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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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下马威

“后来新城王怎样了?”

在了解了玄懿的经历之后,栖筠更关心这个。

“他死了。”玄懿法师淡淡道,“拿这么多无辜百姓性命为筹码,不杀之,不足以平民愤。”

“那么柏尚书呢?”

“上皇将其流放,并且命令公主与其离婚。公主不愿意,以死相逼,请求与柏尚书一起流放。最后上皇将柏尚书流放至南方。”

“那位公主是仗着上皇宠她吧,大是大非面前居然还如此糊涂!”栖筠有些不耻。

栖筠一向人小鬼大,在玄懿面前都是想说什么说什么,但是对着其他人却能三缄其口,所以玄懿也不大与她计较。

教宗的就职大典安排在了谛教的“成道节”,成道节顾名思义是谛教始祖谛老成道的日子。

京都有头有脸的人物悉数到场,连许多周边小国的王室成员都来参加这次就职典礼了。

猃狁的左贤王早就发函来说要参加,玄懿法师没有理论,按照制度派人接待了他。不过左贤王乌维鞮姗姗来迟,仿佛他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物。

在完成庄严的宣誓、神圣的授予仪式以及虔诚的诵经祈福之后,教宗将乘坐装饰精美的莲花车,沿既定路线缓缓巡游,以此方式亲切问候并祝福广大的信众。

莲花车的车轮缓缓滚动,信众们热情地向玄懿法师欢呼。

突然,人群中跃出一人,当道拦住花车,喝道:“听说谛教功夫了得,教宗大人更是练成谛教绝技十门,小子不才,想要向教宗大人讨教讨教!”

一时哗然,众人看那人,一口虬髯,身材高大,似乎浑身充满了力量。

“今日乃我教教宗就职典礼,何人在此撒野!”

武僧们立刻上前,护住莲花车。

“阁下若要与教宗切磋武艺,可择日来我靖善寺,光明正大!今日乃是我教大喜之日,请速离去,否则休怪我等手下无情!”为首一武僧喝道。

这已经很给对方面子了,但那个大汉却耍起了无赖:“你是什么人,替教宗大人决定!教宗大人,听说你还是皇宫的主人哩,平日里都在皇宫吃香的喝辣的,小子这等粗人根本见不到你。择日不如撞日,直接动手吧!”

玄懿法师静静地看着那大汉,微微一笑。

武僧们见教宗没有回答,立即出手。

可武僧们似乎不是大汉的对手,大汉一身奇怪的功夫,武僧们一出手就占不到便宜,没一会功夫,竟然将护车武僧们尽数击败。

一旁围观的嘉宾们都不免骚动起来,纷纷议论:“护车武僧都是从各地武僧队中择取最优秀的,这大汉居然能一连击败十八名护车武僧,实力不容小觑啊!”

“怕什么?护车武僧不行,还有各位长老呢!难不成真的要玄懿法师出手?”

“玄懿法师之前为夏国世子所伤,似乎还没痊愈呢,真的动手输了,谛教的脸往哪里搁?”

梵敏长老听说,不禁皱起眉头。嘉宾席离莲花车还有一定距离,眼下负伤的新教宗直面闹事大汉,他转首示意旁边的一位僧人,让他出手解决。

那位僧人正准备飞身下场,却见那大汉不由分说,一拳挥出,直取玄懿法师。

众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只见一个紫色的身影一闪而过,那身影飞至莲花车前,也出了一拳,和大汉两拳相击。

“砰”的一声,两拳相交,两人的衣袂猎猎作响,各自后退一步。

待两人站定,众人定睛一看,那紫色身影正是穿着紫色官服的世子熙载。

乌维鞮对夏本笑道:“令郎果然是人中龙凤。”

夏本抿唇不语,心中对熙载这出风头之举十分不满。

大汉怒问:“你是谁?”

熙载抽出麟渊剑,冷冷道:“你没资格问我。”

