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面试
面试那天一大早Larry就敲响她的门。
沈姝人睡得迷迷糊糊爬起来给她开门。
“姑奶奶，你怎么还没醒。”
Larry看着赖在沙发里的人，心里比她还着急。
沈姝有气无力，眼睛都没睁开：“现在才七点…”
她这是多早起的床赶到她家啊。
“七点不早了，换完衣服吃个早餐一下子过去了。”
Larry把沈姝推进洗手间：“你快去洗漱，对了你家衣柜在哪，我给你选衣服。”
沈姝伸手指了个方向，她匆匆往那边去。
做事干嘛那么急，生活就是要慢节奏。
等沈姝洗漱完出来，Larry已经把衣服搭配好摆在床上。
棕黄色风衣外套，针织开衫，白色连衣裙长至脚踝上面。
“你这是把我箱底的衣服给掏出来了啊。”
这条裙子她总共穿了没三次就放着落灰，没想到今天会被Larry给找出来。
说实话她不是很喜欢穿裙子，不能像穿裤子那样随意摆姿势。
Larry无情地催促：“快点换上。”
威逼利诱之下，沈姝换上她搭配的衣服，Larry眼前一亮。
“挺好看的，之前怎么从来没见你这么穿过，衣柜里除了这一条裙子就是裤子，一点女人味都没有。”
沈姝眼眸暗了暗，皱眉扯着身上的裙子，抿唇道：
“女人味又不是必须要穿裙子。”
Larry又在鞋柜里找到一双皮鞋，她趁沈姝弯腰换鞋时扯落她的发圈。
沈姝：？！
黑发一下子散落在耳旁，沈姝捂着头发起身：“扯我发圈干嘛？”
Larry把发圈塞进自己包里保管，不顾她憋屈的目光。
“这身搭配还扎头发，有没有品味。”
艳阳高照，前两天下了整整两天的雪，地面上还有雪融化过后的水渍。
Larry开车带着沈姝来到公司底下，再次望向这栋大厦，她心里突然萌生出一丝紧张感。
一把抓住Larry的胳膊，沈姝神情严肃：
“我有点紧张。”
Larry轻轻拍打她的手，目不转睛盯着前方：“没事，深呼吸。”
几个深呼吸下来，沈姝感觉自己好一点了。
Larry带她刷卡进到大厦内部，乘坐电梯。
18的数字亮起，随着电梯每缓缓上升一层，沈姝就肉眼可见的慌张一分。
怎么回事，手抖的停不下来，争气点啊！
以前面试的时候怎么没见自己这么紧张。
电梯门打开，熟悉的玻璃门，熟悉的白色前台，熟悉的时代峰峻背景墙。
她跟着Larry走过的每条路都是不久之前才走过的路，现在却有不一样的感觉。
十点钟大家都已经开始上班。
迎面走来的人看到Larry身后的沈姝，热情地打招呼：
“小沈，你来了。”
他们都知道今天有一名女生要来面试，因为是破格允许，所以她备受关注。
“昕哥！”沈姝也朝他挥挥手。
陈昕路过她身边，替她加油打气道：
“面试加油！”
沈姝捂住心脏的位置点点头：“嗯！”
Larry把她领到会客厅门前，还没等敲门，沈姝又一把抓住她。
“等下。”
“要不然算了吧。”
她实在是太紧张了，紧张到快要疯掉。
可能因为这一次是沈姝也希望成功的面试，所以她有着与先前不一样的感觉。
“都到门口了你说算了。”Larry察觉到她手在颤抖，俯身抱住她。
“没事，不管通没通过都没关系。”
门后李飞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眺望着远处的风景，正在等待着沈姝的到来。
身后门被敲响两声，紧接着打开，李飞站起身转向那边，门口走进一名戴着口罩的女生，看上去很年轻。
她大步流星地走到他面前，伸出手介绍自己：
“李总您好，我是沈姝。”
太奇怪了，等真正进到这间屋子时她又不紧张了。
李飞轻握住她的手，一瞬便放开：“沈小姐你好。”
“请坐。”
他的声音跟他的外貌完全不匹配，是一种听起来就很年轻很好听的音色。
李飞也第一次认真审视眼前的人，倒是跟初次见面时不太一样，认真严谨，举止大方，这身打扮多了些温婉的感觉。
任谁都想不到她会是在舞蹈室举着手机跑的人。
等到沈姝坐好后，李飞笑着问她：
“沈小姐为什么会选择来我们公司。”
真是个好问题，开局即王炸。
沈姝表面上微笑，心里却很慌张，她实在是编不出理由。
“因为是Larry介绍我来的。”
李飞没想过她会这样回答，愣了一下，倒是佩服她的直率，很快恢复正常换到下一个问题：
“我在沈小姐的简历上看见你有过三次工作经验，却每次不到三个月就被辞退，可以问一下是什么原因吗？”
“…”
沈姝不自觉舔了舔嘴唇，眼睛瞥向一旁，脑海中疯狂想着对策。
怎么办？
怎么办？
她该怎么回答？
手指使劲扣着真皮沙发，原本光滑的表面因为她的力道形成一条条褶皱。
门外嘈杂的声响里，沈姝清楚听到自己猛烈的心跳声混合着空气流动的声音。
“咚咚！”
“咚咚！”
“咚咚！”
她努力遏制住自己想要起身离开的冲动，牙齿将下唇咬出了血。
每次都是这样，一旦面临她无法解决的问题时，她就想要逃避，逃得越远越好。
可一想到那晚少年明亮光泽的眼眸，沈姝就不忍心打破他们对她的期待。
不管怎么样也要争取一下吧。
