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美人?找死!
影子和影主之间可以有很多身份,也可以是任何身份,下人与主人,兄弟,朋友,君臣,甚至是爱人。
而影子的身份是什么,取决于影主给与其怎样的权力,如果足够大,那影主和影子身份地位互换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重要的是但是!
无论哪种身份,对一般的一对影主和影子来说,一生都只有那么一两种,毕竟没有哪个影主脑子不正常到拿影子当个玩意儿一样随意取乐。
显而易见的是,她碰上的这位,就是影主中的极品。
傅桢将茶杯递到男子手边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不期然触到了一片冰凉。
“手怎么这么凉?”
“嗯,凉。以后也会一直凉着。”
沈雁行不甚在意地勾了勾唇角,有点自嘲的意味。
不止凉,还会疼,痛不欲生的那种疼。
筋骨上落下的毛病,是一辈子都摆脱不掉的。
傅桢闻言神色自若的点点头,说:“要我喂你喝吗,主子?”
沈雁行被噎了一句,瞪了她一眼,自己端起茶盏喝了起来。
“璟王萧聿泽这个人你了解吗?”
傅桢答道:“略有耳闻,了解不多。”
“平日里若是无事,可以多去烟花柳巷之地转一转,喝茶也好,听曲儿也罢,多探听一些有关他的事。”
沈雁行喝了两口就端不住了,茶盏磕在桌上的时候发出了一声闷响,不少茶水从里面溢了出来,莫名狼狈。
傅桢的目光从那截从月牙白的袖口中露出来的皓白腕骨上扫过,良久缓缓收回目光,覆在膝头的右手,拇指指腹无意识摩挲过食指。
她问了一个与话题毫无关系的问题:“敢问主子,我现在是以什么样的身份与您对话?”
沈雁行气笑,倒是知道记仇。
“咱家的……盟友。”
扳回一城的女子愉悦地勾起唇角,连原本凌厉的眼尾都有几分柔化的意思。
她这副强压着得意的小模样毫无遗漏地落在了对面之人的眼中,不觉得生气,只是感觉有些好笑。
在战场上再狠厉的女将军,其实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而已,生气了会撂脸色,打了胜仗也会暗自庆喜,很真实的一个人。
“情报获取的方法无非就是那几种。青楼瓦舍这种集聚三教九流人士的地方,往往是最佳的情报获取点,而如何对这些情报进行甄别真假和整合利用,就是你要做的事。”
“璟王在燕都虽以纨绔闻名,手底下却养着一批智勇双全的门客,这批人有些是国子监的学生,有一些在朝中居于要职,乃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璟王萧聿泽和当今皇上同为东宫叶太后所出,今年二十有一,比萧聿明小了三岁。
萧聿明平日里对这个胞弟爱答不理的,这么多年来也不见两兄弟的感情有多好,但只有真正亲近萧聿明的人才会知道他对萧聿泽有多放纵。
萧聿泽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被赐下了封地和璟王的封号,按着礼制,年及志学的藩王都应该离京就藩,但是当时的萧聿明力排众议,摘了好几个重臣的乌纱帽,就是为了让萧聿泽待在燕都过安逸的日子,不必受藩地之苦。
而齐王萧聿辰十二岁的时候便已经离京就藩,他的封地在西南一带,不知道比萧聿泽的封地恶劣多少倍。
“主子是想要我去拉拢璟王吗?”
傅桢问道。
她有些不理解,他不是已经和齐王达成合作了吗?怎么还会将璟王作为目标?若是她记得没错的话,齐王和璟王该是死对头才是。
她虽年少离京,却也记得当年这两位主儿大冬天的在御花园打架,最后双双掉进莲花池中的光荣事迹。
也就是第二年年初,齐王离京就藩,走的时候甚至还发着高热。
自然,留在京中的那位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是。”
沈雁行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眼尾微微下压,眼底一片冷然。
“咱家啊……是要你从他那儿打探一些消息。”
……
那天聊到最后,临走的时候沈雁行递给了傅桢一个玉色的小瓷瓶。
面对自己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影子,沈督公暗自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的刺了一句。
“血影蝶衣的解药,每个月月底自己来找咱家拿,咱家日理万机,没时间给你送!”
