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瞬

这一天，大家都很兴奋，因为——要放寒假了。江祁才收拾好书包，高御就走过来了。“晚点微醺?”

江祁抬起眼，看了一眼高御“好，去好久不见里面喝啊”

“去新开的一家喝呗？”高御说完甩了一根烟过来“w.42里面”

“好，你叫上一点人，别玩罗汉局。”江祁才刚刚点上烟。就看见高御一把抢下江祁的烟就踩熄。

江祁正想问，你搞什么鸡毛？就看见班主任走过来，一进教室看见江祁和高御还没走，真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鼻子皱了一下，看着江祁。

江祁也看着班主任。

“江祁！”班主任声音很大的叫了一声江祁，江祁正想开口问怎么嘛？

高御赶快打圆场“老班，我们来拿东西，顺便打扫打扫教室，假期快乐假期快乐”高御笑着给老板班说。

老班听完也不好说什么，就只能说了句“在学校要有个学生样子。”

“好嘞好嘞，老班再见！”高御立马给老师做出再见的手势。

老班明明都想再说几句的，可是看见高御的手势才走了。

老班才走，江祁就重新拿出来点上。

“你不注意点嘛。”高御看着江祁说“这些事情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摆在明面上就不好了。”

“我都敢在教室点了，我肯定就无所谓，感觉不太想读了。”江祁吸完一根才说“走了，你记得订台”

等回到家里面，江祁看着安安静静的房间，家里江母和江父在刷抖音，江祁回来了声音很小。可能他们没有发现吧。放下书包，江祁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白白的，干干净净，江祁就怎么看着。

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现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了。江祁就这样躺倒下午五点，看着天花板，什么都不用想。一个电话打过来，江祁按下接听键“你们到了？”电话那一边的声音传过来“嗯嗯，你快来了。”

“好。”

挂断电话江祁就去洗漱了，换上一件黑色牛仔裤，白色体恤，套上一件灰色的重磅卫衣。走的时候拿上一个黑灰色棒球帽，戴着出门了。

晚风吹过树叶，发出莎莎的声音，江祁打了一个滴滴，等到w.42里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

才走进去，江祁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每一个台的位置都很大，不显得拥挤，而且它的灯光也不是那种五彩斑斓的颜色，是很让人舒服的冷色光。里面玩的人也很不一样，没有此起彼伏的喊拳声。

高御看见江祁就过来接他到台那边去，是二楼。

这是一个露天的场所，没有音乐声，适合大家坐在一起聊天玩耍。

江祁才刚刚坐下，人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就听见一个女孩子说“来晚了来晚了，得罚一杯。”闻言，江祁看向那个女孩，黄色的长发微微卷，慵懒的披在肩膀上，脸上的妆容不算很浓。至少让人一眼看上去很舒服。

“好啊！不就一杯嘛，我喝两杯。”

江祁这一句话一说出来，气氛也放开了。大家都玩得很高兴。

玩到一半，江祁坐在椅子上，向后靠，让椅子只有后面两条腿着地，看着酒桌上的人。百无聊赖，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拿起来一看。

怎么是这个人，江祁拿起手机，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直接把手机锁屏，不回了。人嘛，要豁达一点。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了，反正你也想不通，何必去想呢？

江祁拿起一瓶酒，和高御碰了一个杯，正抬头喝酒的瞬间，江祁感受到肩膀一重。像是有人靠上来一样，歪头一看，是那个女孩子。

喝多了，这个时候正神志不清靠在江祁的肩膀上。

高御看着江祁，露出了一个我懂的表情。

江祁看着高御，一点无奈。

江祁尝试摇了摇她，没醒。

我真的想一个大笔都直接三百六十度无敌旋转扇飞。

最后，江祁还是扶着她，让她刚好靠在江祁的背上，又不影响江祁和高御吹牛。

等服务员上来的时候，江祁麻烦他们拿来了一瓶玉米汁。

“意思你没想法？”高御看着江祁问，虽然高御知道江祁虽然爱来酒吧玩，但是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江祁肯定知道的。

