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谋
大周云川境内有一小山，其间多的是数不胜数的飞鸟走兽，奇花异草。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此山附近短短数十年间从无到有，竟零零散散聚起七八个村落来。
这些村落中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男人们白天在山中打猎采药，女人们则在家忙活农事，打理家务。
说也奇怪，这山虽物产颇丰，却鲜有人敢贪心冒进，独个儿走进这大山深处去。进山时，村中的猎户们也大多三两组队，各携刀兵，互为呼应。每逢太阳西斜，所有人都迅速下山，不敢久留。
传闻山中多有精诡怪异。每当夜晚降临，山中野兽鬼怪哀嚎之声此起彼伏，极为恐怖。每天太阳斜落即将隐没之前，山中之人必须归村，若迟一刻，必有祸事发生。故此山被当地人称为斜阳山。
曾有好事者自持勇力，不信传言，于傍晚时进山，不消一时三刻，此人便状若封魔，宛如行尸走肉，成了一个老疯子。这老疯子想靠近村庄无果，被村中护卫合力斩杀。自此便无人敢在夜里出村了。
距斜阳山山脚南十里地外，是一个离斜阳山最近的小山村，名为向阳村。
这一日已是午夜时分，向阳村五十八户家家房门紧闭，村子的土道上已无一人行走。整个村子安静的出奇。
风带过树林沙沙作响，几条看门狗抬起头望了望，见无什么异常，便低沉的呜噜两声，继续卧了下去。
村外低矮的围墙上上，一名老者正带着六七个汉子巡视着。这些人或两人一组，或三人一队，四散在村子的围墙各处。他们个个身穿黑色短打，右手执着明晃晃的钢刀，左手提着昏黄的灯笼，向村外注视着，好似在防备着什么。
这领头的花白头发老者正是向阳村的村长，约摸五六十岁，身材却不佝偻，双腿迈步坚实有力，此时正和另一个矮小汉子一组，在墙的一头巡视。
夜色沉沉，除了林子中数木的摇曳声，远处深山中如泣如诉的怪叫，倒也无其他异常。
“啊哈——切。”夜深人倦，矮小汉子顶不住不断袭来的困意，摇头晃脑，钢刀朝下一翻，竟是拄着地面，眯着眼兀自打起了瞌睡。
身旁老者见状，手腕一转，自是将钢刀竖起，狠狠的拍在了这矮小汉字的屁股上。
这汉子“哎呦”一声，屁股却是吃力不住，身子径直的摔到了围墙下面。这矮汉子反应倒也灵敏，顺势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卸去力道，而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
只听墙上那老者骂道：“你这懒虫，白天上山打猎时不见你怎么出力，晚上巡逻时你反倒打起瞌睡来，好该叫‘诡’把你这狗东西的魂给勾了去。”
墙下那汉子捎着头，倒也不恼，嘻笑着道：“人生困苦，我这白天上山打猎，晚上夜班巡逻，换岗后好不容易歇息一会，家里的婆娘又喊着要交粮，活得比特么圈子里的驴还累，要是被‘诡’勾的失了魂魄，直接死球也好，下辈子只求投个好胎，生在个大富人家，不用这般累哩。”
白头发老者眯着眼睛，盯着下面的汉子的说到：“你这鸟人好生嘴贫，这些年要不是看有两三拳脚夫，勉强能为村子做点事情，早就夺了你的户牌，将你赶出向阳村，流落荒野做个孤魂野鬼。”
这汉子知村长性情，又敬村长武功，当下也不敢再油嘴滑舌，脚下劲力一发，双臂微展，乘着一股劲力便跃上了墙头。
汉子陪笑道：“还望村长手下留情，莫要赶我出去，家里一家六口都指着我活命哩。”
白发老者冷哼一声，也不接话，转而说道：“我们再去墙东头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说着，便摇晃着带着汉子向东边走去。
少顷，老者和矮汉子离去处，一堵矮墙之后，传来一丝响动。
两个蒙着面，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黑衣人悉悉索索的探出头来，见白发老者和那矮小汉子已经远去，相互对视一眼，随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好险，差点被李东来这老东西给发现，幸好刚子这小子打诨，引开了他的注意。不然以李东来的内力，我们俩难保不被发现。要是被这老不死的发现，我们可就遭啦。”左边的蒙面人操着一口当地口音，夹着声音对傍边的人说道。
“呵呵”只听另一个藏头露尾的家伙怪笑一声，随后说：“一个老家伙罢了，若是被发现，我们两个殊死一搏，未必不能一战，再加上……”
说着，他目光一转，望向了两人身后的麻袋，继续说道：“有这个东西在，不怕他不放我们离开，说不定他投鼠忌器之下，我们两个能直接做了他了事。”
这汉子声音粗犷厚重，身形也是膀大腰圆，显然是个生猛糙汉。
夹音汉子听了糙汉的话，点头称是，心里却是不以为然，暗道：李东来乃是斜阳山方圆百里成名已久的八品高手，内力深厚，灵力磅礴，一手黑叶神掌不知断了多少人的经脉，跟何况村中还有不少好手，片刻便能赶到。就以我们两个，若是被他发现，定要为其所擒，然后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大周朝各村落村长皆以八品为限，功力达到八品后，大周辑诡司才予以考核，考核通过后颁发村长令。所以李东来身为一村之长，自然也是八品高手。
糙汉踢了一脚麻袋，见里面并无什么动静，随后拎在手里，递给了夹音汉子。
夹音汉子随手扛在肩上，心中略有不快，但这王力也是个八品高手，他畏其勇武，不敢发作。
两人见四下无人，就快步离开，随后轻轻一跃，便翻过了城墙，出了向阳村。
“有了这桩功劳，再加上你提供情报，实为大功一件，香主定会重重赏你。你初入本门，却立下如此功劳，以后可就要承蒙老弟照顾了。”糙汉一边调匀气息，将灵力附着在脚底减轻赶路负担，一边跟夹音汉子说话，话语里不无酸气。
扛着麻袋的夹音汉子听后顿时有些得意，但还是道：“今后还要力哥多多提点才是。”
两人交流间脚力不停，很快便隐进了密林深处，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