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因果——寄语病友们
我一个室友说她们好不容易抢来一个五人寝,她们知道有人要来。她们抢五人寝,是为了占床位。辅导员说“其实床位不是属于任何一个同学的。”为了争床位而抢五人寝,那她们是明白19级每一个寝室都是要被占满的。却不想一下为什么辅导员留一个五人寝。辅导员本来是把我安排在我们班团支书的寝室的。被大家换来换去换来换去,我就被我室友们抢去了。抢来了一个双相的室友,双相的人告诉辅导员自己睡眠不好,辅导员嘱咐室友多照顾一下她。
我说我还是很想和大家做室友的。和我同专业的唯一留着我联系方式的人说我们不想和你做室友,一直都是。
这个一直,大概是从知道有一个双相的人要住进寝室开始吧。抢五人寝来争床位,天然对第六个人形成支配。有一个双相的人来,天然对精神疾病排斥。相处中肯定是有情谊在的。
但到某一刻,精神疾病就是一个着力点了。其实呢,辅导员告诉我,我又去告诉她们-我退宿后,床位归学校统一协调。她们费心钻营想要五人寝,她们应该感谢我告诉她们退宿会导致新同学住进来。不然新同学进来的时候,她们是怎样的不解和痛心。
逐利,可床位不属于任何一个同学的。追逐什么可以牢牢抓在手里呢,连生命都有保质期。
这件事,最重要的是让我明白-躁郁症是非常严重的疾病,不可以因为我现在吃的药少而轻视它。治疗躁郁症是我现在最主要的课题,甚至一生中任何关键的节点,我都需要谨慎又谨慎。它大概会永远在我身边,每每诱惑来临,我总得问一问它“我,可不可以走过去”。我会听下它给我的每一句教诲。我说我有听话的欲望,那现在有了一位朋友,无论如何它不会抛弃我,它永远在我耳边规劝我。它想帮我训化我内心的不听话的小孩。它是独属于我的教导者。要说我有什么永恒,躁郁与我生命齐长,它是独属我的永恒。朋友的爸爸癌症中晚期,我想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形成的心理压力应该比多数人要小。其实本质就是乐观的,像邻居阿姨说的“我感觉你比以前还要乐观了”,以前也乐观的。因为躁郁症就是随时在手臂边的,它永远在那里,有一天停药了它依然在那里。它就是我人生的风暴与高潮,其他的都站得远了。乐观跟着躁郁症,跟着我。躁郁症跟着我,平抑我的高潮。
我几乎无抑郁那一相,我总在躁那一相冒头的时候去找医生。所以客观上,躁郁症并没有给我带来“死亡如紧身衣一般随行”的威胁。
风暴来袭,我在挣扎的边缘,躁郁症却一手揽过我将我与颓丧和死亡隔绝。越是到那种时刻,它越坚决地揽住我。便像《躁郁之心》里写的,躁郁症是一种即能终结生命也能承载生命的疾病。
知名的病友很多,我最喜欢丘吉尔。黑狗如影随形,他生命的底色也是抗争。和抑郁症撕扯,多愁善感的少年成长为战时巨匠。他的生命有多少至暗时刻,反正他总是成功的。经验告诉他,没有什么困难是不能解决的。
躁郁症的人都赤城无比,超乎寻常地热爱生命。
“乐善好施,觉得世界如此美妙,看每一个人都如此可爱,有着普渡众生的愿望“这居然是躁狂发作的前驱期,魔幻世界。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杜甫的呐喊是否也是一种疾病?