大汉怒吼一声,拔出钢刀,直奔熙载而来。

大汉虽然体型肥胖,却十分灵活,众人还来不及看他步法,他竟欺身到熙载身后,钢刀直砍熙载后颈。

夏本攥紧了佩刀,紧盯着钢刀,目眦尽裂。经济也吓愣了,不禁张大了嘴。

只见熙载脚尖一旋,避开刀锋,长剑刺出,直指大汉心口。

大汉一惊,连连后退,口中骂了一句。众人都听不出他说的是何地方言。

随着一声低沉的战吼,大汉再次发难,钢刀划破寒风,带起一阵呼啸之声,直取熙载咽喉。

熙载身形微动,不避不闪,长剑轻扬,使出“流云逐月”一式,剑光如织,轻盈飘逸,在间不容发之际将钢刀引向一旁,同时借势反击,剑尖轻点大汉手腕,迫使对方攻势一顿。

大汉怒吼,力贯刀身,再次挥刀而来,这一次,他使出了本族特有的“狂风斩”,刀势凶猛,仿佛能撕裂风暴。

熙载面色凝重,脚步灵动,如同游龙戏水,不断在刀光中穿梭,长剑时而化为一抹寒光直刺要害,时而化作片片剑影,让人眼花缭乱。他施展的正是诡派的“飘渺剑法”,每一剑都蕴含着无尽的变化与深意。

两人确实是不分上下,剑光与刀影交织成一片,让人眼花缭乱。

但随着时间推移,大汉的攻势愈发猛烈,仿佛要将熙载淹没在刀影之中。

熙载心中暗自思量:“此人实力恐不在我之下,若再不施展绝技,恐怕难以长时间维持这种僵持状态。”

转念之间,大汉的攻势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他深吸一口气,周身气息开始微妙地变化,仿佛与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这一刻,他仿佛化身为风,轻盈而不可捉摸。紧接着,熙载的双脚轻踏地面,借力腾空而起,身形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如同流云般飘逸。

在升至最高点的瞬间,熙载体内的真气猛然爆发,长剑随之绽放出耀眼的光芒,那是“流云三式”独有的剑芒。

第一式“云起龙骧”,剑尖划破空气,留下一道长长的剑影,如同龙腾九天,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直逼大汉。

大汉瞳孔一缩,本能地挥刀抵挡,却只见剑影一闪而过,自己的攻势竟被轻易化解。

第二式“雾锁云深”紧随其后,熙载的身形在剑芒的掩护下变得模糊,仿佛融入了周围的雾气之中。他的剑法变得更为诡异莫测,每一剑都似真似幻,让人难以捉摸其真实位置。

大汉只觉四周剑光闪烁,却无从分辨哪一道才是真正的攻击,只能凭借本能胡乱挥刀。

正当大汉陷入混乱之际,熙载终于施展出了第三式“云散月明”。

他身形猛然下坠,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剑芒在这一刻凝聚到了极致,如同皓月当空,清澈而明亮。剑芒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一分为二,直取大汉的要害。

显然,要一招定胜负了。

夏本稳坐在嘉宾席中,目光满是自豪与骄傲。他深知儿子所承载的不仅是家族的荣耀,更是国家未来的希望。看着儿子那飘逸如流云的身姿,以及那凝聚了无数日夜苦练而成的剑芒,他的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欣慰。

经济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兄长的一举一动,心中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暗暗发誓,将来也要像兄长一样,成为武林中的佼佼者。

武家的将军们则各怀心思。有的将军面露欣赏之色,为熙载那超凡脱俗的武艺所折服;而有的则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担心这样一位高手的存在会对自己的地位构成威胁。

然而,在这众多观众之中,最为复杂的莫过于左贤王乌维鞮,思忖道:“这招式好生熟悉,难道此人与诡派有关?倘若真的是诡派传人,正好趁其羽翼未丰,杀之!”

“多闻!换招!”

一个声音被内力包裹着传到熙载耳中,那是玄懿法师的声音,声音虽轻却充满了焦急与关切。

熙载一愣,他知玄懿从来不会干涉他,他立刻明白过来,玄懿是担心自己在乌维鞮面前施展诡派绝技,不仅可能暴露他的身份,还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希望熙载不要因一时的冲动而将自己置于险境之中。

熙载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明白其中利害,只得硬生生地将即将喷薄而出的真气收回。

大汉见熙载攻势减弱,以为对方已力竭,攻势更加凶猛。熙载一时处于劣势。

众人都不禁嘘声。

几次巧妙地避开过后,熙载开始主动出击,使出“飘渺剑法”中的“云隐雾绕”一式,身形忽左忽右,忽前忽后,让大汉的钢刀难以捉摸。

大汉怒吼连连,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光在自己周身织起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熙载瞅准时机,长剑猛然爆发,使出“碧落黄泉”的绝杀一击。只见剑光如龙,直贯长空,大汉虽奋力抵挡,但终究难以抵挡这雷霆万钧之势,钢刀被震飞,自己也被剑气震得踉跄后退,脸色苍白如纸。

战斗至此,胜负已分。

熙载收剑入鞘,目光温和而深邃,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较量只是过眼云烟。大汉则喘着粗气,望向熙载的眼神中既有不甘也有敬佩。

熙载冷冷道:“连我都胜不了,还妄想挑战玄懿法师?”

