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漂子

“那是什么！来人啊，来人啊。水上有漂子！”

原本宁静的小山村，不知道是哪家的妇女，站在背阴山山脚下大声的朝着村里喊着。

“快来两个汉子，水里有漂子。”

漂子，就是死在水里的尸体。背阴山脚下，是一口不大的水库，这水库本就不大，又处于这山下，水库里的水倒是清澈的很，常年也有不少调皮的小伙子拿着个充满气的轮胎在水库里游泳，不过要说着漂子，倒是头一回。

“那哪里是漂子，那是覃及和刘家那个小鬼头，不过看这模样，咋浮起来了？”

妇女正在火急火燎，不一会水库边就站满了人，其中一人似是认出了水中的二人。

“还在看什么，快救人啊！”只见人群中冲出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他二话不说就一个冲步跳进水库里。

“嘭！”的一声，水花溅的老高，人群中听见男子的话，倒是不含糊，又有几个懂水性的村民跳进水里。

不一会，岸边的人群越来越多。

“你这如何是好呐，我叫你去放个牛，你去这水里做什么啊，你要是这样就没了，你爸妈不被气死啊。你个背时的。”只见一四十左右的妇女看清水中漂浮着的二人，猛的惊醒，破口就大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是我家覃及啊，覃及啊，你咋了啊。”另一个中年男人也大喊着，我要是醒着，当然能看到，那是我姑妈姑父，两人也是看我放牛去了大半天，饭都没回去吃，这才找了出来，又听得这水中出现漂子，当下心里是沉入冰窟。

“还有气，快，两人都还有气，往岸边拉。”那最先入水的男子朝其他人大声喊道。

其他下水的几人，顿时一起使劲，拖着两人的身体也就游回了岸边。

“击打他们的胸口，用力打。”男子顾不得身上都湿透了，抡起手掌就往两人胸口捶去。

“醒醒！”

我像是做了个梦，梦见我掉进一个洞里，看见一口棺材，还看见观音菩萨，后来我就跑啊跑，跑丢了鞋，脚都跑出血了，后面像是有人在追我。

跑着跑着，我整个人又浮起来了，翻身一看，我整个人都在水里，吓得我扑通扑通的乱蹬，可我越蹬越沉，水一下就把我淹没了。

“咳咳！”

他妈居然有人打我？疼死老子了，我努力的睁开眼，肚子非常不舒服，像是喝了很多很多的水，都快炸了。

咦，我姑妈姑父咋这样看着我？咦，咋这么多人围着我，刘平这傻逼怎么还躺在地上？

“醒醒啊，刘平。”一个老奶奶失声的喊道，我认得，那是刘平的奶奶，只见她满脸的泪水，趴在刘平身上撕心裂肺的哭。

“刘平怎么了？”我推开身边的姑父姑妈，蹲在刘平身前。

“死了？”

我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躺在地上之人，原来这不是梦，我们是掉进岩洞里了。怎么会这样，我不是好好的吗？

“草尼玛的，你倒是起来啊，老子还等着你去取鸟窝呢。”我忍不住鼻子一酸，破口大骂出来：“你个傻子，还要陪我就放牛呢。”

“就是你，他好好的待在家里怎么了，你要喊他去放牛，你陪，你陪他命啊。”刘平奶奶盯着我，那双眼睛快要把我吃掉。

“奶你说什么呢？我……。这不怪覃及，再说我不也没事吗。”突然，紧闭着眼的刘平呛出一口水，似是早就醒了一样。

“你个傻逼，老子日你妈！”我当着差不多整个村的人一脚踢在他屁股上：“你吓死老子了，你奶都要我陪命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人一下瘫倒在地上，刘平赶紧过去扶住他奶奶。

我看了眼姑妈，一副我错了的表情，又像村里下水的村民道过谢，尤其是那位一马当先的男子，大学生，刚好路过，见义勇为，救了两个性命，改天我们得送面锦旗！

“姑妈，大水牛呢？”见人群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大家嘴里都念叨，还好还好，虚惊一场。

“早回家了，一天没见你人了，你要吓死人呐。”我姑妈抡起手掌，扬手就要打我。

“姑妈……。我知道错了……。”我作势撒娇，我姑妈顿时气消了一半，在姑妈家住了快四五年了，她也早把我当亲儿子了，以为我出事了，心里那是真的急。

“没事就好，赶紧回家吃饭吧。”姑父开口道。

我回头望了眼刘平，朝他眨了眨眼，两人心知肚明。他也拉着他奶奶回家了。

如此几天，我又回归了正常生活。上学，放牛，找小伙伴玩，只是这几日再也未去找过刘平，虽然我知道他不会跟我有什么间隙，可是毕竟家里老人还是怪我的，怪我放牛总是叫上他。对于背阴山发生的事情我也只字未提，未对任何人说起。期间我姑妈多次问我怎么会落水了，我也就打哈哈说是天气热，进去游泳一不小心睡着了。

从那后，我放牛是再也不敢往那背阴山去了，幸好是水牛没丢，也没受伤啊啥的，也算是命大，虽然是死了只小斑鸠，挺对不起的。我后来有爬上了那颗松树，斑鸠妈妈好像是未发现丢了一个小鸟，另外四只斑鸠也已经孵出来了，我挖了好多蚯蚓，拍死了，放在那鸟窝里，也算是对它们的一种补偿。

只不过从那之后，那一口半个人高的棺材和那观音像，还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中，我也一直想不通，我们是怎么出来的？怎么会在那水库里呢？难道真的是问路成功？我低头看了一眼手中发黄的小本子。微微一笑，管他呢，能活着是真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