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欺人太甚
少林寺的拍摄现场。
距离张曼妮上次探组，已经过去七八天了。
“导演，李牧的这妆太难搞了！”
女化妆师对导演陆安康抱怨道：“你让他当正派角色，不用化妆都没关系，可要是化成反派角色，就有点太吃力了！”
今天拍摄的场景，是王仁则冲入少林，火焚少林寺，跟少林武僧交手的戏份。
这也是李牧的第一场戏。
之前在少林寺拍摄，拍的都是女主和男主以及几个配角的戏份，并没有李牧的戏。
李牧在现场只是负责设计打斗动作和拍摄脚本的修正，一直没轮到他的戏份。
一开始，因为李牧长得实在是太过帅气，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反派，把负责化妆的化妆师愁的不行。
化妆师想了半天，干脆给李牧搞了一副络腮胡子，把他的脸给遮挡了一大半，然后给他额头上又弄了一块牛皮癣，就这还觉得不保险，又给李牧脸上弄了一道疤，又弄了一副龅牙道具，安在李牧的嘴里。
这么一捣鼓，大反派王仁则直接成为一个拥有络腮胡的大龅牙，脸上还有一道伤疤，左边眉毛上方还长着一块牛皮癣，这形象，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肯定丑到爆。
但放在李牧身上，却给人一种极大的不协调感。
把他外形捯饬的再丑再凶恶，可还是给人一种“他是我党打入敌人内部的地下工作者”的感觉，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反派。
接连换了好几个造型，陆安康都不满意。
化妆师都差点崩溃了：“导演，李牧这小子范儿太正，三庭五眼比例太好，天生就是一张正派脸，想要搞成反派的样子，难度太大了！”
陆安康道：“无法凸出反派的凶狠残暴，这人物形象怎么塑造？我要你这化妆师有何用？”
化妆师被训斥的低下了头，不敢反驳。
李牧有点看不下去了：“陆哥，现在拍电影，还得这么脸谱化吗？恶人就必须长得凶恶？必须长得丑？好人就必须长得帅气？就得是一脸正气吗？”
陆安康苦笑道：“不是我非要脸谱化，而是现在观众们的欣赏习惯就是这样。很多电影作品里，坏人好人，自带形象标签。看电影，只要看一眼对方的长相气质，就基本上能看出谁是反派，谁是正派。”
他对李牧道：“这是咱们大陆多年来的拍摄习惯，一下子很难扭转过来。我现在可不想跟观众的观影习惯作对。
况且咱们拍摄的又是武打片，对演技不苛求，脸谱化的形象，反倒更能让观众代入到剧情中去。”
李牧想了想，道：“这样，我自己设计一下形象，你们看看怎么样？”
“真假？你一个大老爷们还会化妆？”
“我不会，化妆师会啊。”
“那你怎么设计？”
“你就瞧好吧！”
李牧在化妆间里，对化妆师道：“冯姐，你这样，你把我的眼角向上拉一点，对，让眼睛变得细长一点，用胶带粘一下皮肤吧。”
“额头的牛皮癣不要了，擦掉吧。”
“脸上的这个伤痕也擦掉吧。”
“靠，络腮胡子跟我的脸型搭吗？去掉吧，换成那种正常的长须。”
“眼袋给我弄出来一点，对，稍微弄的明显一点，凸显出浮肿的感觉来，诶，这不就成了吗？”
李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长着五缕长髯，双眼又细又长，气质阴冷，眼袋浮肿，一看就是耽于酒色之徒。
他闭眼稍微酝酿了一下情绪，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慢慢的站了起来。
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间，原本懒散的气质一扫而空，双目横扫之下，嚣张跋扈的狠戾气息直扑面门。
“啊呀！”
正在为李牧补妆的化妆师被李牧看了一眼，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粉盒都摔在了地上。
李牧笑了笑，腰身挺直，俯视众人，脸色浮现出桀骜阴沉之色：“兵发少林，我要杀尽那些秃驴！”
众人被他气势所慑，不由自主的身子后退，一阵心惊肉跳，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李牧一个直身，一个俯视，就这么两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却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就好像真的变成了杀人魔王，只是看了众人几眼，就把他们吓得身子哆嗦，一阵阵的尿急。
