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苦果
爱丽丝讶异地看了看身上的毯子，骤觉身上有些酸痛，毕竟任谁在石地板上躺一夜都不会好过。
“这是怎么了？”爱丽丝半坐起身，疑惑地看着身旁熟睡的白雪。
听她这样问，夜枫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他也不知究竟怎么回事，只得叹一口气。
“你可算醒了。”
向她简单说明了情况，爱丽丝呆了一下，心知自己又闯了祸。
“安心吧，她们只是美美地睡了一夜，虽然醒来不一定舒服就是了。”
她起身走向露台，神色复杂地凝望着睡倒一片的广场，
不时有人从沉睡中陆续苏醒。他们互相望了望，神情疑惑，许多人甚至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带着宿醉后的头痛，还以为是自己喝多了。
大家都平安无事，可谓皆大欢喜。只有夜枫虚惊一场，此刻心神疲惫，白雪醒来后瞧见他的脸色，又得知昨夜的情况，便坚持让他赶紧去休息。
“嗯，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们了。”他此刻着实有些撑不住了，上下眼皮直打架，爱丽丝领着他来到一间僻静的宽敞卧室。
“十分抱歉，请你在这里休息吧。”她低头道歉。看着倒床便睡的夜枫，白雪悄悄上前为他掖好被子，这才和爱丽丝退出房间。
她们并肩走在宽阔的宫殿长廊，一路默默无话，爱丽丝心事重重，忽而停下脚步，转身望着白雪。
“白雪妹妹，对不起……”
白雪见她神色，知晓她还在惦记着昨夜的事，扬起温柔的笑脸冲她轻轻摇头。
“爱丽丝姐姐，这件事不能怪你。这次大家沉睡不久，很快便醒了，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呀，你千万不要因此责备自己。”
爱丽丝望着神态天真的白雪，明明比自己还矮一个头呢，此刻却像是小大人一般安慰自己，愈发觉得心中惭愧。但是这份稚嫩的话语，却蕴含着真挚的关怀，她感到一阵久违的温暖，明明她们相识不久，彼此却相见如故。
爱丽丝抬起手，忍不住想抚摸她可爱的脸蛋，却在半途中顿住。她不知自己是不是把白雪当成了梅梅的影子，一个释放感情的替代品，这样的想法令她心怀愧疚，深觉可耻。
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谢谢。”
她们一道走进爱丽丝的书房，望着琳琅满目的各色书籍，占据了整整四面墙的宽大书架，书架顶端甚至延伸到了高高的天花板，白雪睁大了眼睛，惊叹不已。
看到她的可爱反应，爱丽丝莞尔一笑，继而神色一黯。曾经也有一个人走进这间书房，露出与之相似的表情。
爱丽丝默叹一声，那个令她牵挂的身影始终萦绕在她脑海，徘徊不去。她由此也深深察觉到了自己的改变，一味沉湎过去可不是她的作风，曾经的她可谓无牵无挂，行事任意妄为，根本不晓得悲伤为何物。
如今反省过去，她终究尝到了苦果，首次体会到了后悔的情绪。她并不介怀自身受到的惩罚，她唯一追悔的是连累了身边的人。
为了追求心中的执着，她甘愿粉身碎骨也毫无怨言，但是一旦牵连到关心自己的家人朋友，她却难以承受这份愧疚之情。
“爱丽丝姐姐，这里有好多书呀！”白雪走近书架，细细端详着，众多的书目令她目不暇接。
她的声音将爱丽丝从往事中回过神来。
“我以前就喜欢收集这些东西。”爱丽丝走上前，柔声问道，“白雪妹妹喜欢看书吗？”
白雪闻言不禁脸红了，她还年幼，虽有心想学，却终究识字不多。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出实情，爱丽丝微微一笑，上前拉起她的手：
“那有什么关系，你若想学，我可以慢慢教你啊！”
白雪开心地点点头，正欲表示感谢，面上忽然微现迟疑，欲言又止。
爱丽丝心思敏锐，瞧出她的犹豫，便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问她怎么了。
白雪抬头看了她一眼，呐呐地说：“我、我还想学习魔法。”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爱丽丝的表情，生怕她会心存芥蒂。
“哦？那不是更好了，我也很喜欢研究魔法。”爱丽丝抬手指着偌大的四壁书架，神色兴奋，“你瞧，这些书大半都是关于魔法知识的，你是担心我经过这件事，会排斥魔法吗？不，我相信魔法可以改变一切。说不定有一天，我可以从中找到一个妥善的方法，彻底弥补我犯下的错误。即便不能，我也不会放弃，因为这是我选择的道路，我会坚持走到底。”
一番敞开心扉的陈述后，爱丽丝叹了口气，苦笑道：
“倘若梅梅听见我这番话，不晓得会不会生我的气，也许会痛骂我一顿呢。”
白雪的脑海里回忆起婆婆的音容相貌，微笑摇头：
“应该不会的，婆婆是个很温柔体贴的人……”
话到一半，她惊觉这些话似乎不该说出口，免得勾起爱丽丝的伤心事。
爱丽丝果真也意识到了，然而她此刻的情绪已经好转，大约是踏进了熟悉的书房，看到了诸多魔法书的缘故。神奇而不可思议的魔法在她心中埋下了名为希望的种子。
既然引发这一切的魔法堪称奇迹，那么类似的奇迹未必不会再次发生，她坚信魔法拥有一切可能，说不定她有生之年可以挽回一切。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过于虚无缥缈，然而，这既是她的执念，也是她的希望，她选择相信一切都有挽回的机会，这能让她尽快走出悲观，重新面对生活。
她似乎在瞬间便改变了心态，决定坦然面对一切。主动向白雪问起梅婆婆的状况。虽然白雪和婆婆只有几日的短短相处，了解不算多，可谈的就更少了，奈何爱丽丝却是从头至尾，巨细无遗地问了好几遍，甚而听完之后，她还主动讲起了过去和梅梅的记忆。
白雪也发觉她的情绪有些异常，但是爱丽丝能开朗起来，白雪心里是为她由衷高兴的，她不厌其烦地倾听着爱丽丝讲述过往，时间在她们的谈话中缓缓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