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花明
周围不少围观者都在议论纷纷,有的道:“殉国是大义,光明正大的,随人家去吧!”
也有人叹息:“可惜了!那可是都知玫瑾啊,京都最美一枝花啊!”
另一人却反驳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夏瑞脑子乱嗡嗡的,听着周围的议论,耳边又传来侍女不断的哭泣声。他忍不住喝道:“别哭了!快仔细想想,这两日都知有无什么奇怪的举动!你越快想起来,越快能找到你家都知!”
侍女听了夏瑞的话,立刻止了泪水,垂头思索片刻,忽然眼睛一亮,道:“都知今日自言自语说什么今年雨水多,禹水必然浑浊,但也无妨,自己原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人……可惜禹水与太渠不相会,不过天下之水总归一处……”
她话还没说完,夏瑞便猛地转身,朝着南面狂奔而去。周围的人都不明所以,见夏瑞奔跑起来,也纷纷跟着他跑了过去。
夏瑞冲到沧浪池边猛地停下,围观者还在喘气呢,正准备开口询问,却见夏瑞开始解衣脱靴,随即纵身一跃,扑通一声跃入水中,只留下一圈圈涟漪,渐渐扩散开来。
众人面面相觑——这刚没了一个人,怎么又一个也没了?
不一会儿,水面冒出一阵气泡,夏瑞的头从水中浮现,肩上赫然驮着一人,拼命朝岸边游来。
“都知!是都知!”岸边侍女激动地大喊。
众人立刻四散寻找树枝,争先恐后地想要帮助夏瑞接引上岸。夏瑞先把玫瑾小心地传给他们,自己才稍微放松地爬上岸。
侍女看玫瑾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道是回天乏术了,无力地瘫坐在地,双眼空洞,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众人也是低头摇头,叹息连连。
突然,夏瑞拨开人群,作势便要解开玫瑾的衣领和腰带。
侍女见状,惊叫一声:“襄武公这是做什么!这是要当众羞辱都知吗?”
她的尖叫声如同一声惊雷,顿时打破了四周的沉寂。
众人愣住了,脸上瞬间写满了震惊与困惑,有人紧张地吞了口水,心里一片慌乱。一个人低声嘀咕:“怎么回事,襄武公这是要做什么?”
另一个人则用手掩住嘴巴,急忙瞪大了眼睛:“莫不是……他以为……玫瑾还活着?!”
还有一些人则开始纷纷交换眼色,神情复杂,不知是该制止夏瑞,还是该让他继续。
四周的气氛变得异常凝重,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每个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夏瑞的一举一动,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迷茫的情绪。
夏瑞双眼猛地一瞪,眼神如同利刃一般锋利,侍女只觉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浑身不由得一阵发冷。夏瑞低声喝道:“救人!”
这简短而有力的命令,瞬间让周围的众人噤若寒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夏瑞身上,谁也不敢轻易出声,生怕打扰他的一举一动。
夏瑞跪身于玫瑾的身旁,稳稳地将她的头轻轻抬起,仰起她的下巴,双掌已然贴在她的胸口。只见他运转内力,掌心微微发热,一股温暖而强大的气流源源不断地从他掌中涌出,缓缓渗入玫瑾的体内。
随着内力的不断注入,玫瑾苍白的脸色开始微微变化,脸颊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原本微弱的呼吸也逐渐平稳。
不久之后,玫瑾的眼皮微微颤动,终于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她活了!”一个围观的人激动地喊道。
见状,围观的人们纷纷欢呼起来。
玫瑾睁眼见到夏瑞,眼波流转,缓缓道:“多谢襄武公救命之恩……”
夏瑞一见玫瑾,瞬间愣住了。她的容颜宛如寒冬初雪,清冷如月,眉目间带着一抹淡淡的忧愁和清雅的气质,仿佛世间所有的浮华都与她无关。她的眼神清澈如泉水,透着一种冷静与疏离,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保护。
玫瑾虽然醒了,但却十分虚弱,侍女搀扶她起身。
夏瑞看着她那如纸般脆弱的模样,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出神,不由得心头一阵羞愧,急忙转身去将衣服穿起。
夏瑞一面穿,一面暗自懊悔:“怎么如此没有定力?”
