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假面
“我？单凭我？”星儿指着自己，满脸惊容。她不能想象如果自己真与绥素交手会死的到底有多惨。
苏穆十分看不起星儿这副弱懦的模样，要不是她们关系亲近，谁会想到用她这个蠢货？
“当然不会让你白白受死。明日汐儿会与太子回门，你找个时机一起到东宫去，之后若要我的帮助你可联系东宫内送菜的东子，他是我的人，可以传话给我。”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星儿抿紧唇应下。
“你与文俊的命都握在我的手里，我要你们死，你们便没有一日可活。”苏穆没有任何退路地警告：“少使你那些小聪明。”
星儿心中一凛，连忙躬身：“知道了。”
事后，文俊被随意丢回了破屋。星儿求苏穆，得以去看文俊一眼。
看着面前破败的景象，星儿纠紧衣裙努力去忽视，可那腐败的气息还是直往她鼻子灌入，中间夹杂着血腥。
她越往屋里靠近，血腥的滋味就越加厚重，让她喘不过气来。不知这到底是气味不好闻的缘故，还是内心的原因。
屋里根本没有陈设，一张旧榻上铺着薄薄的枯草，地上东倒西歪地摆着几个破碗，墙角只有孤零零的一只木箱，那是他们入府前唯一的财产。
当年木箱被他们如同宝贝一样护着，因为它可以保存一些吃食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文俊竟然还一直留着……今日自己若不是看见，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记起。
文俊趴着在榻上，他的神志已经不清。
星儿过去，就见他瘦得颧骨凸起，惨白的面容上眉头难受地紧锁，只留呼吸声。
星儿心尖颤了颤，她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她也心知肚明，文俊如今变成这副模样都是拜自己所赐。
文俊对周围环境的变动很是敏锐，因为星儿的闯入，他挣扎着睁开双眼。
星儿注意到了，连忙开口：“文俊！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文俊忍痛笑道：“稀客呀。我这儿脏乱的很，就这样前来不怕污了眼？”
星儿有些生气：“你怎么这样说话？我是好心来看你的。”
“这话真是折煞我了，我哪有什么资格能得到阿姐你的探望？多谢探望，慢走不送。”
“你知不知道刚刚要不是我答应了老爷，你就死了！是我救了你！”
文俊觉得可笑：“这话倒是有趣，不应该是你怕我死了后，老爷觉得你心肠歹毒无法牵制你，彻底让你沦为废子吗？至于替嫁那日，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你？你告密后生怕大妖知道，所以为了保命又演戏带小姐离开，这样便有了一番理由。对老爷来说，你颇得大妖和小姐的信任，还有利用价值；对大妖来说，你是与她站在一起的。至于我……你一走，我那时死了最好。”
星儿听着，渐渐瞪大了双眼，“那，那你说，既然如此我为何还要隐瞒老爷对方是大妖，为何不让老爷清楚对方的实力后，更好的杀了那只大妖，这样还少了一堆麻烦！”
文俊眯起眼：“想必那只大妖很强，强到你不足以信任老爷能有把握一举消灭。”
星儿跌坐在地。
文俊冷笑，星儿如今的模样极大的取悦了他：“是不是不敢相信我竟能猜到这么多？怪就怪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星儿吞了吞口水，害怕文俊将这些说出去，“文俊，我是你亲阿姐，我们没入苏府前相依为命。你不能否认，除了我以外，世界上你再没有其他亲人。文俊我是在意你的，你和小姐都是我所在意的人。”
“在意的人？”
文俊不顾疼痛大笑起来，笑得癫狂，伤口都涌出了不少新的血液，“要是我们没有利用价值，你会在意我们？阿姐，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恐怖，并且自私自利到无药可救。”
星儿指尖扣进掌心，掌心里微微渗出汗来。她也不装了，重新站起身对文俊僵硬地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文俊，我们是亲姐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死，你必死，而你死，我未必会死，所以你一定将这个秘密烂在心里好吗？”
文俊眼眸深沉，陡然勾唇：“当然了，阿姐。”
星儿安心了不少，“好，我会再找机会看你的，下次我若是有机会来，给你带些好吃的和伤药。你想吃什么吗？”
“都好，我还有什么挑的呢？就算是一壶毒酒，我也一口喝个干净不是么？”
星儿闻言亲昵的摸了摸文俊干燥的发丝道：“别这么说，以后阿姐会对你好的。”
文俊哼笑，不置可否。
“那先这样，我走了。”
文俊再次闭上眼歇息，剧烈的疼痛已经让他的大脑再次陷入混沌。
星儿只看一眼，便转身离开。
等星儿的气息彻底消散，文俊的脑子慢慢里浮现出儿时的景象。
在外乞讨时，自己获得了食物会与星儿一起分享，而星儿获得了食物总会把最好的给偷吃了，只留一些残渣给自己。
那时自己已多了个心眼，假装懵懂：“阿姐，你不吃吗？”
星儿会摆出长辈的模样：“阿姐不饿，俊儿吃。”
要是自己没看见她偷吃，恐怕还真会以为这是个多么疼爱弟弟的姐姐呢。
再后来——苏府招募小姐的贴身侍女，星儿抓准机会去报名，由于星儿的机灵和年纪都很合适，她最终成功了。
而自己却被抛下。明明入府前，她再三保证会守护自己。
听了她的话，自己在苏府外苦苦等待了整整一日，最终心下悲凉去了其他地方。
但苏穆却莫名知道了自己是星儿弟弟的情况，自此将自己抓入苏府，开始后来的一切。
其实这些他都可以不在意，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她都可以证明她是爱他的，但都没有，甚至连看他一次都显得如此奢侈。
现在来……也不过只是为了她自己。
屋外老树凋零，一片破了洞的枯叶顺着风吹进屋里，落到了文俊的身上，如此一幕毫无违和。它好像在告诉文俊：你早该在无数次的折磨中死去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