但高御还是想打趣一下江祁，其他人到是对这个见怪不怪，毕竟......也正常嘛！

“有什么想法，能有什么想法，我一生光明磊落。偷鸡摸狗一律不干。”

“那这个怎么办？”高御看着江祁这样说。

“看咯，一哈醒得过来叫她回家睡觉，醒不来总不能把她丢在这儿吧！”江祁吸了一口烟。顺着鼻孔出来，江祁又猛地往回一吸。要结束的时候，江祁感受到背上的人在动了，转过头去看。

原来是换一边脸继续趴着。

最后一瓶酒被高御喝完，江祁们就坐着吹牛了。

好一会儿，背上的人才醒过来，江祁感受到就递过去一瓶玉米汁“喝了漱漱口，一哈和你去外面吹吹风，清醒了就回家。”

她看着江祁，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好的好的，谢谢哈。”起身就去了厕所。

江祁在她去了后对着高御说“走我们去厕所哪儿等她”

“干嘛？”高御有点不理解，意思你喜欢怎么刺激的？

“你一天是想喃杨五星麻辣大毛蛋，太晚咯，那个晓得那边有什么”

合着我在第一层，你在大气层对吧？

等她出来的时候看见高御和江祁还是愣了一下，随后就说“谢谢你们，走吧，我差不多醒了。”

一边的高御看着，有点不屑的笑了笑。然后，高御和那个女生对视了一眼，满是无奈。

江祁啊江祁啊，你还是太年轻咯。地上面有一百块，你要不要嘛？那正常人肯定要啊！

但转眼一想，这种事情肯定和捡钱不一样嘛。

外面的风一吹，江祁感到好舒服，昏黄的灯光下，又长又宽又安静的街道，两边只有树叶的莎莎声。

江祁不免想起今天的事情，其实那个时候没有想法是假的，一个正常男生怎么会没有想法呢？

可是江祁就是觉得，不要！又或者是江祁只是觉得这样了可以融入这个环境。

所以你就变成这个不黑不白的样子了吗？

可能我们都太懦弱了，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心也没有对抗这个世界的勇气。

江祁拿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燃。连续好几次打火机都没有点燃。

算了，不点了。

回到家，点开手机。

颜宁韵：我们还算是朋友吗？

江祁找了一个打火机，点燃烟了后猛吸了一口才慢慢回复到：是啊，一直都是朋友的

颜宁韵：你还不睡？

江祁：你不也没有睡吗？刚刚才回家，怎么想起来问这个问题呢？

颜宁韵：哈哈......

江祁看她不怎么讲话，发了句：快睡觉了

颜宁韵：可是我睡不着

江祁：闭眼睛，一会儿就睡着了

颜宁韵：可是我还是觉得缘分好神奇

江祁：我也觉得好神奇，我都以为我们不会再有任何联系了的

颜宁韵：江祁！

江祁：嗯？

颜宁韵：晚安

江祁：嗯，好梦

颜宁韵：没礼貌

江祁：早点睡吧，熬夜会变丑

关掉手机，江祁想起以前初中的时候，给她说过的话。

你知道晚安是什么意思吗？

颜宁韵摇了摇头，初中的小女生，她是单眼皮，鼻子很小巧但是很挺。总是喜欢蹦蹦跳跳的走来走去，一笑起来，就有两个明显的酒窝。

江祁看她摇了摇头，故作神秘的说：晚安的缩写是WANAN也就是我爱你爱你的意思，教室的白炽灯下。

莽撞的少年和拘谨的少女，就这样两颗心意外撞在一起。

画面又开始跳转，初三。江祁站在教学楼的门口，单手放进裤兜。单薄少年和被灯光无限拉长的影子。一个人，前面是颜宁韵，江祁追不上她了。少年显得孤独又无助，影子被拉长，但再怎么被拉长也追不上，江祁想起追，追上她的脚步。可是她头也不回的，就一直走。