正这般想着,玫瑾在侍女的搀扶下,来到夏瑞面前,款款施礼表示感谢,又说溺水太痛苦了,求死太难了,才知道生命的宝贵。
夏瑞见玫瑾的水灵灵的眼睛,眉目含情,登时心神荡漾。
就在这时,玫瑾突然挣开侍女的手,拔出夏瑞腰间的佩剑,就往自己脖子抹去!
周围尖叫声环绕响起,夏瑞大骇,此时剑刃已经划破玫瑾的肌肤!
情急之下,夏瑞一手按住玫瑾,一手抓住剑刃,要从玫瑾手中夺回佩剑。
可玫瑾不知哪来的力气,夏瑞一下夺不过来,只得加上内劲,强行震开玫瑾的双手,剑刃随即脱手而出。夏瑞赶忙将佩剑甩入池中。
玫瑾为内力所震,跌坐在地,脖颈处鲜血横流,染红了她的衣襟。侍女连忙上前用手绢按住止血。
夏瑞看玫瑾的伤口,就知道没有伤到要害,又看着自己右手上汩汩流出的血,惊魂未定,心中感叹这玫瑾不愧为京都名妓,蛊惑人心的本事当真令人防不设防。
玫瑾抬头,冷冷问:“我殉国之意已决,何故阻拦?”
夏瑞的脸色十分严肃,反问:“你是迢吴人,你的母国是吴国,吴国早在二十八年就已经灭亡,今日又是殉的什么国?”
玫瑾眼神稍微一震,但随即恢复了冷静,回答得掷地有声:“虞一统之后,尊重吴国旧民,尊重吴国文化风俗,尊重吴国的一切。大行皇帝更是大量启用南方士人,修筑太渠令我的家乡繁华似锦。今日吴国虽已不存,但在我心中,虞帝才是天下之主,虞国才是我的母国!”
夏瑞凝视了玫瑾坚毅的神色,缓缓道:“虞还没有亡!东都还有韩王虞信,迢吴还有晋王虞易!他们都称帝了。”
玫瑾苦笑:“国都已然易姓,这样的小朝廷,能苟延残喘多久?”
夏瑞认真道:“可它总是在的,就似黑夜里的一点烛火。”
玫瑾冷笑:“真是讽刺,一个新朝宗室,费尽心思来劝生我这个前朝遗民!”
夏瑞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开口:“你我也算相识一场,实在不愿见你年纪轻轻就丧了性命。”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继续道,“我出身的夏氏七房,在虞也是深受皇恩。有些事我无力改变,但所能做到的,必然万死不辞。”
玫瑾目光锐利,冷冷道:“令尊在平吴之战中担任先夫的司马,大义灭亲之气节令人佩服。七房到底有情有义些,不似夏本一脉忘恩负义,连玄懿公主都被休弃圈禁,完全无视实施已久的‘尼妻不去令’!当初在全京人面前,在谛老面前的誓言,都可以轻易推翻,真不怕遭报应!如此言而无信之人也要做一国之君!”
虞仹逊位之后,被夏本册封为纪国公,安置在前太师的府邸之中,而虞皎也被一并安排进了纪国府,而经济依旧居住在奉庆殿。在外界看来,这就是无声的将虞皎当做弃子处置了。
玫瑾提到的“尼妻不去令”,则与钟离皇后紧密相关。钟离皇后,夏本的姨母兼养母,曾颁布此令。为了解决当时众多尼僧返俗后的婚配问题,皇后规定,若尼僧愿意返俗,且其丈夫不得以“尼妻”身份为由休弃妻子,除非妻子主动要求和离。
夏瑞见玫瑾当众说这话,吓得脸色都变了,连忙低声道:“家兄夏大郎有书信予都知!”
