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十八世格桑
“汗王，殿下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了！”
汗王坐在寝邸的禅床上回忆前天晚上与海棠慧静的见面，陷入其中久久不能自拔，几乎把扎西忘了。涝什与扎西关系密切，看着扎西跪在大门外有点过意不去，于是要来了一碗热烫烫的马奶酒送到色解楞台嘴边，顺便提醒了汗王一声。
这时汗王才清醒过来，一口气喝完酒，招手扎西进来：
“跪累了吧？坐到我身边来！”
扎西不敢，还是跪在禅床前面，像是在朝堂上奏事一般：
“父王，孩儿这几天找您两次，您忙，故请恕罪孩儿未能及时报告。”
“不是你的事。说吧。”
扎西一进来，涝什早早地回避，关上大门，站在门口守候。寝邸里就剩下父子两。扎西还是有点小声的说道：
“两件怪事：其一是，前天血水河被袭击，死了几个老者，您知道，血水河都是女子居多，被袭击时，正好酉时结束，是女子们每天的参道时辰。据我的调查，不少袭击者进入他们私密的参道岩洞，有一场打斗，但是女子们在宓妃香师的保护下，很少伤忘。”
“嗯，宓妃香师是个传说，没有几个是她的对手。”
“第二件事，孩儿觉得很奇怪。这些女子中有一个被劫持，他们认定是咱们汗王宫的人劫持了，因为他们在阴山看到汗王的马车驾着那个女子往色解楞台宫来。”
汗王一听，招手扎西：“过来，陪父王慢慢说。”
“这肯定是误传！那个女子怎么样了？”
“对不起，孩儿还没有查到她的下落。”
“但奇怪的是，孩儿发现在血水河镇的牌匾上留下一个秃鹰的图印！这秃鹰不是那个山国老宅契人的图腾吗？难道真是他们干的？为什么？留下一个图印，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也许是发泄不满，公开叫板吧，所以他们其实并没有狠下杀手。”
“不过据我的了解，他们未必真是那些女子们的敌手。”
“嗯，这些我们再继续调查。今天父王要跟你谈另一件正事。”
“还有，父王，妹妹她....”扎西终于找到机会跟汗王提萨伊达妹妹的事了，心里有点发虚。
“你妹妹大了，不会有事的。”
没想到汗王知道妹妹怎么回事，却不告诉他？扎西于是来到色解愣台身边，汗王精神似乎恢复了好多：
“你最近也许听说了，我色解楞汗国已经很多年没有举办过‘格桑’。有几个原因，主要是因为前些年对白毛用兵，大家都很累，加上你还小，也不用马上考虑婚娶的事。但上一次朝会这个事已经提出来了。‘格桑’选好了，你作为大公子就可以从中挑选你的意中人。”
扎西其实已经知道父王开始了‘格桑’选美。尽管他已经有了意中人，但色解楞汗国大公子的妻子，可能的未来‘太美’最终也不是由得他做主的。所以他没有太多的关心。他的想法是，‘格桑’会选出前三名来，只要他爱慕的那个血水河谷的人在里面，他就有机会把她揽到身边。所以当上次听到父王同意曼格斯的意见允许夏人女子参加‘格桑’选拔时，他就在暗地里筹划。心想，凭她的气质，容貌，善良的心地，她一定能够征服评委。只不过，扎西太天真了，他的父王可不是这么想......
