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分手
第二天下午，专家们给汪芷涵做了各种检查，反复排查原因，在会议室里讨论了好久，快七点钟了才开门出来。
等候在外面的林筱筱和傅天宸立即迎了上去，为首的教授见状便和主治医师把他们让进了会议室，林筱筱赶紧地跑回病房去请林子谦一道。
“天宸，你们先别着急，得有充分的打算。”教授对傅天宸说。
“那您们得出的结论是怎样的？”傅天宸焦灼的问。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她脑部的淤血已经散了，不用做手术；坏消息是病人浅昏迷，她什么时候醒来，要根据她的意识来决定，而不是我们能做到的。”教授有点艰难地说。
“教授，您能说清楚一点吗？我不是很明白。”傅天宸有点不知所以的问。
“直白点的说，是病人的意识好像不愿意醒来。”教授有点愁苦的回答。
林子谦听后觉得很不可思议，疑惑地反问：“什么？不愿意醒来？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教授无奈地叹了口气：“是这样，病人如果在现实生活中遇到了不能面对的事情，抑或是病人在梦境里遇见了美好的东西，而这种美好的东西又与她的现实生活相反，就会导致病人意识出现假象，就不愿意醒来。”
“您是说，她落在了一个潜意识制造的梦境里面，所以不愿意醒来？”林筱筱听得难受，忍不住开口。
教授和主治医师都默然。
林子谦总算是听明白了，担忧的问道：“如果，她一直这样陷在梦境里，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跟植物人一样，一直到死亡。”主治医师回答。
“那有没有办法直接唤醒？”傅天宸关切地问。
“目前医学上还无能为力。”教授无奈地摇摇头。
“主要得靠你们的细心护理和精神上的刺激。”主治医师补充道。
......
林筱筱不想再听不下去，失神地走出了会议室。
太阳失去了白天的威严，被晚霞所代替，渐渐地黄昏就消失在了无言中，晓月开始了升腾，夜幕慢慢降临。
林筱筱茫然地走在大街上，晚风徐徐吹透了单薄的衣裳，让她感觉到一股股寒意。
纠结、痛苦、煎熬，在她的心里激烈地交战，压迫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她想说服自己，这一切跟他无关，与自己无关，是芷涵自己的执念！可毕竟，芷涵是自己亲姐姐啊！傅天宸终归是因自己而来，芷涵终归是因他而起。所以，她无法坦然地接受这个现实！至少，现在接受不了。
人生很短，须臾之间；人生很长，漫漫无际；该放则放，该离开就离开。
心，在慢慢地下沉，无法言喻的痛楚似狂风席卷了她的每一根神经。她突然笑了，笑自己竟有点羡慕芷涵，羡慕芷涵能无忧地睡在自己的梦里。
“叮～叮～叮～”手机响个不停。
她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直到手机闪烁至熄灭，都没有接听。
“叮～叮～叮～”手机一遍又一遍顽强地不停响起，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
她闭目仰天长叹一口气，果断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你在哪？”那熟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林筱筱茫然的四下环顾，然后说：“我不知道这是哪里！”
“你发个定位给我。”对方坚定地说。
林筱筱木然的打开微信，点击了“位置”，发送。
不多时，傅天宸从距她不远处打开车门下车。
“筱筱！”
她，听见了那辨识度极高的声音，立刻转过头，傅天宸大步流星地走到她面前，紧紧地把她抱在了怀里，紧闭了闭眼睛，喉结暗暗地动了动，才缓缓地说：“你怎么不声不响地走到这里来了。”语气近乎在絮叨一个顽皮的孩子。
林筱筱也紧紧地回抱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们先回家吧，外面的风大。”他轻轻地说。
“嗯。”
院子，死灰般的寂静。
林筱筱斜倚在床头上，傅天宸给她倒了杯温水，让她慢慢喝下。
温温热热的水，轻柔地抚过她的身体，闭上眼，脑子里似乎平静了许多，似乎没有之前那么乱了。
她想：其实，这些天，有他在身边，真的挺安心的！
揪心......揪心！滚烫的泪水，一颗接一颗地从她眼里滚落。
傅天宸在她身边坐下，将她温柔地搂入怀里。
“我们分开吧！”
轻轻的响雷在傅天宸头上炸开！
他猛地扳起她的肩膀，声音有些慌乱：“为什么？”不解的眼神，直直的射过来，透着懊恼的质问和藏不住的心伤。
林筱筱满眼迷离地看向傅天宸，他的脸上的痛，真真切切；眼里的心疼，真真切切！原来，原来，他也如她一般被煎熬着！
“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他的声音近乎嘶哑，又那般的卑微。
“我没有怪你，从来都没有。我只是无法面对我自己。”林筱筱避开他的眼睛，缓缓地开口：“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你也无法坦然地接受这个事实。至少，现在还无法接受。我现在每天都觉得自己处在濒临崩溃的临界点上，我的理智在跟我的每一根神经争斗不休，我怕我的某根神经突然间就断掉，我会疯。”
傅天宸瞬间说不出话，只是伸手摸着她的头，好似往常一样，无比的自然，充满着关爱。
沉默，无尽地沉默，仿佛身心都已经不在了，一切的一切都是虚空，无尽的虚空。
寂静，将两人包裹，像一层厚厚的的茧，一时间，谁都没有打破。
良久。
“啊……”
傅天宸发出了一声嘶吼，这嘶吼仿佛不是从嘴里发出，而是出自他的五脏六腑，出自他的灵魂深处。
“我不管你做了任何的选择，我都不会同意你离开我！”他的眼睛红得让人心颤。
“不要离开我！”
“不要离开我。”
“不要，不要离开我……”
他声音一声比一声弱，一声比一声无助，声声诛心。她喉咙被堵得说不出话，眼里泪光磅礴。
片刻，他将她扑倒在床上，头埋在她的胸前，发出了那种拼命压抑的抽泣。
半晌，传来他低沉祈求的声音：“总会有办法、总会有办法的，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我真的爱你，真的、真的非常爱你。”带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林筱筱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卡得特别难受，每每说出一个字，都有如刀剐一般的锥心！她已不能再听，只能对不起，也只有对不起了！
再深的感情也抵不住缘分的交错。林筱筱想到他将会从自己的生命中渐渐的淡去，心中撕裂的痛。
此刻，她终于参悟：世上最痛苦的事，不是我无能为力，而是当一切都触手可及，我却不愿伸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