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归于忘川

往匆匆往外走，在大门口碰到一名年轻的招魂使。

对方看到他之后显然很惊喜：都说统领大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上门求见的人不计其数，却很少有人能见到。

没想到他的运气这么好，只是见那一缕魂魄可怜所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过来替她走一趟，居然让他给碰到了。

“大人！大人！”年轻的招魂使还没来得及说明来意，往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有什么事，找我就行。”助手走上前来，“大人有急事，耽误不得。”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年轻的招魂使道：“是我刚刚从人界带回来的一缕魂魄，这辈子已经是她最后一世轮回了。她哭着求我替她跑一趟，想见见总统领大人，我这才过来的。”

“既然大人不得空，那只能算她运气不好了。”

“想见大人？”助手疑惑道：“她说什么原因了吗？”

“嗐！还能是因为什么？”年轻的招魂使道:“估计是知道她是最后一世轮回，魂魄即将入忘川河洗练，不想去，所以想见最大的官儿求个恩典吧。”

“有几世轮回、什么时候下忘川，这都是已经定了的。”助手道：“怎么能说改就改？”

“凡人愚钝嘛。”年轻的招魂使笑笑，“我也就看她可怜，所以过来跑一趟。如今我也问心无愧了，这就回去，送她下忘川。”

……

助手站在大门口，等里面那位客人走出来，走远了，才敢往里去。

上一批公文往已经处理完了，他接下来的任务是把它们分发下去。

可是没等他从书房里把批好的公文全部整理出来，往居然回来了。

“大……大人。”助手被往的神情下了一跳，“怎么了？”

“立即召集所有人！”

助手一瞬间没能反应过来，往又吼了一句：“立刻召集幽都所有招魂使！”

“是！”

……

“大人，即刻召回的指令已经发布下去，接到命令之后他们会立刻赶过来。”

往站在曾经举行就任仪式的广场上，站立如松，脸色黑的可怕。助手站在他身边，只觉山雨欲来。

他犹豫须臾，才撞着胆子问：“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他不是去人界了吗？什么样的事能让他立刻从人界赶回来，还发了这么大的火气？

难道是……

不可能！

自和楚易微分别之后，往表面上看上去像是回归了正常的生活，再也没有和那个人有丝毫瓜葛。可是只有助手知道，他每十天当中的九天是去了哪里。

他再也没有出现在她身边，却无时无刻不在她身边。

有大人在身边保护，她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那到底是什么事让大人急成这样？

“她出事了。”

短短四个字，让助手大惊失色。

“怎么……怎么可能呢？大人不是一直在吗？怎么会出事？出了什么事？”

此时，第一批招魂使过来了。

“大人！”

“你们近两日的任务指令中，有没有一个叫楚易微的人？”

楚易微！助手瞪大了双眼。

招魂使们立刻翻开各自的招魂簿，开始查找两天之内的任务纪录。其实别说两天了，就是十天半个月内都招了哪些魂魄，他们也是能脱口而出的。

但是总统领大人的神情，让他们不敢随意作答。

“没有！”

“没有！”

“没有！”

……

一声声“没有”喊过来，助手的脸色跟着越来越白。

人一批批地来，又一批批地走，助手已经不敢抬头去看往的神情了。幽都大小招魂使有百万，这要见到何年何日？

“有！”

“在哪里？”

这声“有”刚刚传进助手耳朵里，他身边的往已经冲了出去。

答“有”的这人，是新入职不久的一名招魂使，很面生。但是助手对这人，可并不陌生。

“是你！”

“你负责招回楚易微的魂魄是吗？什么时候招回来的？她现在在哪里？快带我去见她！”

“大人您冷静一些！”

助手扶住的肩膀，他并没有留意到前方的这些招魂使已经被他吓得噤若寒蝉，尤其是答话的这人。

“你继续说，回答大人的话。”助手对年轻的招魂使道。

“是。”对方不敢看往，低着头道：“大人，楚易微的魂魄于两个时辰前由属下带回幽都，因为是最后一世轮回，所以她没有下一世。如今，已经将其……”

“大人！”

……

每一缕魂魄都诞生于忘川河，由河中灵息聚集而成。在诞生之初，这缕魂魄将会轮回几世，也已经注定。

而正如落叶归根，诞生于忘川河，经轮回往返，他们最终都会回到忘川河。最后一世轮回结束之后，魂魄会由招魂使投入忘川，碎裂为灵息，存于河中。

这些灵息随河水飘散，成为新魂诞生的养料。就像枯叶腐化入土，待到合适的时机，供养出新的果实。

……

“大人！”

“砰！”

黑色的身影如一尾鱼投入忘川，惊起一朵巨大的血红色花朵。含着壮烈的璀璨，溅出破碎的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