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祥瑞
荀氏道:“小姑,二叔叫我告诉你,你上次说的事情他们已经办好了,只是人是今日和公爹一起来的。”
陈福林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太子的人被王氏先一步找到并带了出来,若是再将人放到太子手里,难保不会重蹈覆辙。
“嫂嫂,我知道了,我这里也有封信,待会儿娘和嫂嫂替我带回去给父亲。”
“至于三哥,要等他从汝南回来了,我再跟太子问问他的安排。”
她想着,经过这么一遭,又是舍命又是叫陈家帮了他一个大忙,太子殿下总不会还吝啬给他们家一条出路吧?
说完正事,她看着荀氏的肚子,问道:
“我小侄子快三个月了吧?”
约莫是月份尚小,还不怎么显怀。
说起这个,荀氏和陈母都笑了起来:“是啊,刚满了三月,不然今日你可见不着你嫂嫂!”
陈福林调笑道:“嫂嫂你得好好注意身子,给我生个大胖侄子!”
她可是知道,她这个小侄子若不是前世遭了罪,确实是个十分会读书的料子。
在汝南的珙县,那样的穷乡僻壤之地,她这个侄子也笔耕不辍,腹有千秋,若不是害怕京都有仇家报复,也不至于隐藏自己。
可惜约莫是心里始终郁结,幼年又伤了身体,碌碌半生以至病逝,自此,他们陈氏算是真正绝了嗣。
荀氏闻言笑着道:“小子也好,我倒是喜欢小姑一样的丫头,乖乖巧巧惹人疼爱。”
陈母也说:“就是,咱们家不缺小子,你嫂嫂要是能给我生个孙女啊,我高兴都来不及。”
母女姑嫂说着说着,天色就暗了下来。
她娘说:“时辰不早了,我们得走了,万一你爹先出来了还要等我们。”
陈福林十分不舍,拉着她娘和大嫂的手不放。
“怎么这么快啊,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见呢……”
这个荀氏倒是比她看得明白。
“小姑在宫里好好的,仔细将养着身子,我和娘肯定会再来看你的。”
她虽是荀氏主家的一个庶女,有些事情她知道的却比陈母要明白得多。
别的人哪怕是死了,家里人也不见得能到宫里来看一眼的。
这次小姑大病一场,就得了这样的恩典,不难看出太子待小姑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饶是再不舍,陈福林也还是要送走陈母和荀氏。
等人走了,她好一会儿都提不起来劲。
碧萝劝她:“有了一次就有两次,待年节的时候求求太子,说不得又能和夫人见面了。”
陈福林只能点头。
一时又想起来前头太子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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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就设在太极宫前殿。
此时宴会已经过半,随着益王呈上自胶东发现的祥瑞,整个宴会的氛围更是被推上了顶峰。
“我大靖在陛下的带领下已隐隐成为成为四国中的强者,如今祥瑞一现,大靖必将国祚永昌!”
“益王殿下竟能发现此等祥瑞,实乃天佑大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刚刚还坐着的众人在工部尚书吴桥一声高呼下,齐刷刷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太子坐在高台之上,身后就是自己的父皇和母后。
他亦是同众人一样从位置上起身,站在一旁弯着腰朝他父皇母后万岁千秋。
他是先帝遗旨亲封的皇太子,非大典,见天子亦可不跪。
只要他不造反,除非他死,否则没有人能够取代他的位置。
便是当今陛下也不能。
幸而,太子和当今陛下之间,就算没有寻常父子那般父子子孝温情脉脉,也不至于反目成仇。
甚至太子七岁后,便由当今陛下亲自教导,别的皇子可就没有这个待遇了。
“哈哈哈,众爱卿快快平身!”
“益王有心了,这份大礼,朕甚心悦!”
皇帝看着下面跪下的人,像是在看一大堆傻不愣登的大萝卜。
他满脸通红,瞧着十分高兴,心里却不住吐槽。
什么狗屁祥瑞?
一块破石头上撒点磷光粉,刻个字做旧一下,就是千年祥瑞了。
他由睨了一眼自己的傻儿子,这都是你爹我玩儿剩下的!
小样儿!
目光又落在了自家大儿子身上,看着对方无动于衷的模样,皇帝仿佛被辣到眼睛一般摇了摇头。
不可爱。
真是太不可爱了。
儿子还是小时候好啊,长大了就不好玩儿喽!
有那眼尖的看到陛下瞧见太子,一脸遗憾地摇头叹息,猛然间又觉得自己仿佛窥破了什么天机。
他给身旁的同伴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往太子的方向看去。
同伴们看了一眼,心下立时就有了主意。
“唉,都是卢太傅教出来的学生,这太子比起益王来,总归是差了那么半点。”
趁着大家的注意力又在最后的歌舞上,同伴小声说道。
仿佛只是不经意的一声感叹,却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共鸣。
是啊!
太子殿下是有些才华,也处理了不少政事,可就是有益王殿下珠玉在前,被衬托着格外黯淡无光。
多少人心里叹息,这要不是沾了投胎的光……
议论着议论着,就有人说到了卢太傅那里去。
吴桥借着酒劲,又前来找礼部尚书卢俊义喝酒,随口就把这句感叹说了出来。
“唉,要是益王……还能有太子什么事儿啊!”
卢俊义:“……”
兄弟,你喝多了我可还没喝多啊!
益王是你外甥,可不是我外甥,我闺女还在东宫呢!
他连忙给身后的儿子使了个眼色,叫他帮忙把这个神志不清的人赶紧送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吴兄,你醉了醉了。”
这喝醉酒的人最忌讳的是什么?
自然是有人说自己醉了!
吴桥一手就把人推了开来,“俊义,你小子不仗义!”
“我说的就是实话!不信你问问这满朝的文武百官,我说的……对,对不对!”
卢俊义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叫苦不迭,他能说什么呢?
怪只怪自己倒霉!
偏偏坐在了他旁边!
吴桥明显是今天大外甥出了大风头,人高兴傻了,已经飘起来了。
卢俊义不傻,虽然他们卢家也和太子面和心不和,但他也没那么大胆子在这时候说什么。
他还要再劝,可谁知吴桥竟然直接冲到了大殿中间,借着酒劲朗声问道:
“今日端阳佳节,祭拜龙祖,告慰宗庙,益王不远千里亲自前往胶东,取来祥瑞献于陛下,祝我大靖国祚永昌,千秋万代,太子身为一国储君,不知又有何大礼进献?还是我等地位卑劣,无从有幸一观?”
大殿上的舞乐戛然而止,舞姬们愣在了原地,乐师手中的器乐也不知该不该继续弹奏。
陛下没有说话,闭着眼睛坐在龙椅上轻轻摇晃着脑袋,似乎还在沉浸于方才的仙乐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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