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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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有无克星

(一)

“听左贤王这口气,难道有何良策?”夏本连忙请教。

“玄懿不是和武家厮混在一处么?你想个什么法子,叫她到北境来,当初我们怎么对她老子的,也怎么对她!”

虞政从前北巡时,曾经被猃狁大单于率几十万大军围困。

“不过……”乌维鞮话锋一转,“你得把令郎和玄懿分开。”

乌维鞮见夏本不好看的脸色,露出阴森的笑:“用你们华夏人的话说‘有了媳妇忘了爹’,这也是常有的。你别急着否认,这么漂亮的女人的求救,你我都不敢保证不动心!”

果然,夏本没有再说话。

“大王,夏丞相的儿子真的跟公主有一腿吗?”

回到驿馆,猃狁使者迫不及待地请教乌维鞮。

“本王怎么知道?本王又不住他们床底!本王就是给他上上眼药!本王见夏熙载不像一般人,日后恐怕会成为猃狁一大劲敌。”

使者听到乌维鞮这么说,心中放下一块大石。他原本还担心自己的情报工作没有做到位,忽略了这么关键的信息,原来只是左贤王胡诌的。

“大王还是怀疑他的身份?”

“你不认同?”乌维鞮见使者的神色反问。

“罗漫山那种严峻艰苦之地,夏熙载一个公子哥,真的会去吗?”使者笑。

“罗曼”在猃狁语中是“天”的意思。

“咱们的人调查得如何了?”乌维鞮未置可否。

“目前还没有新的线索,只知道夏熙载没有去国子监上学,似乎一直在家里。”

“是真的在家,还是在别的地方?”

“还在调查,不过据说中间夏熙载在京都出现过。”

此时,一个身影出现在屏风后。

“巴雅尔”乌维鞮沉闷一哼,“你可是三轮金王以外,我族最强勇士,本王此次特地召你同行,可知为何?”

屏风后的身影一闪,出现在乌维鞮面前,躬身行礼,正是在教宗就职典礼上闹事的大汉。

“巴雅尔”面露惭愧,行礼谢罪:“大王说要我狠狠地打玄懿的脸,玄懿是少年天才,大王说非我不能羞辱之。”

“结果被打脸的却是本王!”乌维鞮咬牙切齿地笑,“打败你的那个小子,你可看出他的师门?”

“看不出!他所使用的只是寻常华夏军人的拳脚,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差点要了你命的那几招呢?可像是诡派的手路?”

乌维鞮见巴雅尔沉默不语,复又追问:“你们血刃宗不是曾经冲击过罗漫山,还与诡派弟子交过手?难道记不得招式?”

巴雅尔回答:“我们虽知诡派的老巢在罗漫山,可罗漫山这么大,诡派又在要塞处安置了机关和哨点,我们压根没摸到边。至于和诡派弟子交手……就没有人活着回来……”

“所以你认不出他们的招式?”乌维鞮显然对巴雅尔的回答很不满意。

“只有三招,无法确定,只能说有点像。”巴雅尔不卑不亢。

乌维鞮其实也摸不准:“本王也只是从古籍记载中窥见,并未亲眼见过。”

“大王何必担忧?猃狁是天下最强之族,从来不存在什么狗屁克星,诡派也不过是龟缩山里的土匪,根本不足为惧!三轮金王只是危言耸听,待价而沽!”

“巴雅尔”乌维鞮沉声,“三轮金王可是猃狁大祭司,能够与天神沟通之人,不可任意诽谤!不管诡派不是龟孙子,本王只相信‘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是。”巴雅尔也自知失言,赔笑道:“即便夏家那小子真的跟诡派有关,眼下他们都是猃狁的臣子,大王要拿捏他,岂不是易如反掌?”

乌维鞮冷笑:“夏本那个怂货是好拿捏,夏熙载可未必,本王见他虎视鹰顾,绝不可轻视!原来有个玄懿公主就够让人头疼的,如今又多了个夏熙载!”

“大王看不惯的人,杀了便是!”巴雅尔眼中凶光毕现。

一个刚输给夏熙载的人有什么脸在这里蹦跶?不过乌维鞮现在还不想翻脸,道:“不急,如今此人尚在本王掌控之中。巴雅尔,你还是隐匿好行踪,别叫人看出你是猃狁人。”

(二)

乌维鞮这边想着怎么对付玄懿和熙载二人,可他们俩现在却忙着别的事,哪里有闲情去搭理?

此前,玄懿法师安排武城公钟离顺作为使节,前往梁川,授予将军夏徐劲它蚕道招慰大使一职,希望夏徐劲继续为朝廷拿下它蚕之地。

谁知道相府那边有异议,希望能派自己的人去“帮助”夏徐劲。玄懿知道相府这是想对夏徐劲明升暗降,让自己的人去夺了夏徐劲的实权。

不过这个“阳谋”是熙载提出的。

“襄武公夏瑞?”

