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二一添五”跟踪事件
(一)
夏小蝉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去小蝉家,先要经过一条热闹的林荫路,夏日葱茏的梧桐树下人来人往,继续往前进入居住区就安静多了,细细的支巷,更细的支巷的支巷,大多是些封闭的胡同,面对面排列着普普通通的住家房子。小蝉家在“二一添五”胡同19号,亮灰墙撑着白色斜屋顶。
那天小蝉游完泳回来,知了在头顶火辣辣地叫,她忍不住在林荫路一家冰激凌铺子买了只绕得很高的甜筒。
铺子是开放式的,没有门,只有高高的柜台,小蝉喜滋滋地伸手从柜台里接过甜筒,刚转身便撞上一位大叔,小蝉和大叔同时“哎哟”了一声。
甜筒以外的尖角部分全擦到大叔暗红色的格子衬衫上去了,冰激凌平白少掉一半,小蝉很心疼。
那位大叔满头不受控制的自来卷头发,想必原本是沿着林荫路走的,但走得很靠里,擦着一溜儿店,而且显然心不在焉到丝毫没看见小蝉的地步。
虽然心疼,小蝉仍然很有礼貌地一边抽纸巾一边说:“不好意思,把您衣服弄脏了。”
可是大叔显得很慌张,像要赶火车,一双眼睛完全不落在小蝉身上,只是往店外看,他连连摆手说“没事没事”,然后一溜烟蹿了出去,连衣服都不擦——因为大叔很瘦,胳膊腿儿特别细长,小蝉的感觉就是一只烫了头的暗红色大蜘蛛急急忙忙蹿出去了。
等小蝉收好纸巾出来,远远看见大叔已经蹿到数十米外的“哈哈乐面馆”去了,长手长脚贴在面馆门上却不进去,足足贴了半分钟才继续往前走。
“怪人真多!”小蝉想。吃着剩下的甜筒,走进隔壁美术用品店,她在寻找一些特殊的颜料,以便天衣无缝地修补那些缺损的旧物。
夏小蝉怎么也没想到还会再见到这位大叔。
第二天下午,小蝉从博物馆听完“中国古画透视手法”讲座回来,走到林荫路尽头,只要左拐进入算盘巷,再往前五十米进入二一添五胡同就到家了,可就在这时,天色一暗,顷刻下起暴雨来。
面筋般粗大的雨柱奔腾而下,天地间一片轰隆隆雾腾腾,满街行人都消失了,只隐约飘浮着些小孩子欢快的叫喊声。
这样的雨不会长,关键小蝉背包里还有张带去博物馆请老师傅品鉴的“古画”,据师傅鉴定的确有一百年历史,在小蝉的收藏中算老的,虽然有塑料皮蒙着,也怕淋坏了,所以小蝉当机立断,跑进算盘巷口的小公园,躲到给孩子们攀爬的大木船船舱中避雨。
天黑得跟末日似的,突然,“噼啪”一道长长的闪电划过天空,小蝉看见游戏场另一头的大滑梯下边蹲着一个人!
虽然换了件衣服,从暗红格子变成斑马条纹,满头的自来卷也被打湿了贴在脑袋上,可那细长细长的样子,分明就是昨天的蜘蛛大叔!
若说这一片的住户,或多或少都有点眼熟,这位陌生大叔蹲在公园里干什么呢?
