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当年
封念之所以那么头疼怎么送走范玲玲母子,是因为范玲玲母子离世之后,一直没有收到家人祭奠的香火。没有家人祭奠的原因有很多,两种是最主要的原因,一种是家人故意不祭奠,一种是家人不知道它已经离世。没有收到祭奠的鬼,除了不能重新转生之外,还会成为孤魂,要是心里怨气不散,甚至会成为厉鬼。
从那天她从翁家村打探的情况来看,翁春生似乎以为范玲玲是受不了苦,这才逃离翁家村。心灰意冷之下也没有继续寻找范玲玲的下落,他应该是不知道范玲玲已经离世了,所以没有供奉。
没了家人供奉的范玲玲母子已成了孤魂,要送它们离开,有些棘手。还有就是这孩子并不简单,是阴胎。据她所知,范玲玲离开的时候怀有身孕,这孩子极有可能是它死后产下。要送走这孩子,需要找到能盛放它的物件,受完家人供奉的香火后,才能重新转生。
能盛放阴胎的物件,需要是阴气重的东西,这一时之间,她还真的想不到要上哪里去找这能盛放阴胎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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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肖嘉盛的来电,就吵醒了正在熟睡中的封念。
“封念,快醒醒,查到了,范玲玲有可能真的是在那条小径上被人撞死的,”肖嘉盛的话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也让封念清醒了几分。
“有可能?”封念重复了一遍,什么叫有可能,就是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听到她传来的质问语气,肖嘉盛说话的声音小了一些,“六年前发生的事情了,这现在那司机当时也不确定人是不是死了,所以才说有可能的。”
好吧,她这下子是真的清醒过来了,因为肖嘉盛已经约了那位司机,当面去问清楚情况了。
临出门之前,封念招手将女鬼和纸人们唤了过来,指了指桌上那一堆的零食,“想吃吗?”
女鬼和纸人们毫不犹豫地重重点了点头。
“想吃当然可以,只是你们要帮忙干点活,”她的脸上露出了计划得逞的笑容。
这让女鬼和纸人们往后退了退,现在才说它们不想吃,还来的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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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旧城区的一家破旧的房子里头,虽然现在已经是早上九点多,屋内却依旧暗暗沉沉的,阳光被挡在了屋外。
封念和肖嘉盛的面前,坐着一名四十多岁的男人,但他的两鬓早已花白,岁月在他的脸色留下刻痕,看起来像是五十多快六十岁的样子,与他的实际年龄不符。此刻的他有些局促,双手搓了搓,开口打破沉默,“那个时候,我是真不知道。”
封念看了他的眼睛下方一眼,肌肉干枯低陷,那是子女宫,也说明这人子女缘薄,没有子女或者子女易夭折。
他叫胡常,据说曾在小径上撞倒过一个人。
肖嘉盛翘起右腿,双手环绕在前,“说说吧,当年到底怎么一回事?”
胡常闭上了眼睛,开始回忆起当年的事情。
六年前,那是一天深夜,我记得那天夜里的雨下得很大,很大。我驾着一辆大货车走在那条小径上。那时候,小径上还没有那么多盏路灯,再加上雨势的影响,视线很差。但我并没有减缓速度,因为我接到家里人的电话,说我儿子又病了,医院里欠着医药费,家里都在等我把这一趟货拉完回去补缴药费。
我心急如焚,不禁加大了车速,忽然之间,我听到“嘭”的一声巨响,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我立即刹停车辆,下车查看。
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就这么静静地躺在了路中央,血从她的身下往外蔓延,蔓延。
我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雨水打在我的脸上,我分不清楚脸上到底是汗水还是雨水。过了一会,我才鼓起勇气,决定上前查看那女孩的伤势。
我只往前走了几步,忽然,从旁边出现了几个人,他们直接将那被我撞到的女孩从地上拉了起来,几个人扛了起来。我正要上前问个究竟,其中一人拦住了我,“兄弟,她是我们妹妹,和家里人吵了几句跑出来了,我们现在带她去医院。”
“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人又用威胁的口气说道,“你撞到我们的妹妹,我们也不追究了,你也别纠缠,还不快点走。”说完这话,他就跑过去和另外几人汇合,带着那女孩走了。
走的时候,我似乎看到了女孩艰难地睁开双眼,朝着我的方向努着嘴说出“救我”。我朝着他们的方向跑了几步,却终究还是停了下来,因为我的耳边响起了我儿子的哭声,我不能出事,我家人还在等着我回去,我儿子还在等着我。
我就这么看着雨水不停地冲刷着地面,雨水混着女孩的血水往四周四散流逝,很快,地面上的血水就被冲刷得差不多了,也不会再有人知道刚才发生过什么事情。后来,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驾着车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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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常说完六年前的事情后,双手捂着脸,“我当时应该追上去看看的,可我——”
肖嘉盛叹了口气,不管胡常六年前是因为什么原因逃走,可终究还是撞伤了一个女孩,在那种情况下,那女孩如果没有得到救治,想来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封念感觉到了那把黑色的雨伞在微微地震动,她将雨伞打开,很快,雨伞下出现了一个人影,那是范玲玲。她将范玲玲拘在黑伞中带了出来,让女鬼和纸人在家照看范玲玲的孩子。
“你好好看看,当年你撞到的人,是不是它?”封念用牛眼泪点过胡常的双眼,随即指了指站在黑伞下的范玲玲。
范玲玲抬起头,静静地望着胡常。
一张惨白的脸,没有血色的嘴唇,长长的头发披散在双肩,一条白色的长裙。
“是你,我六年前就是撞到了你。”胡常从椅子上跌落在地,从双腿处流出一些腥臭的液体。因为他看到了,范玲玲“咔哒”一声,脑袋从脖子上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