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灵柩
双向重燃
第三回:灵柩
我在深海......不能呼吸。
我在沙漠......即将干裂。
当晚,罗焱做了一个奇怪且深刻的梦。
他感觉有些冷,双手抱住胸口,殊不知全身已经缠满了能量:净蓝、翠绿,包裹着一股深红,但很快,便渐渐停息了。
刘淼再次闭上眼。
铜区:东城小区——
“哟,小瑶哦,这么晚还来看那小子啊。”
门口保安笑嘻嘻地给他开了门。
“张叔,确实没啥时间,这个点麻烦你了。”
“不麻烦,对了,这两天我可没看见小子啊,可能不在家哦。”
“没事,我知道的。”
打开门,放下背包,顺手套上墙边挂着的塑料口罩。
张瑶有定期给罗焱家大扫除的习惯,两个青梅竹马时不时就要一起搞搞卫生,毕竟罗焱在家务方面确实不太勤快,这两天他去爬山,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就想着来一趟了。
买菜,做饭,上学,接送弟弟,兼职,一趟功夫下来,就已经大晚上了。
走过厨房,锅碗瓢盆很干净,估计没做饭;习惯性的打开卧室瞧上一眼,以前一大早就是这么叫他起床的。
大开的衣柜,杂乱的窗桌,所幸叠了被子,稍微好于以前。
“嗯?”
张瑶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床头柜似乎在发光。
打开抽屉:
鱼鳍微微发出净蓝的光芒,一闪一闪,如图会眨眼的宝石,但很快,光消失了。
张瑶迟疑了片刻,随即轻轻放回鱼鳍,关上抽屉。她回想起了什么。
有些奇怪,又或者像个玩笑。
(他要是知道了,应该又会胡思乱想吧。)
九峰山——
7:30am:
“呼~啊——啊~~啊~~”
“啪!”
“嘶,哎哟,二狗子你爪子嘛。”
祥子捂着后脑勺。
“你一大早叫什么呢?”
罗焱说着走出帐篷,祥子一看,其他人竟然都不见了:起这么早!
祥子迷迷糊糊地起来了,顺手拿起树桩上放着的面包与牛奶,心想着等下山之后要吃顿好的。
吃着吃着,感觉咋有些安静呢,回头看,三人与尹老师都向上望着,感觉有些诧异,自己也抬起头。
祥子感觉挺奇怪,天上也没下雨没打雷的,云也没得多少,有什么好看的呢?
“嗯?”
祥子注意到了,天上有一颗黑点,不对,比黑点要大,仔细一看,似乎还在慢慢的移动。
“嘶...”祥子拍了下罗焱的肩膀,
“ago,现在是白天吧?怎么会有星星呢,而且还是黑的...”
“笨,一看就不是星星啊,”
罗焱看向尹华,
“老师,这是?”
“......”
尹华似乎在思考什么,有些认真。
“老师?”
罗焱再次叫到,三人的目光也回了过来。
“怎么了?”
“天上的那个物体,是什么啊?”
“玄天都。”
四人一听这个名字,顿时惊讶起来。
“是都城?”刘淼发问。
“归属九峰山的,空岛。”
“!!”
四人大惊,原来存在于小说与电视剧里的空岛,竟然真的存在,尽管这是令他们见怪不怪的内界,但也是十分重磅的消息。
“喔吼吼吼!”
祥子十分激动,“空岛,天哪,上面是不是有神仙啊!”
尹华笑了笑,“倒也不是那么夸张;每当玄天都对外浮现的时候,九峰山又有举足轻重的客人了。”
“对外?”
刘淼思考了下,“这里,不就是九峰山区域吗?”
“等你们去到那个地方,或许就知道了。”
“对了,”尹华提醒,“在内界,你们对世界的奇幻猜想,或许很多都能实现,所以要有所准备。”
东方的红光初现,照射到空岛,尽管十分遥远,尽管颜色依稀,四人也能感受得到一种磅礴的气势,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
片刻,玄天都如同海市蜃楼一般,消失与天空的湛蓝,四人的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同学们,”
尹华将四人从思绪中扯了回来,四人看向他,只见他手中再次出现了黑白色的矩形块。
矩块流动着,并且逐渐变得透明,如同块状的溪水。
“为了让魔法更深刻,不如闭上眼睛。”尹华张开手掌,矩块缓缓流向四周。
四人全都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尹华笑了一下,结束了他的玩笑。
矩块轻轻穿过四人,他们有微笑的感觉,就像柔软的方块融入身体一般,又从背后离开。
“尹老师,昨天忘记问了...”
罗焱吞了下口水,“您是几级啊?”
“哦?”
