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请上座之雁字回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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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羞辱

白降更尴尬了,连忙摇摇头,说自己没有生病。

“主子您就不觉得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啊,腰也不酸腿也不疼,哪哪儿都舒坦,你怎么这么问?”

白降看她一脸的疑惑加不解,一时间竟是有些傻眼,怎么跟听说的不一样?

女子第一次行房,不应该是很疼的吗?

难道昨晚主子和大人没有圆房?不应该啊,那么大的动静,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期间还叫了一次水,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啊!

小侍女抑郁了,皱着眉头苦苦思索,怎么也想不通。

傅桢看她一眼,轻叹了一口气,自己走到梳妆台前,拿了一支玉簪绾发。

侍女有心事了怎么办?这一天天魂不守舍的。

——

皇宫,西宫。

西宫今儿个热闹,新入宫的嫔妃们前来向太后请安,这会儿里面聊得正欢,阵阵欢声笑语传出,自是融洽无比。

在上首,孙家二姑娘孙皖凌,也就是孙嫔,穿着一身娇俏的桃色宫装,亲昵地挽着孙意微的手臂,乖巧地同她说笑。

少女生得明眸善睐,一双小鹿般的眼睛像一汪清泉一样,樱唇一点红,随便说一句话都能逗得孙意微哈哈大笑。

下首其他的嫔妃看着那旁若无人两人,手指绞紧帕子,眼睛里是同样的嫉妒。

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有个好姑姑吗?

常婉清穿着一身素净的宫装,乌黑的墨发只用一支梅花簪挽起,露出来的侧脸温婉平静。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身旁有人窃窃私语,鄙夷嘲弄的目光时不时落下来,她也没什么反应,整个人就像是一尊已经石化了的雕塑,没有任何情绪。

上面的孙皖凌不知道和太后说了一句什么,逗得她笑了好一会儿,然后常婉清便被叫了起来。

“常嫔。”

“妾身在。”

常婉清起身,面色平静地跪在大殿中央,微垂着双眸看着地面,姿态不卑不亢,让人挑不出错处。

常珩把他唯一的孙女儿教的很好。

孙意微的目光犹如实质落在一身素衣的女子身上,声音却带着几分笑意,语气温和的很。

“哀家听凌儿说,常嫔尚在闺中时弹得一手好琴,正好哀家前两天得了一把上好的焦尾琴,趁着今儿个热闹,常嫔弹一曲如何?”

常婉清跪在地上没有说话,许嬷嬷去偏殿取琴,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其他的嫔妃看着这边皆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让你常婉清狂,太后娘娘亲自动手,看不给你扒一层皮下来!

“姑姑可不知道,常姐姐不止琴弹得好,舞姿更是妙不可言,比宛音坊最好的舞姬跳得都要好呢……”

孙皖凌拿香帕轻掩唇角,娇笑着与孙意微说道。

这明摆着的羞辱并未让常婉清改色,孙皖凌看着那张死鱼脸就来气,狠狠地绞紧帕子,委屈巴巴地抬头看着自己的太后姑姑,要她为自己撑腰。

孙意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美丽的眼睛中却是一片冰冷,警告的意味十足。

“跳舞便免了,凌儿若是想看,他日寻了机会再让常嫔跳给你看吧。”

她这话虽然让常婉清免于在众人面前像低贱的舞姬一样跳舞,却仍旧带着羞辱的意味,孙皖凌听着解气,也就不强求着那小贱人跳舞了。

“谢谢姑姑,姑姑对凌儿真好!”

