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食气
鬼城之内，人头攒动，因为都是人模样，还真难以分辨与自己擦肩而过的究竟是人是鬼。
但祝齐留意到，一些‘人’脚不沾地，脸色异于常人，主要是其身上有各种各样的味道。
如刚才路过的那个浑身湿哒哒的老汉，便一股子鱼腥味。
还有城门口的茶博士，身上一股淤泥沤烂的味道，像是泥坑里刚爬出来的。
形形色色，各种类型的都有。
两人一组，也不是说必须两人靠在一起，只是相互之间不离开视线范围，有个照应。
祝齐逛了一圈，发现一家肉摊的旁边还有空位，便放下了担子，龙玉行也在不远处停下来，只不过他那张冷脸实在是不适合叫卖土产，简直是神鬼辟易，生意极为冷清不说，一些路过者不论人鬼，都下意识变得安静。
鬼也怕脾气不好的人。
赵茂等人，则去往了其他地方，溜街串巷，打探消息。
二人留在这里也是龙玉行定下的，若城内同僚有意外，他们能最快时间守住城门，保证自己人离开，而不是被关在鬼城之中，被瓮中捉鳖。
龙玉行的实力最强，有武道七境易筋，祝齐年纪最小，实力也不弱，加上他第一次行动，跟随龙玉行从旁进行辅助最合适。
祝齐放下了担子，将糕点摆出来两盒。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抱着襁褓的女鬼走了过来，她模样长得极为漂亮，但祝齐往其怀里一看，顿时头皮发麻，哪里是人，而是一具干枯骨头。
靠近祝齐摊位时，白骨竟然转头，凹陷的眼眶对准了祝齐，仿佛正在盯着他。
祝齐头皮发麻，但在女鬼“期待”的目光之中，说道：“孩子真可爱啊。”
说出这五个字，他只觉得喉咙干痒，连吞两口唾沫才缓解。
女鬼方才满意笑道：“才一个多月，这个年纪的孩子最讨喜了。”
“是啊，是啊”祝齐僵硬的点着头。
“你看，孩子一直看着你，准是想让你抱抱呢。”
祝齐望着白的发光的骨头，心中犯膈应，这哪是想抱自己，根本是想把自己啃了吧。
幸好女鬼不是真的将白骨递给祝齐抱一抱。
有了祝齐的称赞，女鬼对他好感度提升不少，这时才想起自己停下来的目的：“你卖的糕点不错，我能不能尝尝？”
“当然能，请！”祝齐立即点头，虽说他的主要任务是探查此城，却没说他不能真的做生意赚点外快不是？
女鬼弯腰去拿糕点，祝齐的视线却被对方胸口景色所吸引，不是说那里有什么绝世风光，重峦叠嶂，而是其衣领之内空空荡荡，只有挂着残肉的肋骨，甚至能瞧见其腐烂的肠道，赫然与其襁褓之中的白骨相同，不同的是女鬼顶着一颗美人脑袋。
祝齐赶紧收回视线，心中念叨着非礼勿视。
这可真的是，非礼勿视！
女鬼并未发现祝齐的目光，她拿起一块糕点，凑近了鼻子轻轻吸了口气。
然后将糕点放下，说道：“味道不错，怎么卖？”
“十两银子一块。”
祝齐刚才可是留意到了，一些前来卖土产，譬如鸡蛋，面饼等东西的，一个就能赚一两银子。
大燕一两银子，能买大米两石，一石有百公斤左右，因这个世界是农耕型社会，不像现代化社会，所以米中常掺杂石子，一两银子就能买400斤米左右。
粗且计算，一天一斤米，便能吃一年多。
不过这是官方报价，民间小贩还有掺泥土等手段，压低价格，提高销量。
这里的鬼不缺钱，对它们而言，活人用的金银根本就是废物，所以祝齐漫天要价毫无心理负担。
不坑鬼，难道坑人么？
鬼城外面十两银子，能买几百块的东西，在祝齐这里就翻了数百倍价格。
女鬼也未感觉什么不妥，拿出一锭银元宝：“我拿两块，帮我包好。”
银元宝入手，沉甸甸的，估计有五十两，翻转元宝看了一眼，官银！
官银乃是方便入库计算用的，不能拿出来交易，看来这女鬼的来历，也有些文章。
“我今天刚开张，没有零钱找您”祝齐说道：“要不这样吧，我再送您三块。”
女鬼点点头，十两银子一块，她没亏，祝齐也没赚。
“等等！”
祝齐又拿了一块糕点说道：“看您孩子这么可爱，我再多送一块。”
“孩子年纪还小，不能吃这东西。”女鬼虽然这么说，脸上却有了笑意。
“我这人就喜欢可爱的孩子。”祝齐又拿了一块银子，说道：“再送您一块，以后还请多照顾我的生意。”
连送两块糕点，女鬼已喜笑颜开，口中说着一定。
占便宜，不论是人还是鬼都喜欢。
这还是祝齐上辈子网购学的，小礼物送不停，买一件东西送你十个小玩意，看似赚了，其实羊毛出在羊身上。
糊弄精明的现代人都好用，更别说糊弄鬼了。
女鬼拿着糕点，欢喜的走了。
祝齐目光则转向了刚才被女鬼闻了闻的糕点，拿起来轻轻一捏，糕点化作碎渣，沙子似的散在地上。
“都说鬼食精气，原来如此。”
之后又有不少女鬼前来买糕点，祝齐赚的钱也越来越多，不过都没再用官银，但银票等物却不少。
周围不少的活人百姓，用羡慕嫉妒的目光看着祝齐，凭什么祝齐的生意这么好！
祝齐心中也叹气，这群人简直贪的过分，鬼物不会与你讲价，你少卖多送，自然生意越来越好，人或许有的不会贪心，但鬼一定心怀贪念，否则早该投胎去了，何必留在阳世。
一两银子，便是两筐鸡蛋也卖不了这个价钱，那妇人却精打细算的，一两银子就卖一枚鸡蛋，多了也不送，毕竟多送一颗都是一两银子呢，她是这么算计的，却没考虑到鬼的心情。
鬼虽然不在意银两的好处，但也不喜欢别人斤斤计较的模样，购物逛街，就是为了心情逾越。
东西卖的差不多了，祝齐的注意力就放在了隔壁的摊位上。
他注意到摊主是鬼，卖的肉也很特别，每块肉只有拳头大，用铁钩子勾着吊起来，而且看起来不像是猪肉，有一块肉上还长着颗痣，更像是人的。
肉不多，只有四块。
往来的鬼有许多，却无一鬼停留下来，似乎对此物毫无兴趣。
“老哥，你卖的这是什么肉？”祝齐主动搭话问道。
摊主打量了祝齐两眼，嘿嘿一笑，露出一嘴黑牙，说道：“这是对你们活人有好处的肉。”
他随手一指距离祝齐最近的一块：“这是一个木匠，早年为一个将军打棺材，后来记住了墓地位置，悄悄将墓盗了，发了横财，家有良田百亩，你若得了，便能分润他的财气。”
摊主又一指，指着另外一块肉：“这是一个公子哥，娇生惯养，你得了，便能时来运转，天天有人伺候你，吃饭也有人送到你嘴前。”
“这块是一个黑匪，皮糙肉厚，得了，命硬。”
“那么这块呢？”祝齐指着背后长着一颗痣的肉，四块肉中，只有这一块白花花，冒油光，更像猪肉。
“这块是舟山县的知县背上的肉，若想当官，再合适不过了，但是我不能给你，已经有人预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