十分钟后,雨停了,不知藏在哪里的小孩子们从四面八方拥出来蹚水,一个个快活极了。
小蝉这才抱着背包从船舱出来,眼角瞥见大叔有点狼狈地站起来,拿块大手帕使劲儿擦头发。走远点回头看,大叔还在,呆呆站立在滑梯旁。
再往后小蝉就拐进二一添五了。
等小蝉第三次看见蜘蛛大叔的时候,她开始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对了。
那是大暴雨之后两天,小蝉去林荫路寄快递。包裹里精心塞满泡泡纸,保护着“奇域”卖出的第一件货物——木雕面具。
面具是小蝉寒假里与爸爸妈妈去印度尼西亚旅行时在旧货市场淘到的,与摊主的攀谈中小蝉得知:当地古老的土著部落直到最近仍保留着生病找巫医的习俗,巫医会戴上这种面具又唱又跳。
小蝉淘到的这个面具嘴角一个朝上一个朝下,不知是哭是笑。上面的漆原本七零八落,被小蝉补好了,还不能涂成光亮亮很新的样子,要修旧如旧,里边学问可大着呢。
寄快递的人很多,一直排到门外,小蝉站在队伍末尾,注视着里边忙碌的身影。
这时小蝉看到面前玻璃门上反射出一个细长的人影,在她背后侧身站着的,不是别人,仍是——
蜘蛛大叔!
这么巧!小蝉想着,转过身来。咦?大叔今天还戴副墨镜。
“您也来寄快递啊?”小蝉大声问。
可怜的大叔再次被惊到,“呃?”他说。
“我们见过,”小蝉说,“冰激凌,记得吗?您是刚搬到这一带吗?”
“不不不,我……”大叔结结巴巴不知说什么好,随后撒腿就跑,噔噔噔跑到一棵大梧桐树后边,一举摆脱了爱管闲事的夏小蝉的纠缠。
小蝉诧异地摸摸脑袋——啊,可能有些人就是这么羞涩吧。
队伍往前缩,小蝉跟着往前挪,把大叔的事抛在了脑后。
可是当天晚上……
小蝉放下手中厚厚的《中华失窃文物志》,揉揉眼睛一看钟,才发现已过11点,侧耳一听,连爸妈都睡了,这才赶紧起身把窗户外边的挡板摇下来准备休息。
刚摇一半,小蝉腾一下停住,哗啦蹲下来,只露两只眼睛在书桌上方,同时伸手轻轻关掉了桌上的台灯。
因为她再一次看见蜘蛛大叔(墨镜摘掉了),就在窗户下方的二一添五胡同里!
月光下,他还是那样贴着墙根走,像蜘蛛趴在网上,几乎快到小蝉家正对面了……
如同猫咪竖起全身的毛,两个阴森森的大字终于浮现在小蝉脑海中,“跟——踪——”
“神仙菩萨,我该不是被跟踪了吧?”小蝉想,“为什么跟踪德高望重的我呢?因为木雕面具?可那面具还不到50块钱呀!我的全部宝贝加一块儿也不够大叔跟踪这么多天的人工费吧……”
大叔继续挪动,挪过小蝉家,停驻在那儿,一动不动,小蝉也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大叔又开始往相反方向也就是胡同口挪动。
“怎么,想走?”小蝉想,“你到底什么来头?来干什么?”眼见大叔快要挪出视线了,小蝉灵机一动,“那么,我何不来个——反跟踪?”
念头一出,小蝉立刻起身,鞋都顾不上换,蹑手蹑脚地下楼,掩上家门,又掩上院门,钻进胡同。刚走两步,嫌拖鞋的趿趿声碍事,赶紧脱下来提在手里,好在夏天的石板路,夜间也暖暖的。
大叔已经从二一添五胡同拐进算盘巷了,小蝉一路小跑跟了过去。
除了稀稀拉拉停靠路边的车辆,算盘巷两侧并无遮蔽,小蝉猫着腰,随时准备扑到最近的车后边藏好,就这样一直跟到了巷口。
大叔在巷口停下不走了。
小蝉只好一直缩在近旁的白车后边,有猫路过,好奇地看她两眼。
就在这时,小蝉突然感觉身旁有人,她吓得浑身一颤,一颗心差点从嘴里扑出来,扭头一看,却是一怔,不知如何反应。
来人俯身拉住小蝉的手,轻声说:“跟我来。”
小蝉跌跌撞撞被拉进背后的小公园,二人一同躲在公园的灌木篱笆后边,通过灌木缝隙,仍然能看见大叔。
小蝉这才松了口气,小声问来人:“冯川,你怎么会在这儿?”
