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渊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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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断碑入魂

天地不仁,与洪荒为伍。玄黄不绝,以生灵为业。

古有盘古开天辟地,造万物、兴时节,终有大道兴和,趋生万象,工盖胜境,乃仁道天作所向。后有女娲造人,活力先业,然为人者,以夺万物利生,屈如刍狗,其行损天道而靡靡;后娲补天,以身顺道,方安须臾。再来者伏羲,以身感体悟得无字天书,传于后世,兴得人性;而后仓颉造字,记得人间史迹,以创辉煌文明,叙述世代丰功奇绩。

而今望眼天外,宇宙浩瀚无垠,又感怀其列循序渐进而不乏无章之处,繁星闪耀,或妄言之,又岂在他处同行世界亦非如此?烈日灼心,天道无情,回首近看,诸以日为心,八星各命辅随,一星游弋戍卫。如此是巧合,或是大能为之?

由此一问,答案尽在错位时空的异界……

……

地球某处,日坠西山,黄昏泛起。

一处偏僻的森林高速公路上驶着一辆汽车,正在驾车的是林父林嘉禾,后面座上两人分别是林秦川和林母许清瑶。

这一家三口自早上从成都出发去西安参加葬礼,一路奔波,诸多悲慨。

林母多年未归探父,昨夜初闻父丧,一夜无眠又至此时,涕泪已满衣裳,只是泣不成声,默默流泪。

林秦川在一路颠簸中沉睡,疲倦的面孔上微张着嘴巴流出细长的口水,眉宇间紧缩的眉头令这张睡熟的面色多了几分凝重。

显然,林秦川此时正在做着一个梦。

睡梦中的林秦川隐约听到了一个少女在反复呼喊着对他说:“沉渊,我在天极阁等你……沉渊,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乃天极阁弟子,谁敢造次……沉渊,你在哪儿……沉渊,我要去沉鹤潭找你了……只要你想要,这天下都是你的……沉渊,我要嫁给你……我这辈子只认你魏沉渊……生为你妻,虽死足幸矣……”

这声音若隐若现,仿佛来自遥远的水下。

林秦川一开始不明白,以为是谁把他当成了魏沉渊,可这陌生少女的声音激起了林秦川好奇心,他大声问道:“你是谁?”

梦境中声音传出去好远,之后许久也未有人回应。可没多久,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次还是在重复之前的那些话。

林秦川思索着:会不会是自己多想了,人家本来就不是在叫自己的,自己这般唐突询问……不对!这应该是个反复重播的录音!

梦中的林秦川正在陷入沉思之时,耳边隐约听到一段音乐,而且音量越来越大……

“紧紧握着青花信物,雕刻着寂寞,就好像我无主的魂魄,纠缠过往无端神伤,摔碎谁也带不走,你我一场唤不醒的梦,紧紧握着青花信物,信守着承诺,离别总在失意中度过,记忆油膏反复涂抹,无法愈合的伤口,你的回头划伤了沉默……”

林秦川被吵醒了,他缓缓地睁开双眼。

林秦川擦干嘴边的口水,转头看着侧身靠着车窗默默流泪的母亲,除了心疼没有说什么,他挺直腰杆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

“醒了?”林父透过车内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说道。

林秦川托着一脸倦意“嗯”一声回复。

“再过三个小时就到了,提提神,别再睡了,一会儿天都要黑了。”

“知道了,爸爸!”林秦川吧唧几下嘴巴继续说道:“这歌都重复播放一天了……叫什么名字,谁的歌?”

“周传雄的《青花》。”林父道。

“这都老掉牙的歌了……爸你怎么跟隔壁张爷一样喜欢周传雄啊!”

