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爷爷不想长大吗？
幸亏沈季随眼疾手快扶住了老人家，他才没有摔倒。
“谢谢你啊，小伙子。”老人感激道谢。
沈季随抿唇把老人家缓缓扶起，直到老人站稳了他才松手，淡淡应声：“没事。”
老人家上了年纪，视力不太好，他那只爬满皱纹的手哆哆嗦嗦在包里摸了半天，还是没找到钱币。
眼看着就要到下一站，司机边打方向盘边嫌弃地呵斥老人：“你能不能快一点啊？马上就到了下一站，你这个位置是要上来人的！去去去，到一边去找，别站在这里碍着别人上车！”
“实在是不好意思啊，给你添麻烦了。”老人笑脸道歉，黝黑粗糙的面庞上满是歉意。
他微微佝偻腰身，提着手中破旧布袋子，扶住公交车上的栏杆慢吞吞走到一边。
又到了一站，上来了不少乘客。
老人蜷紧身子，尽量让自己不挡着上车乘客的路，可总免不了肩肘相接。
旁边每经过一个乘客，他都会为自己不经意挡住他人去路道歉，低声说一句“不好意思”。
摸索了半天，老人才紧扶栏杆颤颤巍巍走到刷卡处，将卡轻轻靠在机器上。
“嘀——老年卡。”
司机看向老人家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鄙夷，他不屑感慨道：“联邦政府对现在的老人还真是好，出门坐车看病的费用都不用自己承担。就可惜有些老人啊，就知道给政府、给别人添麻烦，也不知道政府养这些人干嘛的！”
老人闻言没有辩解，默默到后面找了个座坐下。
“爷爷～”小陶枝转身趴跪在座椅上，甜甜地喊道。
老人的座位就在陶枝的后面，小家伙一转头就能和老人说上话。
老人家眉眼间含笑，和蔼地问：“小朋友，怎么了？”
“为什么爷爷把卡片放在那个机器上，它就会说话呀？”小家伙十分好奇。
明明刚刚季随哥哥往里面丢了圆片片，可是机器就是没有说话呢。
老人哑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和小家伙解释。
政府这么设置的初衷，或许是想让车上其他乘客注意到老年群体的存在，及时施以援手。
可是近几年来，大众对老年群体的偏见只增不减，老年群体几乎被硬性贴上了麻烦、弱势、吃政府白饭等单一标签。
甚至有偏激群体提议，将机体功能衰弱到一定指标下的老年人类强制销毁，以此节省更多资源。
想到这儿，老人家沉沉叹了一口气。
“枝枝知道啦！”小家伙忽然灵光一闪，兴冲冲说道：“机器说老年卡是为了告诉司机叔叔，爷爷年纪大了，不能很快很快地走，这样司机叔叔就会开慢点啦～”
老人闻言心口忽地一暖。
他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喃喃开口，声音像是被风吹干枯了的藤蔓：“是啊，爷爷年纪大了，走不快了，也该走了。”
妻子儿子都因为意外早早地走了，只留下他一个人，一穷二白满身疾病，净靠着政府补贴苟延残喘。
“爷爷不要伤心哦。”小陶枝伸出小爪爪拍拍老人家消瘦的肩膀，嗓音十分稚嫩地安慰：“我们每个人都是要从小孩子长大变成大人的！变成大人以后，就要背着很重很重的东西继续长大，长成老人。因为背着背上的东西太重啦，所以老人才会驼背哦！”
“爷爷是不是背上的东西太重啦，所以不想继续长大呀？枝枝也不想，长大好辛苦呢！”
老人的眼眶瞬间被打湿，眼中有一抹水汽氤氲着浮起，他哽咽说道:“对啊，爷爷身上背了太多的东西，压得爷爷腰都弯了，实在是太累啦。”
他这一生，世间八苦中除了个死，都尝尽了。
“可是爷爷要继续努力长大哦！只有变得很腻害了，才可以保护身边的人！”小陶枝握紧小拳拳，奶奶地说道。
虽然长大很辛苦，但是枝枝要快快长大，变得很腻害很腻害，然后救活梵落雨林的家人们。
还要保护粑粑，保护季随哥哥，保护瑶瑶阿姨……
小陶枝有好多好多想要保护的人呐！
老人家别开脸，偷偷擦掉眼角的泪，才转头笑着和小陶枝说:“嗯，爷爷会的。”
没过多久，就到站了。
下车前，小陶枝和老人家道别:“爷爷，枝枝要走啦，你要好好喔~”
“好。”老人家含笑点了点头。
没想到他一个快要入土的人，看事情竟然还不如一个小豆丁通透。
老人家心想。
外面烈日正当头，连吹来的风都是滚烫的。
南宫玦一下车就感觉自己要被晒化了，可看着小家伙跟在沈季随身后的乖巧模样，他突然就不好意思多说什么了。
所幸沈季随兼职的地方离公交站台不远，几步路就到了。
“你怎么才来啊？”老板匆匆把工作服丢给沈季随，看见沈季随身后的南宫玦，他随口问:“这谁？和你一起来的吗？”
沈季随淡淡回答:“嗯。”
老板了然地点点头，随即也拿了件工作服给南宫玦，催促道:“赶紧换上，马上要开工了！”
“那个我不是来这里兼职……”
南宫玦话音还没落地，老板就已经没了人影。
“现在怎么办？”南宫玦手里拿着工作服，无措地看向沈季随。
他好歹也是南宫家小少爷，难不成真去街头发传单？
沈季随:“随你。”
说完，他动作娴熟地套上工作服，拿起传单走到指定的派发地点。
“沈同学，你这衣服……好幼稚啊哈哈哈。”
南宫玦也换好衣服出来，看着沈季随穿的小熊玩偶服，忍不住笑出声来。
沈季随懒懒地瞥了南宫玦一眼，从头套里传出来的少年嗓音显得有些闷:“你不也一样。”
南宫玦:……
草率了。
这波伤敌五百自损八百，属实有点亏。
坐在阴凉角落里的小陶枝听见二人对话立马哒哒哒跑过来，扬起小脸奶呼呼说:“季随哥哥穿这个很好看，枝枝很喜欢~”
“小陶枝，那哥哥这个呢？”南宫玦不甘心地问。
“唔，”小家伙诚实回答:“没有季随哥哥的好看。”
南宫玦顿时语塞，嘴角抽了一下。
他后悔了，不该自取其辱的。
只是……
这小蠢货对沈季随犯花痴的那副便宜模样，也太不值钱了吧？
南宫玦恨铁不成钢地套上头套，只能化悲愤为发传单的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