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目送

恍惚之间，2018年短暂的清明假期就要过去了。

清明时节雨纷飞，路上行人欲断魂。位于江南的家乡，此刻恐怕早已是春雨纷纷了吧！因为林林总总的原因，我这次没有返乡，就在淋漓的春雨中奉上一片对先辈的思念吧！总以为漂走异乡，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蓦然回首却发现，原来，该曾走远的了无生烟，而不该遗忘的，却永存心田。

《明朝那些事儿》的作者当年明月曾说过：“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爱都是为了相聚，只有母爱是为了分离。”初看时，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突然忆起某年某月某天老友的母亲时，方才恍然。

这位老友年纪不大，但生活的坎坷令他过早经历了岁月的风霜。大学尚未毕业，父亲便不幸溘然长逝。年迈的母亲在他刚参加工作不久，又被查出身患癌症。即便如此，他从不抱怨，总以满腔的热情迎接人生道路上的每一个挑战。问及是什么使他保持如此可贵的韧劲时，他不无深情地说，是母亲给予了他的无穷力量。不管遇到怎样的困境，母亲总用自己瘦弱的身躯坚定地扛起生活的重担，抚养几个孩子长大成人，见证他们成家立业。有这样一个伟大母亲做示范，对我们年轻人来说，再大的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是在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见到这位伟大母亲的，想来已经是五六年前了吧！当时，一帮朋友来到这个距离台湾最近的小岛，看望这位伟大而慈祥的母亲。见到儿子的朋友自远方来，老人家的脸上堆满了真诚而开心的笑容。尽管老友的哥嫂忙得不亦乐乎，老人家似乎仍觉不够周到，颤巍巍地为我们每人倒上一杯茶，在大家反复劝说下，才坐下来歇口气。

伟大的母爱总是寂静无声的。我的这位老友即便孝心可鉴，但因工作原因，也很难朝夕陪伴在母亲身边。而善良慈爱的老人，心中纵然有万千牵挂，为了不让儿子在外工作分心，也很少轻易表达思念之情。今天见儿子的朋友们来了，喜悦之情才溢于言表。这喜悦，是用思念浇灌的美酒，是用牵挂填满的佳肴。有句歌词是“唯有你的爱是完美无瑕”，就在这一刻，我明白了：脚下的路再长，也长不过父母对子女的思念；世间的爱再深，也深不过父母对子女的牵挂。

离岛之际，朋友的母亲一如我们自己的母亲，用深厚的爱支撑着自己早已不堪重负的身躯，静静目送着我们，直到我们的车子消失在远方的天际。

那一刻，车上所有的人都陷入沉默。我们知道，从此无论我们走到哪里，总有一个身影会为我们深情守候。

我是在很久之后才知道这位慈祥的老人在我们离开不久后，带着憧憬和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我不知道天国是否美好，却深信，好好珍惜当下的每一天，让自己过得充实快乐，这就是她对儿子最深切的期盼。

这篇文章绝不是我为自己没在这个清明亲临祖父母的坟上烧上一缕清香的辩解，只想表明，世事无常，我们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到来，何不珍惜每一个当下，也许这就是永恒。好好善待身边最爱你、疼你的人，毕竟，时不我待。

走过清明的烟雨杏花，抛不尽对先人的思念。岁月的历练让我似乎更加感到，清明就是让我们更加清醒地意识到，今天，我们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人的一生，不得不面对各种各样的选择。我不敢妄加评定各种选择的好坏，只想说，所有的选择都是对我们为什么而出发的真切印证。为人子女，我们是不是更应该思考如何避免“子欲养而亲不在，树欲静而风不止”的窘境？毕竟，事业的遗憾尚可弥补，而尽孝的遗憾，却足以抱憾终生。

是以为感，无论天涯海角，共祝逝者安息，生者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