“儿子,这是爸爸的回忆……二十年前,我在西安刚毕业,身无分文也即将饿肚子,走投无路时,我遇见了你的外公,他热情地请我吃了一碗羊肉泡馍,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美味的一顿饭,我依然记得当时店里放的音乐,便是这首歌曲。”正开车的林父深呼一口气,继续说道:“后来,我回成都办事,在路过川大的公交车上认识了你妈妈……这,就是天意……”

“后来你们就恋爱结婚了然后就有了我?”林秦川问道。

“是。”林母这时擦干眼泪慢慢说道:“不过,也不是很顺利,主要是你外公来了成都。”

“然后呢?”林秦川看向林母接着问道。

“后来你爸回了成都,而我正好毕业想留在成都。一开始你外公不知道是你爸,对我们的恋爱很是不赞成……你外婆去世的早,所以我从小就被你外公很宠着,得知我决定留在成都,你外公直接就把店开到成都……呜呜……”林母说着便已泣不成声。

林秦川挪过身去抱着林母,轻拍着她并安慰着。

林父接着说道:“你两岁那年,你外公的哥哥意外去世,你太姥姥年迈,需要人照顾……你外公自那时候就回西安了,再也没来过成都,留下我们这个店……他这一回就是十四年……”

说着,林父眼中也泛起了泪花……

“妈……外公今年多少岁了?”林秦川问道。

“七十二了。”林母擦干泪水说道。

“都七十二了……”林秦川沮丧的若有所思道:“我都十六岁了,从记事起,都没见过外公本人……就走了……”

林秦川话音刚落,林母悲心又及于此,就在她再次潸然泪下之时,车子一阵微微晃动,方向不断向左偏移……

林父发觉车子不对劲儿,他紧握住方向盘,努力控制方向,同时减速准备靠边停车。

慢慢地,车子靠边停下来了。

“应该是轮胎爆了,都跑了一天了,正好休息一下,你先带着孩子下车站在栏外等着,我打电话叫道路救援……”驾驶座上的林父回头对着林母说道。

林秦川看着他妈妈憔悴又复杂的神情,一时不知所措,只好先说道:“正好,我去撒个尿。”

林秦川下车翻过护栏,林父母分别紧随其后,林母裹着衣服等待着,林父则是打电话叫车辆救援。

此时,一阵晚风吹起,山林在落日黄昏中格外怡景,林秦川来到一片巨形乱石堆后去方便。

迎着夕阳的方向,一处石碑远远地伫立在垭口边,像一个孤守的老人,林秦川方便完在转身之时,余光发现了那块石碑。

林秦川远远看去那石碑,只见石碑在落日余晖中大放光芒,仿佛是石碑在熠熠生辉……

谁会在垭口立碑呢?难道是墓?林秦川闪念入眼。心道:反正时间还长,去看看吧。

在好奇心驱使之下,林秦川翻过乱石来到垭口前,这时,他才发现这石碑竟然是断了一半的,且还树立在一条小路中间。

林秦川环顾整个垭口,发现此处并无茔丘之迹象。

是遗迹?

林秦川更加好奇了,他迫切地想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

怎么会山坳口有这样的一块石碑?

他带着疑惑走近石碑仔细瞻察,只见这一人多高、一米多宽的巨大半截残碑立在眼前,碑上浮雕着两条半截的龙躯缠绕着在两侧,中间碑刻着分两列排着的十四个字。

林秦川靠近石碑仔细看看这十四个字,有几个字已经磨损严重都认不出来了。

“曲什么星垂坠什么什么……铁马金戈入什么什么……”林秦川轻声念着碑文,而后单手附耳思考着自语道:“这种双排字碑刻,应该不像是墓碑……”

他转身扫一眼左右,又道:“这谷口路中间又没有坟茔……不像是人名,又不是墓志铭……可这到底是个啥东西?”

林秦川思索着一会儿也没得出什么结果,他准备在自己细细观察后,再让见多识广的父亲来鉴别一下……

林秦川走到石碑背面,发现背面雕刻着是一副浮雕山川画,这山川画在日光的照耀中反射到他眼眸。

林秦川避之不及,只觉得光芒穿过双目后,脑袋一阵眩晕;霎时间,脑海中即刻浮现一幕荒郊野地争斗场面——尸体、兵器和倒下的战马横乱一地,几步之内血流成河……

林秦川哪见过这场面,吓得他本能地踉跄后退;可他这一退,不曾想被脚下的石头绊到,随后仰摔倒坐下在地,倒地时左手还被尖锐的石块划破了。

掌心传来的一阵痛意让林秦川清醒了几分,他缓缓睁开眼睛,只见手上的伤口血流不止。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口罩包在手上以暂时止血,右手则撑起身体,准备起身回去找父母去包扎一下。