玫瑾没有说话,但是神色显然和缓了很多,夏瑞见状连忙让人扶玫瑾上轿,迅速疏散人群,回到杨柳清辉。
及到杨柳清辉,夏瑞将书信给玫瑾,玫瑾展信阅读。夏瑞看着玫瑾的神色,似乎是在思考,却看不出她在想什么。玫瑾看完,随手便将信丢进香炉燃尽。
“九部乐之事免谈!劳烦襄武公回去告诉大郎,他所托之事我会办好的,叫他放心。”
夏瑞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玫瑾。
玫瑾看了一眼夏瑞,猜到他是担心自己还会寻死,微笑道:“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寻短见了。我的挚友今下需要我,为了他,我不会死。公走吧。”
挚友?究竟是谁能让决绝的玫瑾改变心意?
夏瑞暗自思忖,他不禁想起曾私下询问侍女熙载和玫瑾的关系。
侍女看着夏瑞那一脸八卦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笑着说道:“非也,非也!世子是咱们家当家的朋友。”
她顿了顿,低声继续道:“从前,师父得罪了一位大人物,那大人物放下狠话,师父若不从他,京都再没有师父立足之地,定要叫她摇尾乞怜。师父没有别的谋生之道,只能回到秦楼楚馆。然三曲之人皆畏惧那大人物之势,孰敢收留她?”
侍女停顿了片刻,眼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神色:“这时便是我们当家出资给师父,师父这才创立了‘杨柳清辉’,有了栖身之所。其实在此事之前,当家与师父并不曾往来,两人仅可算是神交。”
她轻轻叹了口气:“且我听说我们当家手头也不宽裕,资助之财已算是倾尽所有。杨柳清辉走上正轨之后,师父投桃报李,将我们当家认作了杨柳清辉的东家,每年分二成红利给我们当家。我们当家好像是教徒,说只是行善积德,不愿意接受。师父便说这分红交给当家去布施,当家便只得收了。”
不过在夏瑞看来,侍女口中的“当家”就是熙载,“朋友”不过是一个委婉的说法。
且说虞皎离开大内之后,便被迅速送往纪国府。纪国府果然和铜墙铁壁一样,府内的侍从无一不是内侍省的精干之人。无论白昼黑夜,所有的一举一动都被严密监控,纪国公虞仹的言行,仿佛被隐形的镣铐牢牢束缚。
虞皎则被“锁”在一个名为“虚怀院”的院落中——这自然是熙载的“特殊安排”。果然,过了几日,虞皎终于得知了被“转移”的消息。通过一条秘密通道,她被悄无声息地带出了纪国府,仿佛消失在了这座监控森严的府邸之中。
目的地,正是三曲第一雅地——杨柳清辉。
虞皎到达时,盛夏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大地上,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气息,树木和花卉的绿色愈加浓郁,生气勃勃。杨柳清辉的园中园“冰碧馆”内,熙载已经在等候她的到来。
“冰碧馆”建于一片幽静的湖畔,院内有一池碧水,水面如镜,清澈见底,微风拂过,水面泛起细微的涟漪,倒映出四周的竹影和庭院的轮廓。此时,夏日的热气早已使空气变得粘稠,池塘中倒影着天空的云朵和翠竹,但偶尔有些青蛙在池边跳跃,打破了池水的宁静。
两旁的回廊弯曲延展,木雕与窗棂精美至极,透过窗棂望出去,远处的山水和近处的竹林相互交融,微风带来竹叶的沙沙声,温暖而湿润的空气流动在每一个角落。
熙载此时正坐在“冰碧馆”的亭中,面前的小桌上,茶水袅袅升腾,轻柔的茶香与园中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熙载从弦歌和兰若两人手中接过虞皎,轻轻点头示意,让她们在园子中亭子内等待。二女相对无言,眼中尽收对方的担忧,却也不好多说,只是默然。
原来,在虞皎姑侄即将离开大内时,熙载对虞皎道:“前番与你提及的心法,我终于想通了。这段时间在为你渡真气时,我发觉,每次回转真气,真气中都会包裹少量的蛊毒。我从隐宗遗迹中记载的内功心法中得到启发,竟然能够化解蛊毒。”
虞皎回忆了石壁上的内容,略略惊讶,道:“那个疗伤篇的方法并不是适合我啊……”
“如果佐以容成洗髓经呢?”熙载看着虞皎,神色严肃,缓缓说道。
虞皎一愣,感觉自己脸有点烫,她不由得低下头,耳根悄然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熙载见状,心中微动,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宠溺,但随即神色一凛,伸手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脸上的肃色顿时消散,他故作严厉道:“想什么呢你!正经点!这可是关乎人命的大事!”
