饭就吓住了!)
然而,并不需要我去特地偷瞄,厨房的大师傅做好这份特制的午饭,就自己端着精致的托盘要去送给陈家公子了,书生只看了一眼,心里大大地吃了一惊。
(好吧,我没见过世面……)
一饭一汤书生是不知道如何去从“专业”的角度评价它们,饭是花花绿绿的,盐菜和饭真就只是点缀,汤清澈得很,飘了一些翠绿的葱花,但是我相信肯定不是白开水,大师傅荡过去之后只留下一屋子的浓香……
书生吃惊的是下面的餐具,温润一水的白,有一抹烟雾状的翠绿,过去的太快,看上去两只碗都应该是这样……
“玉的还是翡翠的?”我摇着头去问旭哥儿,他那表情,简直就是在说“我就知道你能注意到”,随后便得意地回答我:“翡翠,小陈总搞来的石头,专门请人加工的。”
感叹着自己想象的贫瘠,就这样和这屋里的大伙一样,等待着陈家公子用餐,我们是不敢有什么非议的,这时候,当然只有陈家老爷敢去教训他:
“你搞么子去了?一屋子人等你!”
“哎呀,就是汽车XXX公司…的事……”
“骗鬼啊?跟你说了抓紧一些,你是不是又睡到这时候才起来?”……
……起身!我们都很自觉地去外面走廊上透气了,直到有办公室的文员妹子通知我们过去会议室开会。
进去一看,椭圆的会议桌,现在坐在上面的只有大小陈总,一左一右分别坐着丁老与一位有些年纪、身材微胖的男人。
(这位是:浓眉弯目大鼻头,鼓肚三分像弥勒。要是没有头发的话,就有五、六分像那笑口常开的布袋和尚了!)
第一次见到这人,我就去用手肘碰了文主任一下,小声问他:“那谁?”
“管工程的邵总,人很有趣的。”
小声说着话,我们俩很自觉地去拿外围的椅子,只是想坐在外围听听就好,四下一瞄,进来的人似乎都有这个打算,陈老板见状说道:
“今天来开会的都是各部门负责的,都坐到桌子上来,搬个椅子躲那么远搞么子哦!”
说着大手一挥,就要我们全部到会议桌上来坐,命令大约是执行了,为什么是“大约”?就结果来说,还是上半桌领导四人,下半桌挤在一处。
就在我们觉得这样应该行了的时候,丁老馆长对着我和文主任招手说话了:
“小张啊,小文啊,过来坐!”那语气,就像是理所应当的一样。
“啊?”
(丁老啊…我觉得吧,我们年轻人去那边坐…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啊?)
“张主任,你过来挨着丁馆长坐啊,哦还有文X,你也过来坐。”
正在迟疑,陈家公子也发了话,我们只得在众人注视下拿着椅子往那头走去,刚刚走过会议桌中间,我就想放下椅子,就听见那头的陈老板说道:
“小张,去靠着丁馆长坐,小文你也坐近点,你们其他人挤在那一堆做什么?地方这么宽,都把椅子摆近点!搞快点搞快点!开个会也这么磨磨唧唧的!”陈老板双手挥动,让对面那一处的人都往领导近处靠“还指望你们搞事利落点,快点动啊!”
