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是砍向我们内心冰封大海的斧头:卡夫卡谈话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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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前言[3]

1920年,我认识了作家弗朗茨·卡夫卡。

1926年,我参与了捷克语版《变形记》的出版。该书由路德维希·弗拉纳(Ludwig Vrána)翻译,由约瑟夫·弗洛里安(Josef Florian)出版。

1926年夏,我为约瑟夫·弗洛里安翻译了卡夫卡《乡村医生》一书中的六个短篇小说。不过,在这些翻译成捷克语的短篇中,只有《一场梦》于1929年付梓,以楔子的形式收录在德国画家奥托·柯斯特(Otto Coester)以《变形记》为主题创作的蚀刻版画(共六幅)画册中。

也是在这段时间里,约瑟夫·弗洛里安让我整理我的日记,以及有关弗朗茨·卡夫卡的笔记,并准备出版捷克语的译本。

于是,我把记在不同本子里的日记相关段落单独列在纸上,并把捷克语的誊清稿交给了约瑟夫·弗洛里安。但是,我的作品并没有在那个时候发表,因为我和约瑟夫·弗洛里安闹翻了。

漫长、居无定所的不安岁月接踵而至,第二次世界大战带来的苦楚与当今的迷茫不安交织在一起。我经历了死一般的恐惧、迫害与监禁,动物般的饥饿、肮脏与寒冷,愚蠢的官僚暴行,见识了这个看似理智,实则以混乱为原则的世界:卡夫卡笔下暮色沉沉的影子帝国成了日常生活中再寻常不过的个人体验。

我记得他曾经对我说过:“耳朵要经过长年累月的训练才能听懂某些故事。而人——好比我们的父母,甚至所有我们热爱及畏惧的人——只有在死后,我们才能真正了解他们。”

我再一次听到了弗朗茨·卡夫卡的声音,看到了他的办公室。他的办公桌,还有窗户后面布拉格老牌旅馆“金雉鸡”的黄色墙壁。

我想起自己多年前交给约瑟夫·弗洛里安的手稿。我在我的报刊书籍中反复翻找,在自己家和朋友那儿翻箱倒柜,终于发现了当年为已遗失许久的原稿所列的德捷双语的提纲。在这一行行无比陌生却又如此熟悉的文字中,二十多岁的那个我再次浮现在我眼前。当时很多东西还不成熟。我本想换个这样或那样的笔调,可是,高大的弗朗茨·卡夫卡略向前躬的身影依然停驻在那双稚气未脱又自命不凡的眼睛里。

因此,能够整理、筛选并誊写旧日的回忆,我已经感到十分满足。

古斯塔夫·雅诺施

布拉格

1947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