虞皎抬头看他,眼中带着几分羞怯与调皮,笑意更深了,却也没有再开口,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她明白。
熙载凝视着虞皎,语气一如既往地严肃:“我先以诡派真气为你运转,压制蛊毒。一旦我压制住蛊毒,我们同时练洗髓经,我炼化蛊毒,化作真气,引出你的木系真气,然后你自行打通经脉。你运转内息之时,我会把我的内息传给你,助你一臂之力。”
虞皎看着熙载一本正经的模样,脸上的热气退去,微笑道:“好啊!一切听你指挥。”
熙载的神色依旧严峻,眼中闪过一丝深沉:“你别看我现在说得头头是道,毕竟这方法我从未在别人身上用过。一旦失败,你就没命了。”
虞皎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柔和,轻轻握住熙载的手,她微微一笑,笑容清淡却温暖,而如清晨的阳光,悄然洒进他心里,带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力量:“没关系,我相信你。倘或不幸,那便是爹想我了,我前去尽孝了,你更该为我高兴,知道吗?”
熙载愣了一瞬,心底隐隐泛起一股柔情,但很快恢复了冷静,他轻轻点了点头:“但此法需要找个僻静之地,可能会耗上几天几夜。眼下显然不行。”
熙载本来想单独找一处所在的,但虞皎不同意,加之她担心玫瑾的安全。经过一番商议,两人决定前往杨柳清辉,那里较为安静,适合疗伤,也方便她们及时应对外界的变化。
熙载轻轻扶虞皎坐到榻上,将心法要旨仔细讲解。接着,他们各自合掌,运气用功,开始依照心法的要求,缓缓运转真气。
第一阶段,熙载将自己的金水系真气缓缓输送到虞皎体内,像是温柔的流水,包裹住那股难以驱散的蛊毒。他小心翼翼地调动真气,使其在虞皎体内回转,并将蛊毒一点一点地逼回到他自己体内。
那种微妙的控制让熙载的额头上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而虞皎则在他输入真气的同时,感到一阵阵清凉传遍全身,蛊毒的压迫感逐渐消退。
经过了两个时辰的修炼,熙载微微松了口气,见虞皎的气息平稳了一些,便示意休息片刻。
第二阶段的修炼开始了。两人并肩坐下,按着心法一同运转洗髓经。熙载集中精神,尽全力炼化体内的蛊毒,他的体内瞬间充满了炙热的气流,像是烈火在涌动。为了发散这些热气,他不得不解开衣衫,而虞皎亦是如此。
熙载与虞皎体内的真气运转得越发迅速,犹如熊熊烈火在燃烧,浑身散发出的热量迅速侵蚀了周围的空气。连原本清风习习的窗棂也显得沉默无声,似乎连风都被这股炙热的力量所吓退。
汗水如同雨点般从他们的额头和脖颈滑落,湿透了衣物,滴滴汗珠在燥热的空气中迅速蒸发。虞皎的肌肤泛起微微的红润,那种由内而外的热力让她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熙载面色从容,眉梢微挑,眼中闪烁着专注而满足的光芒。
随着内力的释放,整个房间仿佛也在两人炼化蛊毒的力量下被蒸腾得几乎要爆炸,空气中的每一分湿气都变得粘稠,令人几乎无法呼吸。
这种强烈的热气让时间似乎变得缓慢,连黄昏的余晖也似乎停滞了片刻,透过窗户洒进的阳光,反射着微微的橙黄色。室内的温度已经达到了极限,连空气中弥漫的热气,都在不断对两人施加压力。
然而,他们二人却仿佛没有察觉到这所有的一切,目光专注在彼此的眼中,只剩下对蛊毒的炼化与修炼的全身心投入。
不知不觉中,天窗外射进的日光已逐渐黯淡,黄昏的色彩染上了窗棂。
虞皎感觉到胸口逐渐舒畅,身体的沉重感几乎消失,连带着心境也变得轻松许多。熙载同样感到一股神清气爽的感觉,他的内力似乎也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此时,蛊毒终于被炼化完毕,两人都感到极度的疲惫,身上的汗水已经将衣衫湿透,甚至连眼睛都被汗水模糊了视线。