烟燃完了，江祁丢掉烟头，重新点上一根白泰山。这个人，陈逸曦他们都知道，曾经因为颜宁韵，江祁高一不主动和其他女生讲话，就只为了一个和你分开了之后我高中都不会再谈。

好像，诺言，只有在爱的时候才有用。

烟雾吸进肺里面，我呢也习惯这样的感觉。深深吸一口，从鼻子吐出来，随着出来的，还有各种各样的放烦心事。

纯白又纤细的烟身，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红光缩短。

回忆涌了上来，和颜宁韵怎么又恢复联系了呢？江祁看着和她的聊天记录，从2020年以“好”结束到2022年又莫名其妙恢复了联系。

可能时间很奇妙，总是可能抹平我们以为忘记不了的东西。

好吧，我承认，刚刚看到消息的时候我的心不免颤了一下，可能。玫瑰再美，也抵不过山茶花，可是哪怕花再美，那也只是花。你喜欢月亮，亮也没用，没用也喜欢吗？

江祁睡不着，正准备去峡谷里面timi一下的时候，一个电话打过来了。江祁仔细一看，是颜宁韵。

接通了后，两边都很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几分钟后，江祁才开口道“好久不见！”

颜宁韵“嗯，好久不见啊！”

江祁“怎么？睡不着？”

颜宁韵“被你发现了？你太聪明了了吧！”

江祁“真没想到我们竟然还可以在晚上打电话畅聊。”

颜宁韵“那.....那你最近几年还好吗？”

江祁“干嘛突然说这个话题，怎么伤感。”

颜宁韵“哈哈哈，那我看电视剧里面都是怎么演的嘛”

江祁“那是不是之后就破镜重圆，然后幸福美满生活？”电话那头的江祁语气已经有点贱贱的了。

颜宁韵“大晚上别说这种虎狼之词”

江祁“怎么样嘛，来到高中之后？”

那一边短暂的没有说话，接着听见一声叹息，颜宁韵才说“高一我一点也不习惯，但是后来习惯了，可是都不高兴，一点也不高兴。而且那个时候我还经常和我妈妈吵架。”

江祁“那你干嘛不找我？还是因为你弟弟吗？”

颜宁韵“因为我不好意思嘛那个时候，也差不多大部分是的。”

江祁知道她家里面有一点偏心弟弟，所以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人家家事。

江祁“那你以后可以给我讲，我可以听你说。”

那边的颜宁韵笑了“那你呢？你也要给我说，我感觉你还是老样子，明明有时候自己都顾不上了，还是想着别人。”

江祁突然想开一个玩笑“颜宁韵！”

颜宁韵那边震惊了一下然后才说“怎么了？”

江祁“我要忘记你的样子了”

颜宁韵“嗯？忘记我的样子？”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你想得美”

江祁“好了，不聊了，睡了”

颜宁韵“这么早？

江祁“因为剩下的留着明天和你聊”

颜宁韵“哇！你是不是没少惹女孩子喜欢，怎么会说话，不要命了？”

可是现实里面却是聊到凌晨六点，聊了什么呢？

聊她的高中生活，这几年来遇到谁错过谁又失去谁，聊她这两年来遇到的委屈事，聊我怎么开始抽烟了，聊我的童年，聊人性的丑恶，聊她的家庭，我的近况。聊我们初中的学校的桂花树开了，飘香四溢。聊我们的梦想，聊未来，聊了很多，但是没有聊我们当时为什么会分开。

那一瞬间，好像我们没有分开过，明明都分开怎么久了，却好像还是很了解对方，仿佛我们那几年一直在对方身边。

但是又感觉我们之间好像有了一些什么东西一样，隔开我们，但是谁都不去跨过那个东西。就让它在哪儿摆着。

可能这就是我和她最好的结局了吧。

所以，我们终会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江祁其实也不明白，只是感觉之后的人，都长得好像。

江祁当然明白，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以后在怎么遇见都是错过了，遗憾了就是遗憾了，你之后再怎么去弥补，那也是遗憾。

希望我们看遍千山万水，归来，还是少年。

江祁靠在窗子上，打开窗子，让风吹过来，点上一根白泰山。

自己抽一半，留一半给风，让风带给曾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