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匿名字条
“我怎么瞧你心不在焉的,吓到了?”
回去的路上,崔菀看着身边的人问道。
陈福林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攥着别人的胳膊,她赶紧松了开来。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儿。”
约莫是觉得自己这样好像太怂了些,她又加了一句,
“也不是很可怕,就是第一次在东宫遇见死人。”
她以前跟父亲一道见识过不少死人,老死的,病死的,被人砍死的,淹死的,可是这样鲜活的少女就此香消玉殒却不多。
世人都道天家富贵,想尽办法要送女孩儿进来搏个前程,可这里才是真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崔菀不以为意地笑笑:“以后这样的事儿,还多着呢。”
她又何尝不是和杨璇一样呢?
一开始也心怀正义,想着有些人不该白白丧命,从不出手害人。
想着凭借自己的家世和容貌,只要能活到太子登基,怎么也能封个妃了。
崔家出个皇妃,也就够了。
可是后来才发现,你不害人,人却要害你。
见得多了,其实也就这样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陈福林“嗯”了一声,暂时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两人在路口分别,崔菀还特意叮嘱碧萝:
“回去给你家主子来碗安神汤,免得晚上睡不着。”
碧萝一听,也想起来自家小姐动不动梦魇,赶忙应下:
“侧妃娘娘放心,奴婢一定照顾好我家良娣。”
主仆两人目送崔侧妃一行人走远了,才从另一条路回去。
“早知道就不去看那人了……”
一路上,碧萝忍不住嘀咕。
陈福林安静地回到降福轩,但有心的一眼就能看出来陈良娣脸上少了平日里的笑容。
景公公趁着碧萝出来的时候,立马给人使了个眼色。
“碧萝姑姑,主子这是怎么了?”
不是去游湖赏花吗?
怎么瞧着不对劲,是受了挤兑?
碧萝往窗边看了眼,果然见自家主子又在盯着那棵槐树发呆了。
她压低声音道:“今日太园湖出现一无名女尸,良娣约莫是受惊了。”
景公公一惊,
“竟是这样啊……”
“可知晓是何人?”
碧萝摇了摇头,“尸体有些腐烂,尚未查出来是何人,太子妃应该会交给刑司。”
她在宫里这么久了,也知道刑司是个什么地方。
东宫虽然是皇宫的一部分,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医署,府库,刑司,对标宫里的太医院,内务府和慎刑司,刑司掌管东宫刑狱,有那犯了错进了刑司的,多半都是有去无回,因此东宫人人畏惧。
景公公顿了顿,才道:
“交给刑司也好,咱家多嘴几句,碧萝姑姑快去照料主子吧。”
——
是夜,
陈福林收拾妥当准备歇息,躺在床上后,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却都是白日里的景象。
明明自己并没看到那人的死状,脑海里却自动浮现了一张翻白肿胀腐烂的脸……
“不行,根本睡不着啊!”
陈福林猛地坐了起来。
突然,她觉得自己手下摁住的地方有些硌手。
“药有蹊跷,他杀。”
借着仅剩的一盏油灯,陈福林看着手中短短六个字的字条,陷入沉思。
药有蹊跷,他杀。
难道是说东宫的药有蹊跷?
那他杀……
该不会是今日那具女尸吧?
不过那肯定不是自杀的啊!这还用强调是“他杀”吗?
想想前世被捞出来的人,岑安然明显不可能去自杀。
所以是谁给了她这样一张字条呢?
又是怎么把字条放在她枕边?
药,他杀……
“小姐,您要什么?”
碧萝睡在外间,隐隐听到里边的动静,又看到屏风上坐起来的人影,就想起来看看。
陈福林听到她要起来,连忙道:
“没什么,我就坐会儿,你先睡。”
碧萝还是套了鞋子走了进来,她担心小姐是今日见了那副场景害怕所以睡不着。
“奴婢陪您吧!”
陈福林让她坐下,“今日咱们回来后,可有别人进了我屋里?”
碧萝摇了摇头,回答道:
“那两个小宫女只负责外间的洒扫,小姐房里只我一人收拾,不曾假手于人。”
陈福林想了想也说:“也是,回来后我并未出去过。”
最多也就是到外间的榻上坐了坐,并未发现有人进来。
至于为何是回来过后,自然是她们还没回来的时候,那具尸体的消息也不曾传开才是。
碧萝拧着眉,有些担忧地道:“小姐,是丢了东西?”
“那倒没有,只是想着也可以看看那两个小宫女,若是有合适的,你就带在身边替你分担分担。”
让她有些奇怪的是,这两个人中,有一个并不是前世她宫里的。
像小金子小银子和景怀都是老人,那个最后会叛主的小宫女也在,唯独剩下的那个,她并未见过。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陈福林在这方面还是比较警觉的。
那人要么是意外分来的,要么就是别家安插进来的眼线。
当然,她倾向后者居多。
碧萝得意一笑,告诉她说:
“嘿嘿,这还用小姐您说?奴婢早就瞧好了。”
“那个叫若云的,经常趁着机会往外跑,也不知道去做了什么,奴婢也没那功夫跟着她。倒是叫素云的,做事很是勤勉,手脚麻利话不多嘴又严实。”
陈福林挑了挑眉,“那你是看重素云了?”
而若云,正是前世那个为了区区一百两,就把她怀孕的消息提前泄露出去的宫女。
“奴婢还得再看看。”
碧萝谨慎地说。
现在小姐身边的一应事务都是她一把抓,虽说累点,但到底安心些。
要将另一个人放到小姐身边贴身伺候,自然好好考察考察才放心。
主仆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又聊了一会儿,直到她脑子里再也没空想起白日里那副场景。
夜深了,
困意袭来,二人才各自睡去。
第二日,陈福林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屏风后的小床早没了碧萝的身影。
更衣时,陈福林又摸到了那张薄薄的字条。
药,他杀……
刚一起床,脑子里又这么转开了。
吃了药,被杀?
抓了药,被杀?
丢了药,他杀?
不,不对。
药有蹊跷……
所以是发现了药有蹊跷,所以被杀?!
“啪!”
觉得自己想通了其中关窍,陈福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吓得她身后还在梳头的碧萝赶紧松了手,
“小小小姐,是奴婢弄疼您了?”
陈福林这才觉得头皮隐隐发痛,她伸手轻轻揉了揉被扯到的那块地方,“不是。”
“是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吓到你了?”
碧萝松了口气,“没有,奴婢是怕伤到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