刚起身稳住脚,林秦川手上的口罩还是渗出的血湿透了,他只能按住伤口准备离开。当他肩过石碑时,他不禁再看一眼那残碑上的刻字,却吃惊地发现,那些字似乎在隐隐发光……

林秦川以为自己看错了,便揉了揉眼睛,又跨步上前摸着石碑刻字再次确认,可不经意间,他渗出血的左手摸到了其中一个模糊不清的字。

林秦川一看石碑被沾了血,顿时负罪油然而生。他环顾四下,确认四下无人后,便换手快速擦拭着血迹,生怕别人看到自己弄脏古迹;可慌忙之中,他擦了好几下,也不见血迹减少,反而更多了。

林秦川惊慌自责道:“都是好奇惹的祸……”

眼看着血迹擦不干净,林秦川不禁懊恼,当即决定停手再逃去。

林秦川收手摁住伤口,他转身后准备迈出一步的突然间,发现映在乱石上的碑影子正在逐渐快速消失……

看着这种诡异的异象,令本就亏心及负罪感满满的林秦川更加紧张,他脸色瞬间凝重,内心一阵后怕……

林秦川猛然回头,只见那石碑上的字在逐渐变得清晰可见,原来的字迹变为了血红色,石碑也变得通透无比和幻彩光芒。

林秦川凝眉看去,用他劫后余生般颤抖的嘴唇读罢两段碑文。

“曲魏星垂陨沈渊,金戈铁马入秦川。”

林秦川读罢愣住片刻,只觉脑袋一沉,眼前又浮现出刚才那段战场厮杀的场面,可没过几秒,他两眼昏昏沉沉,身体顺势倒下……

……

慌乱战场上,一位白袍将军手扶银戟,颤巍巍着立在万人包围之中,周围的地上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白袍将军已是身负重伤,血染满身。他透过冲锋而来的敌人缝隙,冷静地看着敌后远处的悬崖,继而后退一步,仰天大笑怒斥道:“尔等鼠辈,贼心不死,妄图皇天后土,今吾宁死亦绝不吐露圣器半分!”

说罢,白袍将领奋力挥起长戟向着战场一侧的悬崖杀去……

白袍将军纵身跃起,持戟凌空飞转,一招“猛龙翻江”,顷刻间击溃两排盾甲兵,落地起身之余咳出一口鲜血,见敌人再次蜂拥而来,他迅速挥起长戟重重砸在一甲士肩颈之间……

届时,战场远处高台上,十几个身着各色甲胄的将军正围着一个身着莽服的老者而坐;老者闭目养神,神态怡然自若,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此时,一将军前来禀报道:“都督,这曲含章垂死挣扎,正向一处悬崖冲杀,末将已命人继续阻截,无奈这贼子武艺超群,已损我部众多甲士,况敌援不久便到,如此,恐有动摇军心之势,还请都督早作定夺。”

老者睁开眼,他起身向远处望去一眼,随后坐下端起茶杯,浅饮一口,开口道:“杨将军不必忧虑,只管活捉此人,即便援军赶到也不敢轻举妄动!”

“都督有所误会,属下观曲含章之态,犹如困兽之斗,恐生投崖之念,而我部一侧便是无底悬崖;属下以为,这曲含章全力以赴向崖边,怕是已有投崖自尽之心!”杨将军再次禀明说道。

“杨将军勿需多虑,据老夫所知,这曲含章乃重情重义之人,他全家死皆在老夫掌控之下,况且,他两兄弟全家老小皆因老夫而死,此时他怕不是要生啖老夫之肉,又岂会饮恨自尽呢!哈哈哈……”都督看着远处正在厮杀的白袍将军,发出阵阵狂笑,随后喊道:“成大事者,必有所牺!众将听令,传令下去,凡活捉曲含章者,不论何人,赏金万两,升三阶,封千户侯,赠美女十人!”