李飞等了几十秒都没等到她的回答，探究性地给予她一个询问的目光。
目光触及到沈姝额头遍布的汗珠时，李飞愣住了。
办公室里开着暖气，很热吗？
沈姝闭了闭眼，做了几个深呼吸，等身体里那股冲动消散了一些后才说道：
“可能是因为性格原因。”
李飞一直挂着柔和的微笑，不会给人太大压力，反而会感到轻松：
“我看沈小姐性格还挺好的。”
“那只是第一印象。”沈姝眨眨眼，她对自己的定位清晰：
“我是一个性子比较直的人，不太会憋着脾气，一般有话都直说，所以可能会得罪不少人。”
虽然这原因只是其中之一，但确实是实话。
“奥—”
李飞轻轻点头，对此表示理解。
他思索了下又问道：“那沈小姐对时代峰峻旗下的艺人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他们都很善良有礼貌，有时候也会小孩子气，但是互相之间很团结，友爱，就像是真正的一家人。”
“确实，很多人都这么说。”这些话都在李飞意料之中，他将手中的文件夹合上，镜片反射出一道犀利的光芒。
“沈小姐不妨谈谈对他们的第一印象。”
“第一印象？”
李飞挑了挑眉鼓励她。
沈姝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见到他们时，少年穿过危机四伏的人群，大步大步朝前走着，脸上是她从未见过那么浓烈的悲哀和愤怒。
“其实我对他们的第一印象是悲哀，他们自身感到悲哀，我也为他们感到悲哀。”
李飞抬起头，笑容渐渐淡去：“为什么这么说？”
“据我所知，队里最大的十九岁，最小的才十七岁，这个年龄段的男生应该最具有朝气，可我在他们身上完全感受不到。”
“第一次见到他们是在十二月三十号的临晨，他们被一群私生围着，门口挤的水泄不通，这还是在公司大门前她们就敢这么猖獗。”
“第二次见面是在时代峰峻，距离这里不到三十米远的地方。”
沈姝下巴朝舞蹈室的方向点了点，这件事是他也知道的，并且亲眼见识过。
“工作人员私自带私生进来，可你们却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
“第三次见面是在度假村那几天，私生躲在院子里偷拍他们，把马嘉祺吓出了心理阴影，贺峻霖当晚正发烧，也因为她们导致不能叫救护车。”
“或许你们无法体会到那种被身边人背叛，被周围人监视，所做的一切都在别人掌控中的感觉，可我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李飞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皱起的眉头，或许是在他听见沈姝说少年们悲哀时，又或许是在他看见她眼里无尽的悲伤和恼意时。
沈姝怎么会不明白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她太明白了，她的童年，她的人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被亲人背叛，被朋友背叛，身边所有人都是虚伪的。
她本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从前的她也性格开朗，大方爱笑。
可是一路走来实在是太累了，累到她不愿意用力气对抗这个世界的不公，累她面对什么事都选择用最轻松的方法应付，累到她对别人舍不得多花一丝情绪。
那个温柔外表下搞怪爽朗的她，早就被她藏起来了。
沈姝很认真的看着李飞，语气中没有嘲讽没有愤怒，反而平静的不像话，缓缓阐述着她所认为的事实。
“我不明白，为什么公司口口声声说会保护好他们，却又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他们的行程透露给外界，你们明知道私生都会根据这些行程提前踩点。”
“连我一个刚跟他们接触没几天的人都觉得他们可怜，你让那些真正爱他们关心他们的人怎么受得了？”
“很多人都只看到他们光鲜亮丽的外表，我却看到的是他们伤痕累累的躯体。”
沈姝垂下眼眸，不再直盯着李飞的眼睛，轻声一字一句道：
“相信你们看到的一定不比我少，那些镜头背后从未被播出来的画面，身为工作人员又或者是老板的您，哪怕没有亲身经历过也一定看到过。”
“如果您真的是为了他们好，想要保护他们，请您能针对私生有所作为。”
“而不是连公司里公司外的人都管不好。”
说完这些话，她重重地松了口气，手指开始微微颤抖，迟来的紧张感传遍全身。
都不用去看李飞的脸色就知道肯定很差。
人家听完了她的牢骚和指责，估计以后都不想再见到她。
没等到他开口赶人，沈姝自觉站起身：“李总，那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