“卧槽！”
陆安康反应过来之后，忍不住爆了粗口：“你是怎么做到的？刚才这一变脸，差点把我吓尿！”
他看着眼前李牧的形象，双眼越来越亮：“好家伙，你真没学过表演？这个气质转换真他妈绝了！”
旁边的化妆师也啊啊叫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李牧，你太厉害了！”
李牧收起刚才暴戾的表情，笑嘻嘻道：“陆哥，你觉得我设计的这个形象可以不？”
“这太可以了！”
陆安康啧啧称赞：“你这反派的形象，比我想象中还要好十倍！”
李牧笑道：“那还等什么？开拍吧！”
“对，开拍！开拍！”
“灯光注意！”
“道具查点一下道具！”
“争取十天内，把少林寺内的戏份全都拍完！”
“下一场戏，咱们去天台山取景，让你们好好玩几天！”
李牧的反派形象这么出彩，陆安康兴奋之下，整个人都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开始布置机位，训斥演员，整个剧组顿时忙碌了起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一群年轻的武打演员都彼此熟悉了起来，又经过李牧的指导，他们在打斗场面上已经不像是当初刚进剧组时那么生疏，因此相比之前，拍摄进度提升了。
今天大家状态都非常好，这一场很重要的全景打戏，竟然一天就拍完了。
“好！非常好！”
结束了一天的拍摄，陆安康对大家的表现非常满意：“大家状态越来越好了啊，我让剧务在村里给大家炖了几只鸡，还有排骨，大家洗洗手，这就开饭！”
“呕吼！又有肉吃了！”
“还是来剧组出差待遇好啊，哈哈哈！”
一听到吃肉，现场这些演员都兴奋了起来。
他们都是十七八岁，正当年的时候，平日里虽然单位的伙食已经很不错了，比普通老百姓的伙食强很多，但也不是顿顿都有肉。
隔三差五能在饭菜里有点肉丝儿，就算是很不错了。
这让他们吃的很不过瘾，直到来少林寺剧组后，剧组经费充足，陆安康在伙食的待遇上尽量多放肉，众人才真正过了一把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瘾头。
郑岚来到李牧身边，笑嘻嘻的捋了捋李牧的假胡子：“哥，罗正阳说，晚上找你有事儿商量。”
“啪！”
李牧伸手将郑岚的小手打开：“有事说事儿，别动手动脚的！”
郑岚现在跟李牧熟悉了，脸皮比之前厚的多：“哎呀，让我摸摸呗，这胡子是马尾巴做的，还是真胡子啊？”
李牧：“那我哪知道？罗正阳找我干什么？他怎么不自己来跟我说？还得让你传话？”
郑岚笑道：“他有点怵你，不敢单独来找你。”
李牧摇头失笑：“我就这么吓人吗？罗正阳这小子胆子应该不小啊，怎么还这么怕我？”
郑岚道：“可能是前几天你跟他切磋时，把他吓着了吧。”
前两天剧组收工后，罗正阳非要向李牧请教武功。
他这人是全国武术全能冠军，刀枪剑棍，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拳脚套路也打得好，会使十几门武学套路，长拳短打，都打的有模有样。
剧组的青年武打演员，都是全国的武术冠军，不过大都是单项冠军，比如绳镖冠军、螳螂拳冠军、棍法冠军、剑术冠军等，只有罗正阳是全能冠军。
拍完戏后，大家在一起聊天，难免会谈及武功，兴致来了，就会互相切磋讲解一番。
罗正阳为人好学，脑子也确实聪明，在跟大家一起拍摄的时间里，他竟然将大家的本领学了个七七八八。
无论是马明博的少林棍法，还是陈梦家的通背拳，还是于韶山的螳螂拳，他都学的有模有样，甚至演练的套路，比他们还要好看，镜头感十足。
这家伙武学天赋高到这种地步，一群演员全都啧啧称奇。
但就算是罗正阳天赋再强，在学习李牧的醉剑时，却怎么也学不到精髓。
无论是李牧行云流水般的身法，或者是出剑的潇洒劲儿，罗正阳无论如何都学不上来。
虽然罗正阳向李牧请教时，李牧确实将自己的剑术悉心传授，但罗正阳就是表现不出李牧的那种剑术高手的风范来。
为此罗正阳怀疑李牧藏私，曾当众开玩笑说，李牧肯定在关键功法上，对自己隐瞒了。
李牧对此也不解释，妈的，不过就是通过拍电影认识了一下而已，难道还让老子将家传的内功心法也传授给你？
你在想屁吃吗？
但不回应也不太好，李牧干脆直接对罗正阳道：“正阳，你要是能接下我三招，我就把这门剑法的精髓讲给你听。”
罗正阳此时才十八岁，不但年轻气盛，更兼心高气傲，闻言道：“别说三招，就是三十招也没问题！”
李牧笑了笑，也不解释，径直来到少林寺内的一株大树旁，猛然一拳挥出。
轰！
木屑纷飞。
齐腰粗的松树，被李牧一拳打断，树冠轰然倒地，激起大片烟尘。