尹华提了下眼镜,语气十分平静,
“我没有去测量的习惯,并不在意这些。”
(我在意啊!)罗焱想了想,这句话没说出来。
姜洛:(我就是知道,但是就不告诉你~的感觉。)
“尹老师,你这个招数,是什么元素呢?”
刘淼通过观察,认为尹华这种矩形块状的招数,似乎用哪个属性都不好解释,应该是一种特殊的术。
“知道是会死的。”尹华转了个语调,
“时机一到,我再跟你们细说,这个体系。”
(时机什么的,就是借口~开玩笑的,这个招数确实不是闹着玩的,)姜洛的声音在罗焱心中传出。
(你知道这个术?)
(很奇怪吧,我只是过往经历记忆缺失,体系常识和基础能力似乎并没有丢多少哦。)
(太好了,那快告诉我。)
(不干,他也是在对我说这话,提前知道是会死得很惨的。)
(为啥?)
(动动你危险性的脑瓜仔细想想,那个浑源都快赶得上之前的肌肉man了。)
浑源>四级强者
尹华术式>浑源
罗焱< 1级
知道太多≈匹配强者
罗焱悟了。
“不过这个可以告诉你们,”尹华抬手。
“接下来出现的,是一种结界。”
矩块闭合,结界形成。
“轰—!”
天色灰蓝,树林漆黑,雨声大作,雷声四起,大雨侵刷着他们的脸。
四人来不及震惊,接下来的事情,令他们来不及猜想。
一些黑影穿射而出,瞬间穿透他们的身体,四人顿时打了个寒颤;漆黑的树变得通红起来,四面不断发生剧烈的爆破;天空惊雷绯红,巨大的黑色生物浮现在空中...
能量震波,野兽咆哮,以及人类的疯狂嘶吼穿透着他们的耳膜;
石崩、泉塌、林断;大地正在撕裂,天空已被划破;巨型的水流呈灰黑,雨点燃烧起来,天降火雨不断炸裂;
惨叫、哀嚎、嘶鸣;人、兽、生灵,血满天。
祥子恶心起来,郑小贤很想叫出声,但是不行。
一个片刻,仿佛记录了无数生灵的惨死——这是一场大屠杀。
大地成了粉末,不断塌陷,巨树的残骸不断淹没土中,四人一阵晕眩,几近倒塌。
“大家,抓住手!”
罗焱发着颤,甩着头大喊,四人听到,朝彼此伸出手,卖力地去够。
穿透!
又是这种情况,大家在一起,如此真实却又如此陌生。
四人不由得将目光划向尹华:
只见他在暴风中伫立着,漆黑的躯体,只有眼镜闪着灰色的诡异的光;
风暴吹开他西装的扣子,外套如同斗篷般飘动,趁着雷光一刹,看见他满是雨珠的脸,但却看不见任何表情。
“三战......角落。”
尹华略有不忍地看着四人,他们在雷鸣火烧中蜷缩着,就像暴风雨中衣衫褴褛的孩子。
手掌,合拢;
暴风,骤停。
“注定悲惨的孩子们...看看他们的故事吧...”
尹华收拢手掌,四周的一切灾难都停止了。紧接着,一切都脱落了一层:
金色的枫树林,飘摇;
枯黄灵槐,白花如坟飘;
池水澄黄八达如黄泉。
“这里是,彩暝锋的角落;
让我们,给自己一些空间吧。”
四人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是,只会分享给自己的故事。
能量的轻微指引,他们分别走到了角落,十分自然地穿过,似乎走过了一层水面。
景色再次发生变化。
郑小贤看见一个木质桌台,一身青白色的古袍,安放着;竹笛倒在一旁,笛的一脚拴着一根红绳,红绳另一头,是一枚青色的玉环。
刘志祥见到一双灰褐色的包腕手套,指头部分还有黑红的血迹;沉重的铠甲,折叠着,肩甲破损,伤痕累累,但依然透亮;右边放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灰黄色石头,上面还有些凹陷。
刘淼注视着一紫一篮的护腕,上面都有一些金色的花边:这不是同一个人的;旁边摆着的,是一副象棋,一边是马将阵、一方则是車炮阵,均差一步,双方似乎势均力敌。
罗焱看到了一张红色的长绸,仔细观察——是斗篷;锋利的长枪耸立着,棕红的长柄,雪白的枪尖;淡黄的枪架,破损,有些年代了。
器物摆放在四人身前,其余四周都为橙黄的光景,金橙色的悬空块浮现在光景的周围。
这时,四人的内心出现了一个古老的声音。
(你看到的,是死者的遗物,死者,是九峰山的传人。)
故染
(顾染:
内界华夏大渝凌锋山人。
