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死神的邀请 中
“所以，这就是地鼠计划的秘密实验室？”易牧望着眼前的建筑，虽然早已有所准备，但仍惊讶不已。
原本以为，这种秘密的试验，一定是安排在某个秘密的角落，比如地下的蜂巢啦、某个古堡的内部啦，军队的秘密基地啦，总之一定是平常人没有机会见到的地方。易牧甚至想过，实验室是设置在太空中某个近地平台或是某艘飞船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随机更改位置；更进一步推测，也许实验室所在的飞船本身就在不停的前进，并每隔一段时间更改一次航线，只有补充补给时才会确定停靠位置。因此，易牧早餐特地多吃了一点，以应对长时间的星际航行。
但结果却出人意料，最后飞船停下的地方，并非什么森严戒备的基地，而在城市中心。飞船开门的那一刻，东方研究大厦“”几个大字就出现在面前。这里易牧不仅知道，而且是十分熟悉：就在昨天早上，自己还在门口打了卡，去往十二楼那间名为“十五小组”的办公室上班。谁能想到，那间秘密的实验室——荀老意外身亡的地方——就在自己工作的研究大楼内！要不是白山和萨沙在门口等着自己，易牧真的以为是飞船的自动导航出了问题。
“我们的研究大楼有地下实验室吗？”易牧看着萨沙，惊讶的感叹道，“竟然能瞒过我们所有的员工”。
“当然不是了，易牧先生”，萨沙感到有些莫名奇妙，“这里可是市中心，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地下空间。”
“我就说嘛”，易牧缓了口气，“那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实验室在十四楼，就是你们办公室正上方。”
“啥！不是秘密实验室吗，十四楼算什么秘密？”易牧直接喊了出来。他说的没错，这栋大楼一共50层高，虽然由于工作的原因，部门之前很少相互交流，但自己经常会爬楼梯锻炼，也经常上楼找美女聊天。印象里没有哪个楼层有特殊的安保措施，他甚至怀疑，自己遛弯的时候曾去过十四层。
“你们确定这真的能保密吗？”易牧有些不相信。
一旁的白山听完，搓了搓手，指着易牧说：“易老弟你还真别说，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被震惊到了，待会你就知道了，什么叫最危险的地方最TMD安全！”
易牧摊摊手，反正这两天奇奇怪怪事情见得也多了，现在哪怕有人说本案的真凶是外星人，自己也能接受；不，哪怕有人突然跳出来说他自己是外星人，易牧都不会觉得奇怪。
“那就走吧，别耽误时间了”，易牧第一个推开大门，萨沙紧接其后，后面跟着几个的工作人员。白山和雪莉在最后并排走了进去，没人注意到两人的窃窃私语。
……
整栋研究大楼还是在一如既往地运转，有人在汇报材料、有人在交接工作、更多人是在自己的小计算机前埋头苦干。看到这一幕，易牧知道荀老的死讯还没有被公布。是呀，这种事情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少，也许连白山他们都是以普通工作人员的身份进来调查的呢……等等，那是不是说现场……
易牧打了个冷颤，他还没有做好准备面对那种景象……
白山仿佛看穿了易牧，小声提醒到：“放心吧老弟，荀老我们已将安顿好了，”说完不放心，又补充了一句：“你等下就明白了。”
没错，仅仅几分钟后，易牧就知道了这间秘密实验室有多么的秘密。
在易牧按下了十四楼的电梯按钮时，背后的萨沙突然拍了拍他：“易先生，按错了。”
“没有呀”，易牧确认了一下，自己好像没有手滑。
“是错了老弟，我们去十四楼”，白山也一脸神秘地走进电梯。
“是呀，不是这一层吗……啊！”
易牧突然明白了在自己眼皮下隐藏了五年的这个秘密！
处于某种古老的习俗，城市里的电梯间里面没有四楼、十四楼、二十四楼这些楼层，代之以三楼半、十三楼半、二十三楼半等。易牧经常和同事们吐槽这种过于主观唯心主义的传统，“十四楼就十四楼吗，你叫它十三楼半难道就不是一层了吗？”这是易牧最多吐槽的话。但现在他知道了，它们真的不是一层。
不用说，其他的电梯与楼梯也都是这样的。大楼没有窗户，建筑材料是中空的合金与隔音板，十三楼半的人永远也不会猜出来自己与十五楼之间还有一个实验室。
“我们要换一台电梯吗？”易牧转头看着萨沙。
“不用”，萨沙直接按下了顶楼50层的按钮，“从楼顶走楼梯下去就行”。
“你认真的吗？”易牧慌了。
“爬吧，老弟！”白山苦笑了一声，拍了拍易牧的后背，无奈得叹了口气。
……
……
60亿公里之外的冥王星观测站内，科学家波波正在向培养胶囊内注射营养液。利用外星土壤（或者说固态物质）种菜的愿景，人类已经期待了近三个世纪，直到最近几年星际旅行突破了燃料限制，大规模的试验才慢慢开展。
