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那天，躺在肖钦沅怀里的男人已经说不出话了，但他用眼神向她告别：是时候了，我走了！

在此之前男人曾经复发过一次，那时候药物对他的身体还有作用。

十一月底他再一次持续低烧，这一回他似有预感，他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被他们折腾了。

在离开前他整理了一个文件夹，分类别存放所有合同还有一张照片——那张照片，是他在最想带走的一张照片。

世界仅此一张。

他很想老天爷在给他多一点时间，把他还没做完呢事情全部完成。

他身穿米白色卫衣和黑色休闲裤，坐在地毯上，骨节修长的手，拿起照片，对着窗户方向，若有所思。

阳光打在照片背面，长袖滑到手肘，手臂上露出一条条伤痕触目惊心。他手抖着立马放下照片，惊慌失措的抓住袖口掩盖住，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刚提着外卖进来的小助理见状，赶紧把窗帘拉上，从包里拿出药给他服下，用温暖的怀抱努力安抚不安的他。

渐渐的，男人在她的怀里不在躁动，小助理低着头看着他，心疼道：“我点了粥，喝一点吧。”

男人难为情的轻轻推开她，摇摇晃晃的走到床边，躺下。

使出浑身力气才努力从嘴巴里吐出几个字：“你喝吧，我不饿。”

小助理攥紧着拳头，但还是不忍心骂他，温柔地劝说着：“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你吃点吧，要不，我喂你。”

男人蹙紧眉头，使劲忍住怒火，用冰冷的语气对她说：“出去。”

小助理心有不甘，看到丢在地上的照片，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拿起外卖便到客厅一个人吃着，时不时抬头望望楼上房间的动静。

一连几天，床柜上是换了又换的向日葵和康乃馨，旁边摆放的食物丝毫没有动过，他只喝了水。

到最后，小助理看着男人一天天衰弱，无能为力的痛苦击倒了他，小助理跪下声嘶力竭求他让肖钦沅知道自己的病情。

这一次，男人却当着小助理的面哭得不成声，那一刻小助理才知道肖钦沅付出的感情足以匹配他的深爱。

男人倒是看淡了生死，他每每去医院拿药，几乎天天都能听到走廊里家属的痛哭。

死亡，在此处如同家常便饭。

医生不是神，开的更不是灵药，他们救不了死神一心要带走的人。

人生快结束的时候，他闭上眼睛回想一下，如果甜多于苦，那至少证明没有白活一场。

墓园里，一个男人穿着黑色西装。胸前抱着一束白菊，恶狠狠的瞪着墓碑照片上男人灿烂的笑容。

男人随手把白菊仍在墓碑面前，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拿了一根放到嘴里，点燃，吸了一口，吐出，以高傲的姿态看着。

“臭小子，那么早死干嘛，知不知道当误了我多少生意。”

男人蹲下来，吸了一口烟，朝墓碑上的照片呼去。

“想不想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评价你的，哈哈哈，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对待你。”

男人缓缓起身，吸了最后一口烟，拿下烟头。烟气从鼻子里流出。

“看在我们曾经是朋友的份上，改天来看你的时候再告诉你。”说完，拿着烟头按在墓碑的照片上，扬长而去，离开了墓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