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心大的影子,吃了血影蝶衣居然从来不惦记着找主子拿解药,是太看得起她自己的那破身子了,还是看不起天下至毒的威力?
傅桢:我谢谢你啊,大好人。
那天之后,傅桢还真的去宛音坊听了几次曲儿,每次老鸨都是一脸谄笑地接下她给的银子,然后给她安排最好的雅间。
左右银子都是沈雁行给的,她可不会心疼。
这日午后,傅桢带着白青来到宛音坊,刚进门就被鸨母热情地请上了二楼雅间。
“二位公子来得正好,今儿个呀有诗音的场,估摸着还有半刻钟就能上场了,您二位在房间里喝点茶,稍等片刻。”
三十多岁的鸨母头戴碧簪云篦,身罩薄纱,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一瞥一笑都带着无法言说的风情。
傅桢瞥了她一眼,面具下的嘴角没忍住抽了抽。
为什么她会脑残到听沈雁行的话来这里受这种罪?
宛音坊毕竟是风月场所,雅间再雅也雅不到哪里去,屏风上画着露骨的艳图,上面挂着一套薄如蝉翼的红色衣衫,各种小玩意瓶瓶罐罐更是随处可见。
屏风上的那件衣服,第一天来的时候傅桢还好奇地研究了半天,愣是没想出这破布一样的玩意儿该怎么穿。
“主子,咱们每天都来听曲儿,真的能打探到消息吗?”
白青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女子的手里,不解的问道。
这都两三天了,也不见主子和那璟王搭话,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大人交给的任务啊。
“我主子只说让我来听曲儿看戏,没交代别的。”
傅桢如是说,那神情要多认真有多认真,一时间白青竟是拿不准她这是真不懂大人的意思,还是单纯的在赌气。
唉,未来主母的脾气真的好大哦。
楼下大堂中,鸨母说的诗音很快就上了台。
女子一袭月牙白水袖衬着杨柳腰,面覆薄纱,看不清真实的模样。
这位诗音姑娘在凤翎死后被捧上了花魁之位,据说也是宛音坊数得上名的美人,身价比凤翎低不了多少。
但这几天看下来,傅桢也没觉得诗音有多受欢迎,至少没有到艳冠帝京的地步。
谁家花魁会大白天在台上唱曲儿?
傅桢听了一会儿就有些昏昏欲睡了,靠在椅背里闭目养神,白青站在一边默默地将窗户关小了些。
忽然,房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一身酒气的紫袍男子低着头闯了进来,看也不看就朝坐着轮椅的傅桢这边砸了过来。
“美人!本王要美人……”
“主子!”
“哎呦王爷!这不是美人啊!”
在一片惊呼声中,傅桢一个不察被人抱了个满怀,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萧聿泽像是喝多了,抱着傅桢就是一通乱蹭,嘴里乱七八糟的喊着美人之类的话,看得急急赶来的鸨母冷汗都下来了。
“王爷您醒醒,这里没有美人,奴家送您去诗音的房间好不好?”
戴着面具坐在轮椅上的那位公子显然已经生气了,两道视线冷得几乎能冻死人。
鸨母欲哭无泪,急忙跑过去,想要把萧聿泽拉开,没想到却被一个大力狠狠地推开了。
“滚!都给本王滚!谁都不准跟本王抢美人!”
前一刻还烂醉如泥的人,在鸨母的手碰上肩膀的那一刻忽然爆走,眼神阴狠地紧盯着屋子的所有人,手上的力道却不减反增,甚至勒得傅桢有些疼。
男子将轮椅上那抹削瘦的身影紧紧圈在怀里,目光冷冷地扫过众人,莫名阴冷。
那是一个守护领地的姿势,警惕又极富攻击性。
没人敢上前去,白青得了主子的眼神,犹豫片刻,还是和鸨母等人一起退出了门外。
房门被人轻轻带上,房间内只能听得到一轻一重的两道呼吸声,此起彼伏,相互交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