性温和,好音乐,善茶艺、羌笛;
于白著身下修习,天赋异禀,风法强大;受山门与家乡所托,守护九峰。
染自幼体虚,多病;乡常年战火摧残,双亲皆丧;
染乐善好施,知恩图报。修习得果,便报恩于尊师;因与凌云门有际,为双方之使节;内护九峰,外护常人,已有多年;
染守护山门,抵强敌。不敌,绝学禁术而终之,弱冠白发;同年,染救黎民与水火,降混沌与恶兽,右臂受毒而弃;
染乐于奏笛,奈手不可为,日见颓状。师白教其线法,使其单手凭风引声,染足乐亦常;
三战起,染为保黎民,引敌深入蛊潭;凭暴风尘蛊相击,终退敌。
翌日,染病亡。
染交翠笛于师白,捐袖钱于山门,化身形于大地,滋万生。
死刻,双目静,神色然;躯体化大地之滋养;能量归生灵之呼吸。
染死,宵客送行、师白提笛引其曲。
言道:故染勿顾,魂安九天。)
岚山
(岚山:
现界中华黑龙江黑河人。
性憨厚,忠诚,力大,善与生灵交际。
岚山修习于九峰,气力稳健,胸怀宽阔,曾之身抵御千斤之坠,受击于无故不恨,恶人改正则谅。
山之父母隐居于新月,其学通灵于此,幼年与山水鸟兽为伴,于泉饮、于木息。
山忠诚如铁,曾狱中百般刁折而不屈;契约数年风桑而不忘。
山爱惜生灵。曾多次辗转于新月,与万物通灵与内心,每逢折树食生,皆皱眉不言;遇袭人凶植恶兽,往往伤而不灭。精灵感其恩,造战铠以增。
山善逗,喜童。所顾之处,生灵莫不称其兄父。
山守则如诚:
修习之兄弟依责办处,念私情,隐心间;其兄违则作恶,山依法处之,面不改色。事后悲哭于其坟。
时年,新月受侵,山前往抵挡凶恶,骨三断而破之,精灵以灵能奇药滋养。
数日,山复初,精灵王授义旗,灵族尊其忠义勇者;
次年,难复出,山之身抵挡凶兽,因小人陷而伤;山大怒,含恨而死,能量化作山尖,填山缺,固如今。
岚山故,精灵归其甲胄,长茫三日不思茶饭。
翌日,师茫与其亲共赴长白,双亲悲鸣,师茫握石不言,人微颤。)
金城蓝祀
(金城:
外界中华川蜀成都人。
性烈,坚贞。受家族所召结识九峰,心感而领命,已数十年;
蓝祀:
内界华夏大渝九峰者,修习灵兔成人。
性温和,善良。虽家族受恩与九峰,守护则因心之志,已数十年;
城祀结交数年,同付出,共生死,日久生情成婚。
金城正直好助,惩奸除恶,保护弱小,多以身薪而捐助,多年;
兰祀成熟稳重,不因歧言生怒,不因逼诱屈服,交际于城市,从不疏漏一事;
金城好烹,所烹之食世人无不所爱,常与祀义烹于民间;
兰祀谦虚好学,不因谣言而不真,不因异观而不取;虽有师者多讽难,亦心诚而学。
时年,泊渊之困。二者抵挡侵人,全力交战;战三日,遍体鳞伤。
城祀身中数刀,双掌闭合,以雷电寒冰之力自刎相挡。
师镜同日亡,不得相见;到时,谷冰成川。
春日,谷冰与天雪同融,溪水成河,两腕流出,金丝映水生潺潺。)
火云刀锋
(火云刀锋:
内界华夏草原金轮城人
性正直,沉稳。幼年,乡因战而焚,携第火云天烈入大渝,因缘修习于九峰。
刀锋天赋异禀,却体质虚弱,且因战乱而盲,无治,师洛常叹于此。
刀锋心足无欲,恩情无价。粗茶淡饭则足,不贪图富贵,不贪恋世俗;曾拒北国金千两,留山而守之;
刀锋对内严苛,多次严罚兄弟;亦纠其错于观,引其道之正;
刀锋公正明确,所判之事皆实言,不因亲陌混,不因善恶乱;所捕焚乡仇者,制天烈怒,谅改过,斩无悔。
刀锋胸襟豁达。曾一人抵挡千,救北城于水火,因战舌断;人问,其笑言:
目盲、舌断,有耳闻声、有鼻闻息;活则处生灵中,死亦为大地乳。
三战,刀锋战于青天,残身所敌者数千。
战半宿,血四方。
刀锋伤遍身,背枪戟繁数,撑枪立。
无眼,泪不偿;无口,气不张。
当是时,师洛相救,气已断,身伫立然。
天烈欲葬其北城,身躯未出九峰,划风而散。)
声毕,灵气现。
古袍、铠甲、尖枪...随着能量浮起,各自复现在指定的位置,其余则由能量化形,五个人呈现半透明的状态,活生生的面貌呈现在四人眼前。
大家都很年轻,却又英年早逝。
美好、悲惨、壮阔、死亡。
多好的人啊,多么优秀,又多么难得的善良,
而现在,他们都死了,甚至将死后的身躯献给了世界。