他们不敢沉溺其中,立刻收功休息。黄昏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入,室内静谧无声,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暧昧气息。修炼的疲惫悄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悠然舒适的放松感,仿佛时间都放慢了。
第三阶段,虞皎开始运转内息疗伤,熙载在旁边相助。此时虞皎已经能够比较自如地运转内息,这又是她擅长的紫旭剑法的内功。
随着内息在体内的运转,愈发流畅,气血逐渐得到疏通,体内的伤势也在一点点恢复。她能感觉到,内息的流动越来越快,身体的每一寸都似乎在释放久违的轻盈。
她知道此时是打通督脉的关键时刻,绝不能有丝毫的犹豫和停滞。她毫不犹豫地加快了运功的速度,试图一气呵成。
熙载察觉到她的变化,说道:“别心急。”
他知道,若是过于急躁,打通经脉时反而容易伤及元气,甚至导致气血逆乱。
然而,虞皎此时心无旁骛,对熙载之言全然不闻。熙载只得将真气顺着掌心传去,帮助她稳住内息,保证她打通督脉时气息不乱。
不到两炷香的时间,虞皎就将任督二脉打通。虞皎不敢休息,立刻继续运转内息,打通阴维脉和阳维脉。
在虞皎打通阴跷脉时,熙载感觉到虞皎功力已经渐渐不足,呼呼喘气,身子摇摇晃晃,大有支撑不住之态。
熙载的真气属于金水系的,可以辅助虞皎内功的修炼,但并不能直接供给虞皎使用。但他近日给虞皎渡气时,领悟到了一种真气转换的法门,能够将自己体内的真气转换成适合虞皎使用的内力,甚至能够直接传输给她,任其使用。
熙载迅速估算了自己体内的真气,心道:“阿皎受伤颇重,且拖得太久,饶是她内功深厚,刚刚修炼了洗髓经,也不足以支撑奇经八脉的打通。若是中断,恐怕就前功尽弃了。看来只能由我将体内的真气转换,输送给她。赌上我迄今为止所有的功力,应该能助她打通剩下阳跷脉、冲脉和带脉三脉。”
熙载没有丝毫犹豫,一面留意虞皎的情况,一面立即调用心法,加快转换真气。
掌心相对间,似乎有淡淡的光芒流转,那是他毕生修炼的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到虞皎的体内。
随着真气的流失,熙载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额头上青筋暴起,呼吸变得急促,汗水涔涔而下,整个人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身体开始变得沉重,骨骼微微发麻,血液似乎也在凝固。他的嘴唇苍白,眼神却依然坚定。
他知道,这一刻,他的生命与虞皎的命运已经紧紧相连,若停下,可能便再也无法挽回。
咬牙将最后一丝真气的送出,他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整个人摇摇欲坠。虞皎也完成了最后一脉的打通,身子一软,倒在了熙载怀中。
熙载看她的脸色慢慢恢复了些许生气,原本笼罩在面容上的黑气渐渐消散,肌肤恢复了红润,仿佛失去的生命力又一点点地回到了她体内。嘴唇不再苍白,呼吸也逐渐平稳,像是一朵久违的花朵,在晨曦中慢慢绽放。
熙载轻轻地把虞皎放到床上,眼睛不自觉地停留在那张熟悉的脸庞上。每一寸肌肤、每一个轮廓,都如此亲切,仿佛岁月在这一刻静止了。他静静地看着虞皎的面容,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柔和的笑意,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满足和安宁,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张安静的脸庞上找到了归属。
稍作整理,熙载扶着墙走到门口,轻轻关上,低声对外面的人说:“她没事了,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