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穷奢极侈 三
“Join the male and the female， and you will find what is sought.”
——示巴女王之女、科普特的玛利亚“女先知”
各种食材轮番上桌，牛舌、蹄筋、牛●、羊腿、羊肋、羊腰、●●、鱼排、虾仁、鸡翅、鸭肠、鹅肝、蘑菇、松露……
每样分量都不多，但很快每个人面前都堆起一小堆，放在铁板上保温，黛达米亚和皮洛士也坐下开吃，两个小孩吃得腮帮鼓鼓，活像两只小仓鼠。
女士们毕竟吃得慢，但这点分量对皮洛士不算什么。他很快吃完，举着饮料对着吊灯出神。
“还是不够亮啊……”
“你说什么？”
皮洛士没想到小声逼逼了一句，却被玛利亚听到了。
“啊，我是说，油灯其实太暗了，普通人家也就点一盏，我们点这么多盏还是很暗，长时间在这种光线下其实对眼睛很不好。”
“嗯嗯！”黛达米亚也赞同的点头，“我也感觉到了，弄了半天烤肉，觉得眼睛好酸啊。”
“那塔古斯是有什么灵感吗？”玛利亚不咸不淡的说道，但称呼上就显得很疏离。
其实学园方面已经得知，蜂蜡等一些物质比灯油燃烧起来更亮，已经在推广大规模养蜂了。
但既然塔古斯不知道，她也不准备主动说。
问就是心情不好。
皮洛士也不以为意，只当是刚刚说马桶的事得罪了这妹子。
“其实是有一些想法……”
还真有？！
玛利亚本来只是随口揶揄——这家伙明明知道很多，说出来时却常常推说是灵感。
却没想到这货肚子里真的有货！
“你应该注意过这样一个现象，”皮洛士一边组织语言，避免说出温度、白炽化这样的词，一边缓缓说道：“我们常见的很多物质，在高热状态下会发红光，如果继续加热，就会发出白光。”
不过说来惭愧，其实皮洛士根本不知道温度、白炽化的希腊语是什么。
“确实存在这样的现象。青铜和很多金属在被烧灼时会变得红亮，当我们向炉膛鼓风时、青铜即将融化时就会变成白亮；纯铜达到这两个阶段需要的热量要更多；加入硫磺、尿液、灵火石、石英砂的铁需要的热量更多；陨铁需要的热量最多，单凭木炭的火焰已经难以做到。”
“没错。而且不知道你是否注意到：木炭或者石炭这样的燃料其实也会由红热变成白热，只是这些物质在变成白热时往往很快就燃烧成灰烬。不过铁这样的金属在被加热时也在燃烧，比如锻打铁胚时不断掉下的那些残渣。”
我当然有注意到。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冷的以一种“后面呢”的眼神看着皮洛士。
“呃……”皮洛士见玛利亚没有搭腔，只能自顾自往下说：
“所以我猜想所有物质在被足够加热时都能变得白热，而且白热发出的光可能比加热物质的火焰更亮……如果能避免燃烧，是不是就可以通过给物质提供热量的方式取得更好的光源？”
我究竟在说什么啊！
已经在说自己根本不懂的东西的皮洛士说到这里已经有点脸红了。
他只知道竹炭纤维在真空下通电时也会发出白炽光，而更好的材料是钨丝。
而其实他最先想到的是LED……
不过且不说钨的提炼难度，或者他一窍不通的半导体材料的理论，首先这些都需要以“电”为前提。
而现今这个时代环境，即使搞出发电机，也只能当玩具用。不说现在铜是远比后世贵得多的贵金属，绝缘橡胶更是没有影子，连漆都是奢侈品！
当然，或许他可以将雷电的秘密全部一股脑吐露。
但是说了一，就得说二，他总不能一路说到托卡马克吧？
更不用说他其实也懂的有限。
他不是不愿意推动科研，谁不想和妹子每天快乐的做科学小实验呢？
实在他要操办的事情太多，没办法把精力过多放在科研上。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也不想看到某个地区的技术发展超出技术扩散太多，技术上的差距转化成生产力上的差距，势必使财富的聚集走向彻底失控。
就算是神也不能阻止人们敛财！
而等到地中海上脆弱的商品经济崩溃、连剪刀差收割也无法维持，真正的野蛮将会提前两千年主宰历史的进程。
对于这个世界上尚在缓慢前行的文明来说，那便是天启末日的降临。
以天下奉一城是最轻的。
钢铁、枪炮与病菌，奴役、掠夺和屠杀。
或许别的穿越者不在意，甚至以此为乐，但他做不到。
他不愿、也没有义务为所谓全人类或某个群体的发展承受那样的罪孽。
更何况，前世那样的世界就一定是人类最坏的结局吗？让历史重来一次，恐怖平衡还能再次形成吗？想到这里，皮洛士发现自己居然是个悲观主义者。
或许在这个轴心时代，自己更应该、也只能做一个教化者。
他不想做圣人，但更不想看到世界因为自己血流成河。
…………
…………
“还有吗？”玛利亚见他不说了，就问道。
“没有了……”
“……”
玛利亚心里有些失望。而且不是一般的失望。
她直觉的以为这些知识会和“太阳真火”相关，迫切的想知道更多，但把自己心情撩拨起来之后，这家伙居然“没有了”？
也不知道是真没有还是假没有。
我就当你是不愿意说吧。
她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嗯，有道理……”
然后低头继续狠狠的拿刀叉折磨一条无辜的牛●。
餐桌一下冷了下来。
佛提雅笑着看着两个闹矛盾的年轻人；黛达米亚也眼睛一直在两人之间梭巡，热切的想要捕捉一点八卦痕迹；两个小鬼则是举着饮料杯玩假装品酒的游戏……
这下哪怕皮洛士再钝也能感觉到，玛利亚生气了。而生气的原因仿佛貌似好像大概也许是……对他的太监行为不太满意？
可是，这不关牛牛的事啊！
看着死状凄惨的牛牛，皮洛士觉得自己有义务做点什么。
“那个……你们做实验的时候有没有深入研究过不同物质的颜色？”
“我们有研究过，不过没有进展。你想说什么。”
“你看，就像银镜和铜镜会反射出带有色差的影像，呃……我觉得我们可以设计一个实验，利用光的反射来分析复杂物质的成分。”
谁跟你我们！
“说得好，那么原理呢？”
玛利亚表面上仍然不为所动，但餐桌下却已经不自觉的翘起脚尖。
“你说的这个实验的原理是什么？”
“原理……原理就是……”皮洛士张口结舌的解释，“你看白光不是可以分析成光谱嘛，物质的颜色不同，他所反射的光与白光的光谱必然有差异……”
佛提雅和黛达米亚不懂学术，但也关注地看着。
甚至两个小鬼也停止玩闹。
在场的五个女人都用一种复杂难言的目光看着皮洛士笨拙的表演。
呵，男人！*5
虽然仍然不是想要听到的信息，但看着塔古斯努力讨好的样子，玛利亚竟然觉得心情一下子愉悦起来，不知不觉嘴角带上一丝难以捕捉的笑意。
从小到大她从没向别人要求过什么，甚至没有向她那伟大的父亲撒过娇。
炼金术士的尊严不允许她这样做。
她是炼金术士的女儿，自懂事起就以炼金术士自居。
炼金术士需要君主王公的赞助，但这是以服务换取报酬，绝不能以奴仆自居。
因为炼金术士是知识的君王，是真理的选民，绝不能对世俗君王卑躬屈膝。
没有尊严就没有一切。
不过，偶尔这样耍耍小脾气似乎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