(二)
冯川是比夏小蝉高一个年级的学长,也是斜对面的邻居,住胡同顶头。
两年前冯川一家刚刚搬来二一添五,小蝉从二层自己房间的窗户往外望,看到巨型搬家卡车几乎挤满整条胡同,一对夫妇、一个大男孩还有一对一模一样的小男孩(显然是双胞胎)从卡车里跳出来,大男孩就是冯川。
当时小蝉就觉得有点儿怪,因为那对夫妇和那对双胞胎在路边或指手画脚或嬉戏打闹,唯有冯川和穿蓝色制服的工人们一道,不停地进进出出搬运东西。
没过多久,早饭桌上,夏妈说:“听说24号那个大孩子是孤儿,胖子钟先生只是他舅舅,钟先生本人是捣鼓药品的,类似绝命毒师。”
夏爸撕开一张葱油饼,叹口气说:“可怜的孩子。”
夏妈附和着:“可不是?可怜的孩子。没有爸妈的孩子最可怜,何况舅舅、舅妈也不像很面善的样子。听22号汤婆婆说,他们让外甥住在随随便便辟出来的加盖屋里,原来是堆放杂物的地方,夏天漏雨冬天漏风。”
夏爸一听就急了(他特爱着急):“怎么这样啊?是不是人啊?那孩子比小蝉大不了多少啊!”
夏妈也悲愤地说:“就是!可是天下很多事,就像行星脱轨、大陆漂移一样,我们是无能为力的。”
后来小蝉发现冯川与自己同在皮中,校园里或上学途中遇到,未免多留意一点。他很沉默,或许是转校生的缘故,一向独来独往,从没见过他和同学扎堆。
平时他穿校服,周末则穿有点旧旧的衣服,尺寸都不太合适,或许是舅舅钟先生淘汰下来的,不是肥就是短,但不知为何即使是晃荡到可以再塞进一只毛熊的T恤,他穿起来也有种清朗的感觉。
皮中的风云人物,小蝉都听说过,冯川绝对不是其中之一:他的名字从来没有出现在学科竞赛获奖名单、晨会广播或这节那节五花八门的表演里,他不是运动会上一出场就围过去一堆女生的健将,不是学生会成员,不是校刊编辑,也不出现在任何社团里,当然他也不闹事、不出恶名,总之他是皮中最最普通不过的一个男同学,简直比夏小蝉还普通——小蝉好歹还挺活跃的。
但是有一次,小蝉所在的书画社举办义卖,桌子上摆满惨不忍睹的国画、油画、水彩、书法、篆刻作品,光顾者屈指可数。小蝉和同时值班看摊的葛学姐大部分时间只是呆坐着,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小蝉想起葛学姐与冯川同年级,便随口问了句:“老葛,你和冯川是一个班的吗?”
闻及此言,一向豪爽的葛学姐突然整张脸红成柿子色,好不容易才挤出两个字:“嗯嗯。”然后把柿子脸凑近小蝉,小声却斩钉截铁地说,“冯川,太帅了!”
小蝉疑惑道:“你们年级的四大帅哥不是……”
“冯川是不可以被归类的,”葛学姐打断她,“一看到他就觉得别的男生太咋呼、太幼稚!他超神秘的,落落寡合,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那种。”
“总之本班女生都觉得他很迷人。”葛学姐总结道,随后急急忙忙站起来招呼,“对油画感兴趣吗同学?看这幅《牧羊》多好,才38元,我们这儿的收入都直接捐到保护濒危动物协会去的!”
