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城东

乳白色的烟雾漂浮在空中，厚重的雾气密不透风，能见度只剩下数米，耳边清晰的传来接连不断的怪叫声，空中，地面，四周。

剩下的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被剥夺所有感官，两眼一摸黑状态下，行走在雾气的迷宫之中。

在被怪物杀死之前，更有可能提前的陷入疯狂。

苏雨生提前下车，在下车的瞬间，周围的雾气躁动起来，灰白色的巨大斧刃在浓雾中成形，挥砍而去。

提着斧子的高大雾傀在浓雾中献身，半隐半现间犹如时高大的神灵，缠绕着身周的丝丝雾气摇曳在周围。

它们的进攻欲望要比想象的更浓。

没有丝毫犹豫，偏身躲开了斧头的挥砍，抽出座椅下的斧头，向着已经凝视的雾气砍去。

它们的躯体，也比想象的更弱。

巨大的雾气斧刃随即断开，化作两截稍薄的雾气重新融入云雾之中，翻滚沸腾，随时酝酿着第二次攻击。

苏雨生把绳子丢给冯纤，“把一头绑在身上，如果行进途中，绳子断裂不要惊慌，等在原地，我去找你。”

麻绳在腰间打了个死结，绳索只留下了约有两米的长度，将手枪在腰间解下，握在手中，提着绳子与药箱，压低脚步，随着苏雨生向东城浓厚的迷雾行去。

进入东城雾气的范围，苏雨生才知道在外界所看究竟有多么的片面，这里雾气浓郁的简直不像话。

“冯纤？”

“我在。”她连忙应了一声。

“你能看到多远？”

“两米外，模模糊糊的影子。”

苏雨生比她的情况更好一些，能够勉强维持周围环境的分辨，“先寻找地下场所，如果地下也被雾气侵袭，马上退出城东。”

说话间，抬起斧子，向着周围凝结成型的雾傀砍去，这是一个持着手枪的雾傀，但没有远程攻击能力，反而乱叫着拿着枪托向苏雨生砸来。

挥手砍散，向着前路摸索前行。

冯纤应了一声，手死死的拽住绳子，周围怪叫声不绝于耳，恐吓，威胁，却迟迟没有发动攻击，如果在城东落单的话，便是绝对危险的险地。

两人互相牵动着向着前方的小区走去，越过护栏，钻进到地下车库之中。

随着地下的深入，周围的雾气逐渐褪散，冯纤方才松开紧紧捏住麻绳的手腕，偷偷的长舒了一口气。

“地下依旧不受侵袭吗？”

现在发现唯一利好的消息，进入地下车库，用斧头暴力破开一间车库门，走了进去，用堆在车库中的废料铺成一张床。

苏雨生道：“现在车库中度过一晚，再确定夜晚地下同样不会受到侵袭之后，再向着城东推进。”

登山包中的食物取出，放在地面上，两人沉默的搭配着水，将干瘪的面包生生吞咽下去，吃晚饭将包装袋随意的扫到一边。

各靠在墙壁的一段，安静等候着，没有进行交谈与无用的劳作，留存体力，准备应对晚间可能存在的侵袭。

时间在无声中度过。

地下的冷风逐渐强了起来，苏雨生在假寐中回神，看了看时间。

晚上八点。

“天黑了，地下依旧是安全的。”

冯纤听到苏雨生的确认之后，紧紧贴靠在墙壁上的身躯才缓缓地松懈，僵硬的身躯在墙壁缓缓滑下，瘫软成无力的状态，过渡紧张之下的心跳声此时才清清楚楚地听见。

冯纤长舒了一口气，说不紧张不害怕纯粹是骗人的。

在进入地下车库，被冷风一激之后，她已经想清楚了，究竟是位于一种怎样的尴尬境地之中，如果，晚间的雾气真的会侵袭地下，那么，他们两人已经能够彻底的宣告死亡了。

无处可退。

此时彻底放松下来之后，冯纤才能感觉到，她当时心跳的有多么剧烈，难以忍受的恐慌失去了头脑的压制，弥漫在身躯四周，四肢逐渐无力，她此时满脑子的想法就是瘫在地面上，狠狠的睡一觉，死也不起来。

苏雨生默默地看着一切，他能听到冯纤剧烈的心跳声，知道这个女孩并不是如洒脱的外表一般表现的无所畏惧。

反而她很怕，怕的心脏剧烈跳动的要爆炸一般。

而苏雨生缺少这种情绪。

他时刻都记着，此时正位于书中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书中的故事，他随时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即使再危险的情况，都与他隔着绝对的防护。

没有任何恐惧在心中滋生。

他更像一个旁观者。

“如果不介意的话，说说你的故事吧？”

“什么？”冯纤盖着被褥低档寒冷，不顾尘土的将短发靠在墙壁之上，整个人弯成懒散而妩媚的姿势，不经意间透露出的倦怠。

“这样，你或许会放松一点？”苏雨生道。

“你绝对没什么朋友。”冯纤肯定道。

苏雨生耸了耸肩，没有作出回答。

片刻后，只听见在墙壁处传来了疲惫不带有任何感情的声音，“我工作在医院，只是一个实习生，大概我的人生已经固定了下来，生老病死，就这么了无趣味。”

“后来，起雾了。”

“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没有人会在意。”

“照常工作，我当天值晚班，当时在大厅办理着业务，随后，雾飘进了医院内部，怪物们出现了。人们疯了一样，四处逃窜，怪物越来越多，所有人当时跟本没有意识到可以跑去地下，都是一窝蜂的想躲进房间，跑到室外空阔的地方。”

“我活下来了。”

“在不知疲倦的奔逃中活下来了。”

良久的沉默，她苦笑摇头，平凡的人生根本没有什么可说的，思索良久，最后只是补充一句，“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