现场众人看的张大嘴巴，目瞪狗呆。
“这一拳起码有二十多年的功力，你确定能支撑我三十招？”
李牧威风凛凛，俯视罗正阳：“正阳，还需要切磋一下吗？”
罗正阳当时吓的瘫坐在了地上，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面前的情景太吓人了！
一拳竟然能打断一株大树，这特么是人能干出来的？
难道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绝世神功？
正在众人惊骇时，旁边传来了少林寺方丈的骂声：“王八羔子！我昨天晚上就看到有人偷偷用锯子锯树，可惜晚上那人跑得快，没抓着。原来昨晚锯树的人是你！”
白须白发的老方丈普元，高举着棍子，向李牧冲来，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吓得李牧拔腿就跑：“老和尚，你别胡来啊！你竟然还骂人？你这修行不到家啊！”
“我不但骂人，我还打人呢！”
八十多岁的老方丈，拿着棍子追的李牧满寺院跑，不时有惨叫声从远处响起：“哎呀，哎呀，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我打死你个王八羔子！”
“救命啊！”
……
听着远处李牧的惨叫，现场众人面面相觑。
少林方丈普元禅师，给众人的印象，是一个很慈祥的得道高僧，对人从来都是笑眯眯的表情，和蔼可亲。
却没有想到，这老和尚发怒时，会是这种情形。
“噗！”
不知是谁先笑的，最后整个剧组的人都笑得不行。
“李牧这家伙太坏了，竟然晚上偷偷的跑来锯树，这也太搞笑了吧。”
“可惜了这么一株古松。”
“刚才真把我吓坏了，我以为他真的能一拳打断一棵树呢！”
“哈哈哈哈，能想出这么一个主意来，除了李牧，也是没谁了！”
“这株断树不要动，正好有个场景可以用上。”
这些人中，只有罗正阳没有笑。
刚才李牧挥拳击树的时候，他清晰的看到，树干被李牧一拳打的木屑四下迸溅的，然后树干才不规则的断开。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晚上偷偷锯树能够解释清楚的。
但这种细节却被大家有意无意的忽略掉了。
普元老和尚刚才说的话，以及殴打李牧，明显就是专门为李牧的行为做掩饰，故意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
自从这件事后，罗正阳就对李牧有点畏惧，李牧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简直是言听计从。
就连郑岚都看出来了，知道罗正阳害怕李牧。
“胡说八道，正阳为什么会怕我？”
听到郑岚说罗正阳怕自己，李牧急忙纠正道：“大家伙都是朋友，不存在谁怕谁的事情，你别瞎说。”
郑岚噘嘴道：“哦。”
李牧笑道：“好家伙，你这嘴巴撅起来，都栓一头驴足够了！”
“你嘴巴才栓一头驴呢！”
郑岚白了李牧一眼，猛然踢了李牧一脚，这才笑嘻嘻的向山下走去。
此时剧组人员都相继走出了寺庙，向山下走去。
拍摄了一天，大家疲惫不堪，都想着赶紧修整一下。
李牧拍了拍被郑岚踢过的小腿，起身也向寺门走去，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一个黑大和尚堵住了去路：“李施主，等一下。”
李牧停住身子，有点好奇：“铁磨禅师？有什么事情吗？”
这铁磨禅师是当今少林寺的武僧教头，长得又高又壮，差不多得两米左右，一身腱子肉，络腮胡子，一看就是个猛人。
即便年龄不小了，也依旧威猛霸气。
铁磨禅师道：“方丈说，你打断了一株古松，还没赔钱呢！”
李牧大怒：“他当时还打了我一顿呢！我还没找他要医疗费，他竟然还想让我赔树钱？”
铁磨禅师道：“那我不管！反正方丈让我找你要赔偿。”
李牧无奈：“行行行，怕了你了！你说吧，多少钱？”
铁磨禅师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哦，三百啊？你们方丈真够黑的！”
李牧叹了口气，很肉疼的从兜里取出一沓钱，数了三百块递给铁磨禅师：“拿走吧！”
铁磨禅师摇头不语，根本就不接钱。
“不会吧？”
李牧吃了一惊：“不是三百？”
铁磨禅师道：“当然不是三百。”
“那是多少？”
“方丈说，起码得三万块钱才能任由你出入少林。”
“卧槽，你们方丈穷疯了吧？”
李牧破口大骂：“老秃驴欺人太甚！什么松树值这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