还没有等扎西回话，色解楞台突然间精神振奋，从禅床上下来，说声：
“换衣服！”
然后，汗王也不顾扎西，自己径自走到里间，从外面进来两个女侍帮色解楞台换上一套好多年扎西都没有见他穿过的服装。只是在扎西看来，这身衣服显得父王年轻了十岁，很帅气，坎肩显得紧凑，马靴更加气派，只是马刀看起来有点旧，而且是用过多次，不像父王现在经常提在身边的马刀和刀鞘，锃亮锃亮的，似乎就是刚刚从兵器作坊打造出来的。
色解楞台二话没说拽着扎西从寝宫的后门穿过去，涝什跟在后面，绕过好几个圆顶的亭子，穿过汗王书房，来到一排后宫，再从后宫穿过去，几乎是到了阴山的山陲，后面的山麓看的清清楚楚。这里有一栋看起来很奇特的小楼，圆柱型的楼身与色解楞宫及绝大部分汗国贵族宅邸基本一样，但房顶不是圆形穹顶，而是夏人的矩形庑殿式屋顶，斗拱飞檐，把下面的宫房罩住，虽然做的比较收敛，但仍然盖不住王宫霸气的外露。
扎西从小失去母亲，跟随父王和乳母额吉长大，几乎没有进过后宫，更没有见过这个小楼。门前有两个侍女看守，看到汗王和殿下莅临，马上领进门来。进门迎面正厅就见到一尊风姿卓若的女性陶塑雕像，身着色解楞皇室裙袍，但是头发卷成夏人的发髻。
“这是你母亲塔娜。”汗王用有点悲戚的语调对扎西说。
看到扎西惊讶的表情，汗王没有说话，只是拽着扎西面对雕像跪下去，磕拜三次而起。
“你母亲是十八世，也就是上一次的‘格桑’，美丽无与伦比！但是她生下你不久就得了天花去世....就是那最后几年你母亲受到了王室不公正的对待，去世时仍然遭到指责。”
“啊，那是为什么？就因为母亲太漂亮？”扎西心疼母亲，也是好奇的问道。
色解楞台没有马上回答扎西，又带着他走进了里面的一个房间，
就是在这个房间的一面墙上挂着两幅画像，一幅是母亲跟父王色解楞台，穿戴汗国王室大婚的服装，父王英俊，母亲美丽。扎西发现，父亲画像上的服装就是今天他穿的服装，那把金灿灿的马刀就系在父王身上。但是让扎西感到奇怪的是，紧挨着这幅画像，还有一幅是爷爷阿沃和一个妃子的画像，很年轻妩媚。扎西走近了仔细一看，大吃一惊！他又往旁边看看父亲母亲的画像，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是的，你母亲塔娜跟你父王成婚前是你爷爷阿沃的妃子。但是没有两年的时光，你阿沃驾崩，阿沃特赦你母亲自由，可以改嫁。第二年她参加了汗国的‘格桑’选美，夺得头魁。你父王爱你母亲，她是一个美丽，贤惠，心地善良的女子。”
原来如此！扎西知道，在色解楞人的传统上，若父忘，儿子是可以娶父辈的妃子的，只是他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就是这样一个女子。
“但事情更为复杂的是，塔娜，你母亲还是夏朝送到我色解楞王国和亲的公主与我汗王先祖的后代，所以塔娜的身上流着夏人的血液，因而受到王室和贵族的歧视！”
扎西这时才醒悟，原来外人说他是夏人的血脉，而且自己时不时遭到王室贵族鄙夷的目光就因为他母亲的身世不比寻常！
汗王此时站在自己的婚像前沉默不语，扎西的内心在翻腾，在消化父王今天给他揭示的一切。
正在这时，涝什进来打破了沉默：“陛下，有素叶马克急报！”。
汗王和扎西急忙出来，气喘吁吁的素叶军士跪下报告到：
“报告陛下，离素叶马克城十里地的可可沓山铁矿地下前天发现几个奇怪装置，两个在山底下的铁矿洞里，还有三个在外面，离的稍远。他们的形状有点像织布机上的梭子，一头尖，一头似乎是风车叶片，中间大。每一个都巨大，一丈长短，腰围三尺以上。可怕的是，有一个在地下矿洞里像火药一样爆炸了，炸垮了相连的矿洞，死伤十多人。碎叶王请求汗王派曼格斯军师去查看。”
汗王听完很惊诧，他从来没有见过有这种爆炸威力的人造机关。他跟父王征战过夏朝大部分地方，参加过几百场战斗，经历过榴弹石，火枪，但没有见到过损伤力如此大的火药装置。难道又是夏人‘武圣’发明的新兵器？但是为什么会在素叶马克地下铁矿里面发现？
“扎西，你陪曼格斯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