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过河拆桥
至于方才康公公忧心的问题,只听得太子殿下淡淡地道:
“往年怎么办今年还怎么办,宫里既然已经转备好了,咱们东宫也就无所谓,告诉崔菀,时间仓促简单准备准备便好。”
康公公“诶”了一声,也就明白这位主子的意思了。
太子妃这步可是又走错了。
她故意拖着乞巧节的事儿,既不交代两位侧妃,也不请示太子。
就是等事到临头,彰显一下身为太子妃的不可或缺,可谁料咱们太子根本不把这事儿放在眼里呢?
宁愿简单凑合,也不愿意“麻烦”太子妃。
康公公觑着主子的脸色,揣度着道:“崔侧妃和陈良娣倒是投缘得很,近来时常前去探望。”
果然,太子闻言放下手中随意翻着的折子。
“崔菀和陈良娣?”
他想起来前些日子自己忙得脚不沾地,那小丫头明明大病未愈却还成日往长汀殿跑。
如今他不让去长汀殿,崔菀却舍得拔冗前往绛福轩。
他嗤笑一声,“她俩确实挺投缘的。”
康公公也就是这么一提,随即讪讪一笑也就翻了篇,说起近来东宫其他的事情。
太子仿佛也就是这么一听。
只是晚些时候,人便出现在了绛福轩。
“殿下?”
门口的小金子一掀开眼皮子就看见太子殿下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又惊又喜,忙跪下请安,
“奴才叩见太子殿下!”
“免礼。”
太子殿下往里走了几步,突然停下问道:“今日崔侧妃来过?”
小金子一愣,才呆呆地回答:“回殿下,侧妃娘娘确实来了,晌午来的,半下午才回。”
太子殿下“嗯”了一声,就大步朝着院里走去。
在外间的素云先听到动静,忙进内室禀告。
陈福林有些惊讶:“太子殿下来了?”
素云点了点头,“奴婢见到的时候已经进了院门。”
她连忙站了起来,两个宫女帮着匆忙收拾了一下,还没等她出去,太子自己就进来了。
“都这个时辰了,你莫不是还窝在榻上?”
太子充满磁性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陈福林觉得自己脚下一软,险些站不稳。
幸好这时候还能用“身体孱弱”做借口,两个宫女也搀着她。
“妾一时贪睡了些,醒来没什么力气又赖了会儿,不曾想竟是到了这个时辰,还请殿下恕罪。”
哼哼。
人家可是大病初愈,身体极其虚弱,看你还好意思降罪。
不过太子今天怎么瞧着更好看了?
不像颗黑芝麻馅的汤圆了,他穿着一身玄金色的衣袍,鎏金的丝线于衣袂翻飞间流转。
唔……
揭开了面上那层假模假式的皮子,瞧着真实了不少,也顺眼了不少。
顺眼的太子殿下哂然一笑,没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
于是站在柱子边的康公公自觉的退下。
碧萝和素云见此看了眼自己的主子,见她没有反对边也退了下去。
“孤瞧着你这些日子精气神挺不错啊?怎么这会子没什么力气了?”
陈福林:“???”
您哪只眼睛瞧见的?
这么瞎的眼睛,妾去给挖了算了!
“呵呵……”陈福林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也就是一时睡多了,多亏了殿下的药,不然妾也不能恢复得这般快。”
太子也无意在这件事上多纠缠,转而说起了正事。
“家里的信可收到了?你三哥可回来了?孤听说他从汝南带回来你一个表兄,你外祖柳家世代经商,如今在豫州,兖州等地都有商号。”
陈福林睁大了眼睛,觉得太子说的每句话她好像都能听懂,又好像听不懂。
什么叫她家里的信收到了?
所以她每回和家里通信,太子都是知情的?
那景怀那个狡猾的狐狸很可能就是太子的人了?
难怪……
“这……妾也不知我三哥是否归来,他此去汝南探望外祖母,若是回来和表兄一起也是有可能的。”
她避开了信不信的问题,万一是太子诈她的呢?
宫里有规矩,和外人传递消息是被明令禁止的。
只是她表兄和哥哥一样,有些多,不知道太子殿下说的是哪个表兄。
她一时之间还未揣摩出太子殿下的意思,所以只是道:
“外祖父一家确实世代经商,北方沃野千里,良田颇多,柳家祖上积累传下来几分薄产,舅舅家便买卖些粮食,或是将些南北特产调运,比寻常人富足罢了,也算不得什么。”
太子殿下对她的“谦虚”不以为意,而是说:“孤手里恰好也有些南北调运的路子,趁着柳家少东家在上京,改日和令表兄请教请教。”
哦。
看来是大舅舅家的文宣表兄了。
柳家两个舅舅,一个做粮商,在大靖很多地方都有商铺。
另一个走商,手下有两支南上北下的商队。
能被称之为少东家的,只能是大舅舅家的。
“殿下过誉了,若有什么柳家表兄能为您分忧的,自是求之不得,不过……”
陈福林转了转眼珠子,壮着胆子问道:“殿下何时要召见表兄,能否告知妾一声?”
太子转过头看着她,眼底意味不明,
“谁说孤要召见你表兄?还有,后宫不得干政,孤做什么告知你做甚?”
陈福林在心底狠狠地唾弃了他一番。
明明有求于自己,还没过河呢,就想着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了。
早知道她才不要让二哥三哥帮这个翻脸不认人的货!
可谁叫他是大爷呢!
她抿了抿唇,有些赌气道:“是妾僭越了。”
太子闻言又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再说什么。
他安静地坐在那里,食指轻轻扣着榻上的案几,不知在想着什么。
陈福林被他打击了热情,也有些不想搭理他。
两个人一人一边,坐在那里互不打扰,可那氛围一看就觉得不太对劲。
碧萝端着茶盘,在门口踌躇不决。
她觑着里边,小声跟旁边的人问道:“康公公,这……”
康公公也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瞥了一眼,两个主子你坐你的我坐我的,中间隔了一个案几却仿佛隔了一条银河那么宽,屋子里安静得出奇。
不对劲呐!
“去吧,动静小些。”
康公公低声吩咐。
这总得有个什么缓和缓和,总不能两口子就这么干坐一晚。
还没用晚膳呢!
饿着俩主子了,到时候只怕事儿更大。
死贫道不死道友。
他看着碧萝小步挪进去的背影,默默说了句:
碧萝姑姑,辛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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