随着这一声令下,台下众人纷纷跃跃欲试,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顾生死一试。

远处万人之敌中,白袍将军挥舞着手中长戟,眼见敌人越来越多,他不顾新伤旧痛,依然向崖边奋力冲杀……

一套“势如破竹”刚打出,后续敌人如潮水般涌来,而白袍将军几近脱力,他吐了一口鲜血,眼看着即将要贯穿敌人防御阵前到了悬崖的边缘,可身体突显颓势,他单脚踏在敌人的尸体上,双手努力地用戟撑着自己的身躯,此时,一脸血污的他侧脸看着悬崖,随后望着远处高台渐渐笑了出来……

“不好!快阻止他!!”一群手持矛和盾的人中有人喊道。

说罢,一群甲兵蜂拥而来。

“荧惑终陨,不灭星河,垂星撼道,光明永伫!”

随着无名法咒从白袍将军口中高声吟唱而出,只见他周身如水近火炭般冒起水汽,头顶天色骤然暗淡。

众甲士望向天空见这天色离奇突变,顿时大惊失色,愣在原地。

不到一息时间,天空中一道道火球自天外飞速袭来,而此时,水汽环绕的白袍将军全身极速升温,整个人如岩浆火人一般,四分五裂地碎裂掉落在地上。在随之接二连三几声巨响之后,地动山摇,一片巨大的陨坑留在地面上;陨石冲击波造成甲兵们死伤惨重,有幸存命的也是面如死灰,楞在原处瑟瑟发抖。离崖边不远处,因冲击余震致使地面还出现裂缝,而悬崖处也已经断裂,几息间一群幸存士兵来不及逃脱,便随断崖一起坠入了深渊……

……

断碑一侧,林秦川依旧立在原地,此时石碑五彩金光大显,一股吸力也正在迎面而来。而林秦川恍惚间感觉自己正随着那坠崖的陨石一同坠入了深渊。

这边高速公路边林父等待之余,正安慰着怀里垂头哭泣的妻子,见妻子妆容都花了,他准备回车里去拿纸巾。转身时道路救援人员打来电话,林父接通电话抬头的无意间看到了隔着乱石突亮起的光芒。林父以为是落日中余晖受到了角度的转变,便没有过分留意把这奇象放在心上。

五分钟后,林父挂了电话,道路救援人员将在半个小时后到。林父从车里拿出纸巾回到护栏外给妻子,见妻子情绪好点,便开口问道:“儿子去哪了?”

“他去解手去了。”林母擦着泪水回道。

“解手?”

“嗯……”

“下车后就去了吗?”

“是的。”

林父抬腕一看时间,随后看着妻子便问:“他去哪边了?”

“那些石头后面。”林母抽着鼻子,她转身向乱石那边指去说道。

“你等我一下,我去看下儿子。”

说罢,林父看着乱石的方向,迈步而去。

一分钟后,林父翻过乱石来到垭口的开阔地,他扶着身旁巨形石头左右巡视着,始终未见儿子身影。

“儿子?”林父转身对着乱石间喊了一声,可除了垭口间回声,再无他人回应。

“儿子!”林父以为儿子可能没听到,便再次喊道,只是这一次,他凝神静气刻意听了六七秒钟,但除了回音,依无回应。

林父瞬间心绪不宁起来。他想起之前接电话时看到乱石后的光,莫名地不详预感涌上心头,这种直觉让他意识到儿子可能出事了……于是他提高了嗓音再次喊了几声,可听到回复的只有回音。

林父慌了,他不断来回穿梭在一块块乱石之间,口中不停地喊着“儿子”……

林母闻声赶来,见丈夫未找到儿子而心慌意乱,她喊了一声之后,心绪也变得焦躁不安。

夫妻二人手忙脚乱来回乱石间的每个角落,只是,天色即将进入夜幕。

不知过了多久,道路救援人员赶来,林父央求他们将车拖走,并留下联系号码以便后续取车,之后又返回乱石区继续找着儿子林秦川。

夜幕见黑,星云密布,繁星璀璨。

又不知过了多久,林父在垭口的二十多米断崖崖下找到了林秦川,随后所有生命救援都到了,林秦川在消防员帮助下送上了救护车。

疾驰的救护车上,林嘉禾夫妇焦急的看着儿子,医护人员正在给林秦川加设呼吸机,而一位医生在一番检查后一直凝眉不解,只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少年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身上却毫无伤痕,内脏也没有损伤迹象,如此这般结果更像是睡着了,但,唯独一点,他的呼吸很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