这第二次的催促才让那堆人动了起来,就在重新调整座位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敲过之后打开了,一看,进来了一位中年男人,因为座位的关系,我第一时间就看见了他的样貌。
(这位是:短发眼角鱼尾纹,商业笑容薄嘴唇。他也带金丝眼镜,不过和陈氏父子的款式不同,他的眼镜,是长方圆角的…)
还在思考这位的身份,就见他身后的现场办公室的妹子们都端着茶,似乎在等待他发号施令。
他径直去向陈老板回话:“不好意思,大陈总,这会议室的话筒今天才刚刚安装上,可能要调试一下。”一挥手,一个小伙子就上去会议桌发言席调整话筒去了。
“快点上茶啊,等么子?”他又对身后的妹子们喊了一声,然后自己侧了一下身,让她们鱼贯而入,站在陈老板身边,示意妹子把茶递给他,他依次给大小陈、丁馆长、邵总放好了茶杯,自己这才去小陈总身边坐下。
“哦,这是现在办公室主任,李总,先委屈他几个月的,景区开园他就担当总经理助理。”陈老板总算想起来介绍他了,看着老板在介绍自己,他也立即站了起来,频频向在座的各位点头欠身算是打过招呼了。
然后,陈老板依次介绍了小陈——景区总经理,丁馆长——原中南民大博物馆馆长、现文博研究馆员、他私人博物馆的第一任名誉馆长、景区特聘顾问……
(反正有点长,书生是记不住了……)
最后把那带发的布袋和尚一拍肩膀,介绍给众人:“这邵总,管工程的。”
(看来跟老陈很熟,介绍的风格都不一样……)
就在我认为已经介绍完毕,会议就要开始的时候,却眼看着陈老板就向着我走来了,书生一下子慌了,想站起来,被陈总一把按在座位上。
“这小张,我博物馆管业务的,看东西有两手哦!”然后放开了我,就这样走回自己位置上了,只听见他说道:“其他的我就不一一介绍了,你们自己下去再相互认识吧!”
(等等!我的陈老板吔!你这算怎么回事?这样搞得书生很尴尬啊!)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想来脸是红透了的,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会议开始之后讲了些什么,等到平静下来,就听着陈老板说什么年度目标、时间节点这类的话题了,开始我还努力地记了一下,后来换了丁馆长的发言,那就是一如平常的有着神奇的催眠功效,没当场睡着,就算很不错了。
好不容易等丁老说完,偷偷捂着嘴打了哈欠之后,这景区现场的工作人员就渐渐讨论得激烈了起来,书生只是粗略听了一听,就发现他们只要一讨论现场的某个问题时,就会努力地探讨细节,搞得会议现场七嘴八舌、一片混乱。
(有必要开会的时候讨论到个人具体的工作么?这吃喝拉撒要不要一块儿说出来?这NM开下去,要什么时候才能开完啊?
想知道他们吵什么吗?书生当然是可以高度概括再总结一个中心思想的,但是,书生又想去让各位体会一下他们争论的情景,我们就老办法,说个故事吧,就当帮着心里烦躁到极点的书生解解闷。)
书生点了点头,稍稍侧了身,装作全神灌注在听开会内容的样子,眼神示意小剧场快开始吧。
([清嗓子]这话说施州来了一个戏班子,在城外搭台唱戏,城里有一个聋子、一个青光眼、一个跛子,三人邀约一同去看戏。
他们在戏台下面看了半天,就各自品论起这台戏来。
聋子说这台戏,打得精彩是精彩,就是声音太小,听不到唱什么。
青光眼就说这台戏啊,唱得是有模有样,但就是演得不行,人都看不清楚。
跛子听见这两个人说的话就不服气了,跟前两个人分辨起来,你们别瞎说哦,别人明明唱得好,演的秒,MD就是戏台子搭在了斜坡上。)
书生点了点头,现在这个开会现场虽然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但其实就是这么简单的问题。
听完故事还是无聊,我便盯着会议桌中间那盆佛手盆景在手边涂写起来。
等到画完,依旧不见他们说到实处,就在心里合计着他们现在正在讨论的问题,说是这景区里出现了一块很突兀的荒地,就在办公室北方的一座山上,因为我们这儿一年四季植被都是长绿长青的缘故,这裸露岩土的地方好比是脑袋上的秃斑一样明显,问到成因,这是过年的时候,有村民前去祭祀送光,不小心引起了山火,虽然及时扑灭,但已经烧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解决这个问题很难么?书生自问道,正逢春季,只要从山下移植一些树木上去,到了夏天也就自然不再见这块秃斑了,只是考虑到上去的山路很陡,恐怕只能靠人工搬上去了……
我一边就着这个问题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一边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将自己的想法写成了短句,喵见一旁有空纸,就扯过来重新抄录了这样四句:
“春凉好种树,才得处暑凉。不见初虫懒,冬来空悲伤。”
一旁的丁老也不知何时就在看着我的动作,正好见了我抄录这么几句,就抽过去看看。
“丁老,我瞎写的,您……”我的话还没说完,丁老拿着这纸便把桌子一拍,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老人家拉过来,然后见他淡定地起身对大家说道:
“大家说的都很有道理!但是,都没说出一个实际解决的办法来!你看看我们博物馆的,就是有文化,想出的办法,也是一劳永逸的好办法!你们听听小张同志写的…”然后丁老就念了出来,再用总结似的口吻说道:“其实问题吗,很简单!我也早就想说,只要上去种树就解决了吗,你说是不是啊,陈总?”