需要承担的一切,杀死他们的罪人;珍贵且短暂的幸福生活,面对死亡的勇气与无悔......一切的一切,冲刷着四人的内心。
祥子说不出话,他不敢听下去,他很害怕,害怕这个不公平的结局;
郑小贤捂着脸,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狠狠掐着自己的喉咙,快要窒息。
(孩子们,)
古老的声音再次出现,
(这只是彩暝的一角,不要过于伤痛与恐惧;
不管是内界,还是现实,每一刻,都会有人陨落,但正是他们,带来了更多的美好与希望;
彩暝锋中的他们,躯体归于大地,灵魂归于万生,
从不后悔。
希望与勇气的人们,一代代传承;共系生灵、共度浩劫。
孩子们,不要压抑,你们有选择自由的权利;)
随着古声,四人的前后都出现了一扇门:
前门是刚才的山地,尹华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们;后门是铜区外城的大马路口,离家很近。
罗焱伸手碰了一下枪尖,划出一个小口子,他看着流出的血滴,咬着牙。
(罗焱...)
罗焱想起之前姜洛对自己说的三个字,他轻声但郑中地回复:
(不肯逃。)
罗焱大步朝前走去,姜洛没有阻止他。
“呼——”郑小贤揉了揉眼睛,鼻子颤了几下,他朝着面前的遗物深深鞠了一躬。
郑小贤想起了外公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是风带走了他。”
郑小贤两眼红红的,他双掌用力拍了几下脸,朝身后望了几下,随即转身朝前走去。
(我想留下世界的美好,尽管不包括我自己。)
“啊...咳咳咳...”祥子半跪地趴在地上,已经是泣不成声。
当他听到古声说有选择的时候,他还是结结巴巴地说:
“真、真的假的...”
祥子看着前方的尹华,又看了看身后的老马路,他突然站起来,朝着老马路快速跑过去。
但跑到尽头的时候,他停住了。
祥子蹲在尽头处,两手握住门的两边,认真地看了看老马路四周的一切,小时候来到铜区时,就是走的这个老马路。
祥子想起了当时摩托的轰鸣声,姐姐加大马力,弟弟一手拉着她的衣服,一只手朝前面大挥。随后,祥子吸了两下鼻子,
“焯!”
祥子大喊一声,立刻转过头朝前门跑去。
(我恨那些畜生,但我怕,我怕我死、我也怕你们会死,所以,所以Lz一定要做些什么,一定!)
选择,就像祥子所说:真的还是假的,没人知道。
越是宏伟的信念,越是需要双向奔赴。
“慢了。”
刘淼递给罗焱一张手纸,
“听故事,还会受伤?”
“切...”
罗焱扯过手纸,对着流血的指头擦了擦,他现在似乎感觉不到痛,一股更深的情感存在于他的心中。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没心没肺啊。”
刘淼没有说话,他不需要对此解释什么,行动已经证明了一切。
“罗焱,刘淼!”
郑小贤带着眼泪笑着抱住他俩,刘淼伸向口袋的手臂被他抱得死死的。
“咯?怎么还哭了哇!”
蓝鸡嘴上这么说,自己早已拿着纸巾擦鼻涕了,
“别难过...我们...要做得更好!”
罗焱鼓励。
“嗯...”
郑小贤刚松开手,祥子大哭大叫着跑过来,一下子将三人抱住。因为力太大,三人全都被他压倒了。
“呜哎呀...死二狗子,你们这辈子欠我的!...哎呀!”
“咳咳、祥子,你给我撒开!”罗焱带着好笑的语气冲他喊,
“鼻屎都流我脸上了畜生!”
四人除了彼此有些身体上的不舒服之外,总体来看还是多高兴的,他们自己都怕,这个时候离开任何一个人。
几个男人之间的拥抱,如同一生道路的契约;
意志就像这个拥抱一样,死死的,永远也不会分开。
尹华对所有事情一开始时的想法有些内疚,他认为自己应该更加信任这几个孩子,而现在,他似乎也下定了什么决心,带着一些不舍与伤感,轻轻地笑了。
五月的早晨,太阳闪着光,绿树盛,鱼鸟腾,新的一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