双相患者躁狂时期话语增多,充满双关语和引诱词。大概就是我形容自己的字字句句焦点模式。话语本来就是传意的,意,有表意,表意下有潜意。表意与潜意即一对双关。侧写无非就是将对方的潜意引诱出来。潜意浮上表面,若和表意有什么冲突,这冲突便是精神疾病的证据了。Dsm-5;妄想是固定不变的信念,即存在与信念冲突的证据。妄想是不可以被说服的,能被说服的就不是妄想。不能被说服,那就用药物抑制说服的冲动吧。
经济学告诉大家资金的时间价值,信贷,超前消费,保险。
一切的未来都屈从于现在,为了未来更保险,理性的经济人创造了无数拆借形式。大家追逐未来,其实是追逐自己的欲望。生活让位于未来,让位于欲望。还要说;今天的努力是为了明天更好的生活。如果目标是更好地生活,或许不用绕欲望那一道弯,直接从这一刻的生活径直走向下一刻的生活。高中的时候,小的时候“你什么都不管,好好学习就行了”
不行。生活永远是第一位的。一切未来都请让位于生活。因为此刻的生活大于未来的生活。
追逐未来,行为是追逐。追逐脱不开欲望和比较。欲望-变得更好的欲望,比别人更好的欲望;比较-和昨天的自己比较的欲望,和别人比较的欲望。
躁郁症是时代病。躁郁症有高共病性,最大概率的共病是焦虑症。
DSM-5 :焦虑是对未来威胁的期待。定义之美。
经济学家说相信未来。相信未来不等于透支未来。焦虑是在透支未来,进而透支生命,耗竭生命。
其他高概率共病还有强迫症,暴食/厌食症等。
多的是精神障碍,只是躁郁症最极端。把人的多相糅合成两相,两相发挥到极致,就变成了两极。
躁郁症,天才病。甘照宇医生写:自古躁郁多才俊,罹患双相障碍的人多是社会之精英,国家之栋梁。而一旦患上双相障碍,给患者带来的将是无尽的苦楚和伤痛。这句话,前半句是外化表现,光鲜惹人心动。后半句是个体的承受,残忍真相。仿若恶魔笑到一半露出獠牙。
电影《美丽心灵》讲经济学家纳什的故事。他是普林斯顿的教授,他是诺奖得主。他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他有一个幻想的室友,与他玩闹说笑,和他日日生活在一起;他有一个幻想的身份,一个掌握国家机密的重要间谍。
他生命的后期痴呆严重,因为忘记系安全带死于车祸。他把纳什均衡说清楚了,不知他有没有诉说过无尽的苦楚和伤痛。
人们喜欢造神,喜欢听天才的故事。有些时候,有些人的努力,不是因为要成为高高在上的神,而是不知在地狱第几层。
甘照宇医生还说:躁郁症患者不经治疗,收入会显著低于同等教育水平的人。
大概这才是残忍真相吧。
在一个躁郁症的网络小组,主持人被老公很好地隽养起来,不工作不操持家务只需玩乐,小组里的女孩子很羡慕她,她也乐于传递自己康复的经验。很可笑,康复的经验是找一个人完全承接生活的艰辛,活在他人的影子里,活在他人打造的真空世界里。双相可以用爱治愈吗?可以,甚至双相只可以用爱治愈,一切的心理疾病都应该用爱治愈。只是这个爱,是自爱。
我觉得她被爱治愈成了残疾人,而没有爱的人是可以去社区领残疾证的。
现在可以有治疗路径的。梵高和海明威的时期应该是没有药物的,甚至他们不知道有一个疾病叫躁郁症。丘吉尔只有安眠药。
他们或许只因着更大的痛苦而有着更大的成就。或许他们不是因为有着梦想而追逐噩运,而是被噩运追逐而有了梦想。
因为医学仁爱的历史,我们不需要成为天才了。
就我自身而言,我还是有一个翻译者的愿望。给我指出文学之路的师长说:国家的目标是空的,需要由一个个的个体去完成。
我向他保证:那我就尊重我的才华,重视我的才华,过负责任的生活。
其实那次展示,还有话没有说尽,关于命途。
“16岁,高一的时候,抬头听见“性格决定命运”,觉得一生就此被定义。
现在看来,ly应该是缺陷决定命运。父亲的缺失导致恋父情结,所以对师长的鼓励尤其敏感,所以尤其努力。人生的每一个关键节点,都有这样一位师长身份的人的出现,或者我想叫做edifier。
自负一点,我注定非凡,不会消沉和平庸太久,所以总会有这样的edifier出现。就算不是,我也会把他变成我的edifier。曾经这些edifier给我带来了情感认知的混乱,但在不久前,我似乎把这个问题想通了。然后,几天前,有一个男孩,我想了他好几天。我觉得他就是我以后的老公,所以我即将拥有一段恋爱。如果我没有会错他的意思的话,我有信心把这段恋爱变成不分手的恋爱”
男孩
“半夜想你想得睡不着?论文都没写完”
18级好友
“那就问一问他,学税法已经很累了,干嘛还要为这些事烦心。
毕竟心无旁骛才是女大学生最好的状态”
决策者
“可能你只是想快点走出来然后一心学习吧”
困难是必然出现的,而解决是必经之路,在每一次困难出现时去意识到这个东西,去调整自己的心态。我自信,在这个循环中,成功会闯进来的。这是我所谓的自然而然的过程。
要是轻躁闯进来,斜杠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向着想要的目标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