“阁下若有志于武学,当知武德为先,以武止戈,而非以武犯禁。若阁下真心求道,不妨静下心来,研习武学中的哲理与修养,让武艺成为阁下修心的助力。”玄懿稍作停顿,目光更加温和地落在大汉身上。

“至于今日之事,不过是一场误会。我教慈悲,愿化解一切恩怨。阁下既已表达意愿,我便以谛法之名,接受阁下的挑战,但非以比武论高下,而是以心传心,以理服人。

“阁下可留下,随我修行一段时日,或参与寺中日常功课,体验谛法之深邃与博大。或许到那时,阁下会发现,真正的力量,不在于拳脚的刚猛,而在于内心的平和与智慧。”

大汉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仿佛生吃了一口油脂般恶心,连忙爬起身来,一溜烟窜入人群中,不见了。

信众们欢呼起来。

熙载对着玄懿合十一礼,请罪道:“此番风波,实属我相府治理不严之过,未能防患于未然,致使尘埃微扬,玷污了这方清净圣地,罪过深重,实难自恕。我深知教宗大人慈悲无量,心怀广宇,必能洞察此中曲折,非我等有意为之。然错既已生,补救之责,我相府自当一力承担,不容推诿。”

熙载此话一出,梵敏长老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否则还叫人以为谛教无人,被人挑衅,还需要一个外人来解决。既然是相府失职,由相府之人处理,正是情理之中,看谁还敢背后嘲讽。

熙载又道:“为表真心悔过,我即刻传令,严查此事始末。教宗大人大量,宽恕那人,可相府对肇事之人绝不姑息,必以儆效尤。同时,相府会加强内外安防,誓保此类不幸不再重演。更欲捐资修缮,以复旧观,并解囊相助贫寒学子与受灾百姓,略尽绵薄之力,以赎前愆。

“教宗之慧慈,如皓月当空,普照大地,引众生向之光明。我衷心祈愿,大人宽恕我等之过,继续赐福于我等,指引迷津。相府上下,必铭记大人教诲,勤勉于国事,身体力行教义,共筑一方和谐盛世,以报大人之恩德。”

熙载转身环视四周,朗声道:“最后,我谨代表相府上下,再次向教宗大人及诸位受惊扰的贵客致以最深切的歉意,并恳请大人慈悲为怀,容我等略加整饬,以期日后行事更为周全,共守这方净土之安宁。”

夏本也听得很受用,虽然是主动背锅,但话里话外,相府都像个当家人,顿感一扫颓风。

玄懿微笑道:“此番风波,原非人力所能料及,不过一时之疏忽耳。既已知过,便当以此为鉴,日后行事,务必小心谨慎,以防微杜渐。

“君欲捐赠善款,修缮受损之地,又欲资助贫寒学子与受灾百姓,此等善行,犹如春风化雨,润泽万物,实乃我辈之楷模。愿世间之人,皆能效仿,共筑一片祥和之世。

“至于朝中大政,自有圣上明断,非我所能置喙。然我身为谛教之领袖,虽不涉世事,却亦愿以慈悲为怀,祈愿国家昌盛,百姓安康。望相府与朝廷上下,皆能以此为念,同心协力,共守这片繁华之地。

“至于惩罚之议,实乃朝廷之事,我岂能越俎代庖?但望相府能以此为鉴,更加勤勉于国事,不负圣上之厚望,亦不负百姓之期盼。如此,则是我等之幸,亦是天下苍生之幸。”

前番谛教与相府对峙搜查一事,似乎就以今日之事为界,轻轻揭过了。

典礼结束之后,玄懿借口询问政事,召熙载前来,屏退众人,道:“今日那人来自猃狁?”

熙载答:“他是血刃宗的人。血刃宗擅长马上作战,讲究马刀合一。为了能长时间马战,他们的内功心法能让人在马背上长时奔驰,不感疲惫,同时增强身体的柔韧性与爆发力。”

玄懿思忖道:“那人之刀法真是怪异至极,每一招都出其不意,仿佛在绝不可能的方位之上进行劈砍,占得先机,令人防不胜防。若是我与他交手,未必能有胜算。”

“我也是仗着诡派剑法,又曾经与血刃宗弟子交过手,知道他们的招式,才侥幸胜他。”

“左贤王这是给我们下马威呢!”玄懿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