如今钟离顺已经返京,熙载、钟离顺和岑颐在奉庆殿议事。

自从夏本在文明殿前被揭了老底,他就一直在避风头,除了教宗玄懿的就职大典,几乎不露面。

而熙载在大典上力克歹人,一言释恩仇,一时声量大涨。夏本颇有一种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模样,推儿子到台前。

所以熙载如今在相府的地位大胜从前。

“右仆射,夏瑞从前并无官职,派他前去协助夏徐劲,是否不妥?”玄懿法师道。

原来夏瑞那日被玫瑾一语惊醒,痛定思痛,主动向熙载请缨,要求征战沙场。这正中熙载下怀,立刻请示夏本,争取让夏瑞去它蚕。

夏本原就对夏瑞十分满意,又有熙载推荐,哪里不乐意?

“夏瑞饱读经书,曾出使猃狁,擅长安抚,故而相府推荐此人。况且此行只是辅助夏大使,让相府之人跟随历练,断不敢喧宾夺主。”

这话是说给钟离顺听的,武家最担心的就是被相府的势力渗透,只是派遣一个愣头青书生,构不成威胁,他们又有什么异议。

“夏瑞,是柱国夏安之子吧,竟然是个书生?”钟离顺问。

“正是。夏瑞乃是族叔幼子,族叔去得早,夏瑞是由嫂嫂抚养长大的,对音乐诗书颇感兴趣。”

玄懿法师微笑道:“出使猃狁,是否就是前番与太常卿郭元畅同往猃狁?”

议事之前,熙载就遣人来报,说苏怿奇袭山南之地,成功抢夺了兵源。

玄懿法师知道,熙载虽然在相府的地位已然举足轻重,但这只是夏本深陷舆论风波的权宜之计,若不能趁此机会在重要位置上都安插自己的人,只会前功尽弃。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帮助熙载,当然这也是帮她自己。

“正是。”熙载回答。

原来是给猃狁大单于送女人的小子!

钟离顺这下就明白了,笑眯眯道:“既然右仆射如此举荐,我等岂有不允之理?”

此事了结,玄懿法师又问:“扶风战况如何?”

扶风如今被军阀蔡起之子蔡崴率军团团围住,驻守扶风的军队却节节败退。

熙载汇报完毕,玄懿法师道:“何不派椒远公前往?”

椒远公就是熙载二弟——经济。

此话一出,熙载和钟离顺都有些惊讶。

自临朝之后,玄懿法师在军事上都是听从夏本和钟离顺的提议,或者遵从去世留守的遗留政策,从来没有提名过主帅,尤其是相府的人。

玄懿法师看着两人的神色,微笑:“两位卿家可是有何异议?”

钟离顺和熙载面面相觑,钟离顺先开口:“椒远公虽然骁勇,毕竟年轻,让他担任主帅是否需再斟酌?”

“右仆射,我记得从前夏四娘的盟军一直压制蔡氏军队,可有此事?”

熙载不知玄懿法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应道:“正是如此。”

“如今夏四娘卧病修养,盟军几位将军也被划入椒远公幕府,让椒远公率军对战蔡军,可谓是‘针尖对麦芒’。为何夏相不派椒远公前往?”

“还有为什么?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儿子!蔡崴是什么人?力大无穷、擅长骑马射箭,军中号为‘万人敌’!他每到一处恨不能屠尽,强占别人的妻妾。因为愤怒于他人不投降,便将他人绑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之上,慢慢地割下他的肉来,让士兵们分食。”钟离顺心中冷笑。

熙载看着玄懿法师,答道:“正如钟离公所言,舍弟年轻,而蔡氏父子实力雄厚,夏相不得不谨慎。”

其实除了这个,熙载知道,原来盟军那些人未必肯服经济,若是首战就输,往后恐怕更坐不稳了。

玄懿法师微笑:“正是因为椒远公声名不显,我才要用他。蔡崴需要新的‘克星’了!蔡崴恃其骁悍之气,凌侮于人。初有大功,便意气骄横,志得意满。若闻夏四娘卧病,必益懈其备。今出其不意而击之,必能擒之。三位以为呢?”

岑颐是文官出身,几乎不在军事议题上发表意见,只是沉默。

熙载听了玄懿法师的话,思索片刻,道:“臣无异议。”

钟离顺心下却盘算道:“公主该不会是想让夏经济去送死吧?我武家这么多将领都拿不下的蔡崴,夏经济这个无名小子别被吓得尿裤子就好了!叫他去也好,莫叫我武家子弟以肉喂虎!”

于是,钟离顺也同意了这个决定。

散会之后,便有人来给熙载带话:“我不是相信他,他是你带出来的人,可千万不要辜负我的期盼。”

熙载知道,这是她当上教宗之后所做的第一个决定,这对她意义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