几天后,三月的最后一个周日是邻里节,二一添五胡同的住户们轮流,每年聚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烧烤,这次是在汤婆婆家。
小蝉把一大盘玉米棒送给夏爸烤,转脸看见钟先生一家进来了,带着双胞胎,却没有冯川。
钟太太身材挺拔,长得挺漂亮,但是面部线条特别严厉,尤其嘴部,一看到她就觉得自己满脸的肌肉都紧张起来,恨不得揉一揉。
与主人一番寒暄后,钟太太跑过来和夏妈一同边分发纸碟子,边对夏妈说:“一墙之隔,没想到汤婆婆的院子这么小,根本站不下满胡同的邻居啊!我还以为整条胡同的院子都差不多呢。”打量了一下又说,“房子也小,像个大蜗牛壳,难怪汤婆婆背都弯了。”
夏妈两条眉毛立刻皱起来了,说:“如果家里院子房子都特别大呢,不如让外甥住得舒服点。”
钟太太一愣,随即笑起来,然而脸上线条并没有柔和多少。她说:“我开玩笑呢!汤婆婆一个人住,要那么大房子干吗!”
停了停,她显出推心置腹的样子说:“可我们家人多啊。你看,你就一个孩子吧?我们得养三个呢!若不是菩萨心肠,谁愿意接下这么重的一个包袱呀!”
正说着,传来一片啪啦啦的声音,“双胞胎打起来啦!”有人喊。
混乱之中,小蝉的目光飘开去,飘过汤婆婆院墙边粉白的梨花,飘到隔壁房子的红屋顶上,她想:此时此刻,冯川在干什么呢?他寂寞吗?
第二年也就是今年的邻里节,冯川仍然没有出现,平日偶尔遇到,顶多互相点下头而已,他在小蝉心里如同宋代的瓷器,还是素色的,小蝉总算明白葛学姐的评语了。
他俩从没有说过话,直到今天晚上。
(三)
小蝉问:“冯川,你怎么会在这儿?”
冯川说:“和你原因一样。你刚从院子里出来我就看见你了。”
小蝉说:“你也发现大叔跟踪我了?”
冯川说:“跟踪的不是你,是我,还有我舅舅、舅妈。”
这时他神色一变,透过灌木篱笆小蝉也看见了:一辆黑色轿车幽灵般浮现,悄无声息地停在蜘蛛大叔面前,大叔左右张望一番,拉开车门钻进去,幽灵车掉了个头,重又消失于夜色中,整个过程不超过20秒。
冯川站起来,沉声说:“果然不出所料,是福记派来的人,估计是个私人侦探。”
福记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尤其对于小蝉),它是最近三十年迅速崛起的艺术品拍卖行,在规模上已经可以与业界著名前辈、“三百年老店”佳士得和苏富比相媲美。
五年前的春节时分,福记爆出一条轰动朝野的大新闻:它找到了《红楼梦》原著的全本,也就是曹大爷亲自写完的那些,而不是高鹗续上去的!
一直以来,不少学者认为,《红楼梦》其实是全部完成了的——你看呀,书里说得很清楚,曹雪芹“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纂成目录,分出章回”,如果没写完,有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吗?连目录都编好了!——只不过末尾几十回因为种种原因失传了,无论如何找不到。
可福记愣是不知从哪里(有未经证实的小道消息说是俄罗斯)找到一本破烂不堪的手抄本,无偿捐献了出来,经多方专家鉴定,正是清代曹雪芹创作的《红楼梦》全本!
古老的国宝小说终于以本来面目完整出版了,那段时间不断有人抱着新出的《红楼梦》到南京的江宁织造府门口痛哭流涕。
这个壮举一下子洗刷干净了福记自创立以来一直面对的种种指责,有人说福记以盗墓起家,而且一直没有停手,是很多猖狂盗墓活动的背后策划和组织者;有人说福记从故宫、承德避暑山庄等地以偷梁换柱的方式偷运出大量文物;有人说福记用各种手法炒高现代艺术品的价格,比如他们会安排艺术家“去世”,一幅谁都看不懂的画,价格立刻能翻几十倍;更有人说福记大老板根本是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人……
但现在福记做出了这么高尚的事,原本的质疑自然销声匿迹了,当年的小学生小蝉,正是因为天天听爸妈热情洋溢地讨论这事,才开始对淘旧货感兴趣的。
现在听冯川这么说,小蝉惊讶极了,忙问:“福记拍卖行?怎么回事?”