波波并非是宇航员或天空军，他的主攻方向是一门古老的科学——农业学。21世纪末期，人类实现了核聚变技术与淀粉合成技术的结合，农业这门古老的行业受到极大的冲击，甚至一度消亡。但对美食的需求却又迅速复活了它，并赋予了许多新的价值。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脱离饥荒的危险，种菜这件事反而被赋予的更多的哲学价值与宗教色彩：世界各地的蔬菜保护团体纷纷走上街头，要求恢复传统的食物种植模式；更有甚者成立了所谓的“白菜创世教”，宣扬白菜是世界唯一的神，并大力招收各地喜欢白菜的信众，最终，罗马教廷不得不签署法案，承认白菜在《圣经》中的独特地位。总之，在五花八门的游行示威之后，土地又被重新种上了粮食与蔬菜。
但波波并不在乎那些纷争，他只想将自己的贡献撰写在人类文明史上，就像那些青史留名的伟大科学家一样。而这次在对冥王星土质改良的研究课题，就是自己成名的关键一步。
某种意义上说，冥王星上并没有土壤这个概念。在零下二百多度的温度里，探测器能采集到的固体大多是甲烷和氮，空气也以氮气为主，如何充分利用这种自然环境自然是每个农业学家都不得不思考的。
幸运的是，波波再一次偶然的对撞试验中，意外创造出一种能够直接修改原子结构的质子机器人。这些在电子显微镜下都难以被注意到的小家伙们正是改良土壤结构的关键。接下来只要等着试验成功，自己就将这两个伟大的成果一并公布，届时一定能成为媲美爱因斯坦的科学巨匠。
下午时分（或者说一个设定工作日临近结束的时间，但波波不喜欢这种称呼），助手希子看见波波博士忙完了试验，便托着一袋咖啡走了过来。冥王星的质量只有地球的0.2%，在上面几乎感觉不到重力，人也更加容易疲惫。所以每次忙完试验后，博士都需要一袋咖啡提神，然后欣赏一下星空的美景，等待着与达尔文星港的通讯。达尔文星港是太空军的前哨基地之一，也是在外太阳系开展科学研究的必要中转，为了确保这些科学家的安全，太空军要求单独试验的人每隔24小时必须汇报一次情况。现在距离汇报时间还有半小时，正时自己与助手调情的时间。
“希子，来看看这株幼苗吧，这是玉米的幼苗”，波波手搭在希子的腰上，眼睛贪婪地扫过希子那性感的嘴唇，“玉米你知道吗，就是那种长长的、黄黄的植物……”
波波就这样一边介绍，一边将希子搂紧，但奇怪的是，希子今天并没有往日的那种半推半就或扭扭捏捏，只是直直地注视这那个小小的培育胶囊。
“怎么了希子，你喜欢这个？”波波注意到希子不正常的神情。
“博士，胶囊中的虫卵也是你放进去的吗？”希子疑惑的指着胶囊。
“怎么可能”，波波顺着希子手指的方向看去，“会不会是你把水珠看错了？”
“不不，它刚刚好像动了一下。啊！你快看，它又动了，你看！”希子激动的晃动着双手。波波也看到了，他本想马上调取试验标本的观测记录，看看虫卵是什么时间出现的，但下一秒，那颗白色的小圆点直接冲向胶囊的外壁，撞出一道深深的裂纹。
一下！两下！！三下！！！
察觉到危险的两人立刻带上防护头盔，想要逃出培养仓，但为时已晚。伴随着炸裂的声音，空气中瞬间出现大大小小的雪花装晶片，将两人层层包裹住。在失去意识之前，波波仿佛看到闪亮的星空中，漂过一艘飞船的残骸，好像新闻中外交使者的飞船。
……
“赵将军，成功了吗？”电话那边传来项云的声音，但赵龙依旧在犹豫。
太空军前线军事总指挥这个职务，几乎就是世界权利的最顶点，远远高于空有虚名的联邦总督。自从30年前临危受命接手太空军，赵龙已经在天空中渡过了三十个春秋了。太空军的士兵每隔三年就必须轮换一次，这是最高司令部为了凝聚军心做出的规定，但总司令不在这个队列。每一艘飞船的调动、每一次行动的审批甚至是每一次事故的分析，最终都需要总司令的签字批准。也许敌人永远不会到来、也许下一秒就爆发战争，这道所谓的前线，也是人类唯一的一道防线。
“赵将军！”项云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将赵龙从沉思中拉回。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回复到：“我们可是前军！先遣队刚出溶桥就被击毁，我们这次一共调动了五十艘“共工级”巡洋舰！倒是老项你那边，你想好了要怎么对外解释没有？”
“勿需多虑，对外统一公布使团意外失联，稍后新闻稿件会发至前军参谋部”，项云认为现在还不能立刻挑起社会的恐慌情绪，先用谎言应对外界最好不过。
“可是老项，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赵龙盯着窗外的星空，“我认为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项云没有过多回复，但他能感觉的到，无论是太空中还是地球上，在无尽的黑暗中有一股暗流开始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