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非善

聚落聚落，人聚之而成。

村庄是成百上千人生活的地方，它为村民提供了栖息之地，村民因此也会感激于它。

如果说，一个村庄在世间存在了千百年之久，那这村庄与过往的村民便会产生联系，也就会由有源源不断的民愿流进那人来人往的土地，流进那旧瓦老墙。

在日积月累中，村庄也会因此而有了灵智。

不过这算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灵，只能称之为念。

一般来说，当村庄遭遇无法抵挡的灾难，村庄里面的人尽数死去，这村庄诞生的念应当也应该就此死亡。

但是，如今是天地最浑浊的时刻，见此惨景，浊气怎会不掺和一脚。

于是村庄的念就由此堕落成恶念，并获得一些异变。

也因此，它会携带着一村的尸体隐遁，只在夜间出现，捕食那些在夜间误入此地的人们。

“你为他们的死去而痛苦，你怀念着以前的和平，但你不能将他们的魂灵囚禁于此，更不该结成这一方鬼域，残害外来者！”

看着面前五人化为灵光消散，许远凌空而起，看着面前异动的房屋喝道。

村庄并不会应答，但它会用行动告知许远它的选择。

只听到连绵不绝的声音响起，一股股恶念冲上高天，又见村口作为头颅，许远所在的巨大道路成为身躯，周围的房子作为四肢，这村庄挣扎着就要站起，一股恐怖的气息扑面而来。

它要让这破坏了村庄“安宁”的人付出代价。

眉头一皱，许远收回空中的诛邪剑，雷光覆盖全身。

没有选择就这么冲杀上去，许远直接盘腿坐下，横握长剑，看着那即将人立而起的村庄。

“嗡！”看见许远坐定不动，村庄发出一阵奇特的声响，那左边的十数间房子被举起，就要往许远站着的地方按下。

黄泥横流，一具具溺毙的尸体从上方掉落，更有劲风当面，恶臭扑鼻。

但许远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好似被攻击的不是自己，他只是抚摸了一下剑身，屈指，轻弹。

声浪覆盖高空，有惊雷声起，那村庄化作的巨人一晃，不止攻击被化解，它也差点摔落到地面。

而在许远轻弹剑身的同时，更有一道清气自其身上飞起，聚成人状，捏长剑，便往那村庄的中心杀去。

那里是浊气淤积所在！

而就在清气杀去的下一刻，许远屈指再弹，雷音第二震！

在玉棉村中，这第二震曾将那被浊气所污的噬金王虫身甲震烈，在现在这里施展开来，也是不凡。

高天之上，似有一层层音浪席卷，低矮的云雾被吹散，地面上，一些细小的石头直接被震碎，树木也断裂成几截。

再说那活化的村庄，刚才被许远第一震，它就东倒西斜，似要倒下。

此时还刚刚站定，就见更强大的音浪朝自己而来。

房屋开裂，上面的青瓦倒卷，附着于屋子地面的黄泥与尸首俱是落下，掉到地面上，而后又被音浪震散。

与此同时，那清气也杀到了村庄内部，刚才许远在村子中站立的地方，而后直直撞入。

“嗡！”不知道是由于许远连续的攻击激怒了他，还是那清气进入其身躯让它害怕了，那村庄的村口处发出一声惊怒的吼叫，就要不管不顾地向许远冲来。

可惜，就像许远不会让那噬金王虫逃跑一样，他也不会任由这村庄攻击自己。

因此，屈指，第三弹。

依旧是周围瞬间静寂，一切声音都不复存在，也没有看到任何明显的音波，只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震动往那活化的村庄覆盖而去。

首先是地面开裂，空中的空气也被碾压变形，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声音，而那前冲的村庄则忽然停下。

“散去吧。”低语一声，许远改换姿态，持剑站立，看着定住不动的村庄。

话音落下，似乎有一阵凉风吹过，刚才还张牙舞爪的活化村庄就化作泥沙，从空中散落，归到尘土之中。

在那落下的尘土之中，忽然有一道蛇形浊气飞离，就要向远处逃遁而去，但还没等其飞远，就有一道人形清气追上。

见已经无路可退，那黑蛇猛得回头，一大股黑气就从它口中喷出。

浊气乃是世间最为污浊之物，即使是修行有成之人也不会轻易沾染，但是当这污浊接近那清气化作的人形之时，只见它举起长剑，一剑便将其劈散。

劈散了浊气，又见它猛得一个突进，就将浊气刺死在剑下。

欣慰地点点头，许远觉得这天赐的升清之法作用其实不小，至少不用只是辛苦摄来清气，然后慢慢磨死浊气了。

解决了眼前的破事，许远落到地面，走到那一大堆黄沙边上，在那上面，还残留着一些木渣，未干的黄泥，而在外面，还能看到一些残留的……尸首。

刚才在战斗之时，有不少尸体被毁灭，撒向了四方，但也还有完整的残留。

再低叹一声，许远转身，再度持剑轻弹，将面前的那一片地面震散。

而后，许远收起长剑，又从储物袋拿出十张力士符，将他们唤出。

“为他们挖个大坑吧。”指着被震散的地面，许远开口说道。

许久许久，许远看着这一整个被埋下的村子，又挥剑砍下一棵大树，在上面刻下，“无名村庄之墓，”便将其插入到那巨大的土坑中。

许远其实并不知道这村子经历了什么，料想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型的灾难，让这一村子的人无法抵抗，便骤然死亡。

现如今，他们化作的魂体作乱也被许远招来的天雷劈散，而他们的尸体也值得被掩埋了，即使这已经无多少意义。

盘腿坐下，许远看着远方将要升起的大日，又再度念了起来：

我本太无中，拔领无边际，庆云开生门，祥烟塞死户，

初发玄元始，以通祥感机，救一切罪，度一切厄，

渺渺超仙源，荡荡自然清，皆承大道力，以伏诸魔精。

声音回荡在大日初升的天空之中，恍惚中，似乎是一场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