冯川说:“穿上鞋,先回家吧。”
二人出小公园,沿算盘巷往回走,冯川告诉小蝉,大约一周前,福记的人曾登门拜访过,正是这辆黑车停在钟先生家的院子里。
“你怎么知道就是这辆车?天下相像的车可太多了!”小蝉不以为然。
“我当然是记下了车牌号,”冯川说,“可惜方才从灌木缝里往外望,一闪而过,的确没看清号码,好在那天随手在车屁股隐蔽处贴了一块小小的标签芯片,一百米内都能探测到,我的芯片还在刚才那辆车上呢!”
小蝉说:“哦……”
冯川说:“应该是福记到访的第二天,鬈发大叔就开始跟踪了。”
小蝉说:“你也发现大叔了对吧?我遇见他两三次,大叔的技术可真不怎么样!”
冯川说:“正因为他跟踪的不是你,注意力没放在你身上,才这么容易被你看到,就像一心捕蝉的螳螂注意不到身后的黄雀一样。大叔还是挺隐蔽的,今晚之前没有一次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小蝉惊讶道:“那你怎么知道他的存在?”
冯川说:“因为我正在测试我的小无人机,每天我都让它出去飞几个小时。”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叠照片,“很巧,第一天它就拍到了大叔。”
算盘巷橙色的路灯下,小蝉看见,第一张照片是二一添五的俯瞰图,巷口胖胖的可回收垃圾桶旁,一个猫着腰、穿暗红色衣服的人清晰可见,顶着一头鸟窝似的蓬蓬鬈发。
“这头发太显眼了,”冯川说,“而且后来接连几天都被拍到,我想不注意都不行。”
果然,后边几张照片张张有大叔,有时形单影只,有时夹杂在大堆人群中,有一张大叔甚至就贴在24号钟先生家门口。
“今天晚上我让无人机在胡同上方飞着录像,大叔一定没想到,他监视24号的同时我也在监视他,等从录像上看到大叔往外挪的时候我就跟出来了。”
这时他俩已经拐入二一添五,胡同里没有路灯,皎洁的月光下,小蝉只觉得这个素色宋代瓷器一般的男生,玩的却是芯片和无人机,有种奇妙却有趣的违和感。满肚子的疑问,正想一一问来,冯川却比她更快:“‘奇域’的夏掌柜,就是你吧?”
小蝉扭捏地“嗯”了声,她在皮中非官方网站上发布过“奇域”的广告。
“正巧我有一件旧物想托夏掌柜修复,可以现在就拿给你吗?”冯川停下步子,转身面对小蝉。
虽然卖出了木雕面具,但还远远没有人预订修复服务(哪怕是免费的),现在听冯川这么一问,小蝉迫不及待地猛点头:“好呀好呀!”连满肚子问题都忘了。
于是小蝉跟着冯川一直走到胡同顶头的24号,整幢房子黑乎乎的,早已入梦,冯川闪身进去,小蝉等在院门外——仅仅在这种时候,小蝉会觉得住在加盖屋里也是有好处的,可以不受干扰地进行各种隐秘的工作。
不一会儿冯川出来,提着个长方形的布包,递到小蝉手里,沉甸甸的。
“太晚了,赶紧回家吧,有什么事儿我们明天再说。”冯川说。
小蝉提着布包,像夜游的猫一般轻巧地横穿胡同,回到家中,到二层自己房间,放下刚才放了一半的窗户挡板,在灯下,小心翼翼地把冯川托付的旧物抽出来。
只见是一个带锁扣的长方形木盒,通体金黄又隐隐发红,不,并不是木盒,内有两枚小小合页相连,打开成为一个完整的正方形,大正方形上纵横交错成许多小正方形,却是一个围棋盘。
棋盘已经很旧了,但小蝉摸摸质地,又细看纹路,心中暗暗赞叹:“哇,这莫非是——堪比黄金的黄花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