这时,许嬷嬷也取了琴过来,放在了常婉清面前。

孙意微见此,唇角噙着一抹笑容,抬手轻轻一挥,声音慵懒,惬意至极。

“就这么弹吧。”

跪着弹。

其他人看着大殿中央的人,大气不敢出,没人敢求情,也没人想求情。

不怪这些新晋的妃嫔不待见常婉清,自进宫来,她整日穿着一身孝衣,走哪儿都拉着一张脸,谁看了不觉着晦气。

这也就罢了,最主要的是,进宫这么些天来,皇上日日歇在她的浮云殿里,初一十五连皇后娘娘那里都没有去,怎能不让她们恨得牙痒痒。

常婉清很听话,孙意微要她弹琴她便弹,她要自己跪着弹,她便跪着,连护指都没要求,素手开始弹。

焦尾琴是乐器中数得上名的好琴,孙意微说想听《凤求凰》,常婉清便挽袖弹了起来。

满匣冰泉咽又鸣,玉音闲澹入神清。巫山夜雨弦中起,湘水清波指下生。

纤纤玉指轻抚琴弦,流畅的琴声瞬间从指下泄了出来,仿若汩汩流水,婉转低吟,又似珠玉错落,激越缠绵,闻之令人动容无比。

琴技无双,放眼整个大燕,于古琴上有如此造诣者,也独此一份了。

只是,再婉转好听的曲子,连着听上十几遍也该听吐了。

那一日,常婉清在西宫弹了整整两个多时辰的《凤求凰》,弹到十指通红,弹到断了两根弦,上首的人才大发慈悲地抬了抬手,说可以了。

那日在西宫的所有嫔妃,包括孙婉凌在内,都是一脸生无可恋地离开的,她们可能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凤求凰这首曲子了。

常婉清被随身侍女扶着,一瘸一拐地从西宫出来,十指红肿着,指腹隐隐有血珠渗出,连空气的触摸都是一种难捱的痛苦。

午后的阳光落下来,温暖了她的身体,却暖不了那颗冰冷的心。

她的面容有些苍白,却是沉静无比,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在阳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

她才没有输,她才不要死,谁也别想弄死她!

沈雁行是在御花园遇到常婉清的,彼时她被侍女扶着,一瘸一拐地走在宫道上,十指肿的跟萝卜有的一拼。

“微臣见过常嫔娘娘。娘娘万安。”

听到有人叫她,常婉清下意识地顿住脚步,抬头平静地看过去,见是沈雁行,眸中微动,很快又低下头去,几步越过他,朝前走去。

她没有理他,就像是根本不认识他这个人一样。

沈雁行紧皱眉头,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进宫不过半月,她怎的就成了这副模样?

不是早就交代沈万里多看顾些的吗?这臭小子是怎么办事的!

心下骂着沈万里,他随手抓过一个宫女,在其惊恐的目光中冷声问道。

“可知道常嫔近来如何?”

“回……回沈大人,奴婢就是在浮云殿伺候的。常嫔娘娘近来极得宠的,皇上夜夜宿在殿中,有什么好东西都往娘娘身边送……”

小宫女战战兢兢地说着,还没说完就被男子不耐烦地打断,然后便赶忙撒腿跑了。

夜夜宿在浮云殿?萧聿明这是又抽的哪门子疯?

他站在原地深深皱眉,没有看到站在身后的人。

“沈大人!”

一身绛紫色官袍加身的孙昊岩站在不远处,淡笑着看着沈雁行,相貌平平无奇,却会让人一眼就记住这张脸。

孙昊岩年近知命的年纪,中等身材,样貌周正,与人交往从来都是端着一张笑面,哪怕是被人冒犯了,都不会当场发作。

睿智,隐忍,手段狠辣的一只笑面虎,没人不忌惮,没人敢小觑。

沈雁行自然也不愿意和他对上,平日里能避着就避着,实在避不过就随意打太极,随意糊弄过去。

孙昊岩看了一眼常婉清离去的方向,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沈雁行身上。

“外臣不得出入内宫,违者……仗五十。沈大人为了常嫔娘娘,还真是奋不顾身呢。”

外臣?

沈雁行嗤笑一声,眼里的神色说不上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孙相怕是忘了,咱家是内臣,自是可以随意出入皇宫的,此乃皇权特许,孙相可是有意见?”

孙昊岩轻笑一声,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