“嗯!这个提议好,下个月正好有植树节,我们大家全体出动,将景区里那片秃了的地方给补回来!”
陈老板就这样拍板下来,我感受着此刻注视我们博物馆人员的目光,似乎都蕴含着丝丝怒火、让人发寒……
(书生快速一瞄,不敢与众人对上视线,发觉他们的目光里,都包含了一个明确的意思:“MD,就你事B,尽找些累活儿!到时候你敢躲躲看!”)
书生老老实实把脸埋在笔记本上,不再抬头了……
这个会一直开到了下午,众人又在这里蹭了一顿饭才算结束,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开这会要把自己带上,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涂写了几句,就给大家立了个下月要去攀山运树的旗子,头脑有些过热,此刻只有下午饭菜的记忆是清晰的……
拖着脚步准备走去停车的地方,却被人从身后叫了“浩哥儿”,我回头一看,是那边仓库住在门卫室的辉哥。
“吃饭的时候你在大陈总他们那桌,没听到我们都在下面说你吔!”
(呵呵,是说这博物馆的臭小子事B吧?)
“旭哥儿说你脑壳里都是些书上的东西,其他的,就有点转不过筋来了,真的是这样嘞!”
辉哥比我矮一头,他搂着我的肩膀倒像是挂在上面,我只得弯了下腰,去听他说话。
“那些工程部、园林部的人精,你以为他们不晓得种树就解决了么?就是谁都不想开这个口,能偷懒的,哪个愿意去找麻烦事哦!那个山,靠人把树背上去,多累吔?”
他快速朝我眨了一下眼睛,继续说道:“但丁馆长他说出来就不一样了,都晓得是你的主意,但是话是丁馆长说的,哪个敢去找丁馆长他老人家麻烦?”这时他放开了我,在我背上拍了一把。
“大陈总交代说你们博物馆的六、七月份可能就要来这边了,让我在那边把你们的办公室搞出来。”这时候他的声音变回了正常大小,接着说道:“放心,给你们盖的办公室大得很,就挨着我住哪个门卫室的,给丁馆长也要另外起一间办公室,都是临时的吗,对付一下。”辉哥笑着,看见人都出来了“到时候我们就抬头不见低头见了,要多靠你关照了!”说着就要去送我上车,我也赶紧客气起来。
“不不不,到时候是我们请辉哥关照了……”
“相互关照,相互关照!”
等我们这车坐齐,辉哥便挥着手站在原处与我们告别,旭哥儿打了个饱嗝,一脚油门,我也就闭上眼睛养起神来……
(只有四个月了啊,不过山上库房的东西已经差不多清理完了……
等一下,书生不会又要回工地上了吧?)
我没有睁眼,一种无奈的情绪在心中弥漫……
“我不要回工地啊……”
也不知道车上的人有没有听明确,但是想来他们也早就对书生偶发的奇怪举动见怪不怪了。
(哎哟……收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