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吴斜吴三爷
潘子看到吴斜的时候愣了一下，露出了那个熟悉的笑容，招呼道：小三爷，你怎么来了？那两个小哥恢复的怎么样了？吴斜点点头回答说没什么事了，看着这个铺子，突然鼻子一酸。好像回到了以前，他因为三叔的一条短信来到这里的时候。那时候他虽然无知，但起码未来是掌控在自己手里的。明明从那里开始到现在也没有想象的那么久，他却好像已经度过了一个世纪。时间是最好的老师，吴斜从来没有这么深刻的理解到什么叫物是人非。潘子看他愣在那里，拍了拍他疑惑道：怎么了，小三爷？
吴斜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回答了一句没事，就走了进去。外面看起来和原来没什么两样，实际上忙来忙去的伙计已经少了许多。江湖人士很少有讲忠心的，他们只讲利益，吴三省不在了，他的地盘也就树倒猢狲散了。这么一想，就觉得吴三省经历的一切好像都不那么值得，到头来只剩下这么三三两两的伙计还留在这里。
原本吴三省的生意也被原本的竞争对手侵占了大半，剩下的收入甚至都快要难以维持剩下的盘口。潘子虽然是吴三省手下的老人了，但手下和领头人不是同一个概念。按照别人讥讽的说法，潘子只是吴三省一条听话的狗，能吓到人，却不可能统领人。
看着潘子有些佝偻的身子，吴斜叹了口气，比起吴三省他们，他背负的只是微不足道的痛苦而已，但这已经让他几乎要发疯了。更多的不都是别人在替他背负吗？如果没了三叔，没了胖子，没了张起灵和张权，他第一次是一个人踏入七星鲁王宫，结果又会怎么样呢。他突然站起来，对着潘子说道：你觉得我怎么样才能压的住三叔的势力。潘子一愣，随后摇了摇头，犹豫道：小三爷，不是我看不起你，你资历还是太浅。道上那些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你应付不来的。
吴斜知道潘子没在骗他，他一直都是活在吴三省的庇护之下，甚至于他的古董店收入早就不足以支撑，但还是看在吴三省的面子上没有换人。潘子见吴斜没有说话，顿了顿继续说道：小三爷，你确实成长了很多，但你的犹豫，你的心软都代表了你无法成为三爷那样的人，起码现在不行。能当领袖的人很多，可三爷只有一个。
吴斜点了根烟，扔给了潘子一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他的想法很明显，我已经被痛苦折磨了，没有退路，那就让我被折磨的更狠一点吧。这么想着，他又有点想笑，换成一年前的自己，就算吴三省让他管，他也绝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潘子接住那根烟，没有第一时间点上，而是盯着吴斜的脸。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在吴斜脸上看出犹豫和迟疑之色，低头思索了一会，他点上那支烟，郑重道：小三爷，你确定要这么做吗？这一步走出去可就没有回头路了。吴斜点了点头，神色非常平淡，平淡的他自己心里都会觉得恐惧，好像身体被另外一个人掌控了一样。但他知道这是自己的选择，没有被任何人强迫。吴斜将烟按灭，目光扫了一眼外面的铺子，没有征求潘子的意见，而是在下决定一般的开口：我早就没有回头路了，也不想再站在谁身后当好天真无邪了。
潘子沉默了很久，还是点了点头。他确实不是能扛起这些盘口的人，吴家三代只有一个吴斜，他是唯一有资格也有资历站在这个位置的人。普通盗墓贼进过一个皇陵还能全身而退，就已经算是声名远扬的高手了，可吴斜下过的墓何止是普通皇陵？论资历吴斜是够了，但他依旧太嫩，对付道上这些老油条之间的尔虞我诈，还是差得多。潘子又看了看吴斜，斟酌了一下，问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助三爷的威望，但必须让他们知道三爷还活着。
吴斜果断的摇了摇头道：我不想成为三叔，他永远不是我能够替代的。我要以吴斜的身份统合这些盘口，要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叫出小三爷。
潘子有些意外，但又有些欣慰，他看着吴斜就像是看子侄一辈的人。有这样一个人能够下定决心担起责任，也算是一种很大的成长了。但这样的成长，伴随着的是无法言喻的痛苦。他又点了根烟，思索了许久，才对着吴斜道：没那么容易的，如果那两个小哥和那死胖子能旗帜鲜明的站在你这边，或许还有点可能。吴斜想要服众是一个很长的过程，吴三省花了十几年才站在这个位置，被伙计们尊称一声三爷。可吴斜没有十几年的时间让他慢慢建立起自己的班底，这时候借势是必不可少的。吴斜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什么，他的话少了许多，看起来似乎真的脱离了那种犹豫。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还要靠张起灵和张权帮他，甚至张起灵和张权也不会愿意趟这个浑水。可他没得选择，这是让他站在那个位置必须的力量。
吴斜带着潘子离开了这个铺子，回到了吴山居，胖子也从那种低沉的状态走了出来，看到吴斜笑道：天真，怎么越活越像你三叔了？原来那副样子多好啊，你这样可怎么讨老婆。吴斜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我这一辈子估计就是打光棍了，胖子你和云彩怎么样了？老丈人同意了没？”胖子脸就垮了下来道：“革命尚未成功，胖爷仍需努力。
吴斜坐在一旁，看了一眼旁边的张起灵和张权，把自己和潘子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胖子一愣，啧啧称奇道：没想到啊，小天真长大了？胖爷我倍感欣慰啊。吴斜没心情跟他扯皮，就问他能不能出来撑个场面，胖子正闲得慌，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搭上吴斜的肩膀道：怎么还跟胖爷客气起来了，去新月饭店之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吴斜呸了一声，说跟你客气点你还不乐意了，是不是要我给你一脚踹你去？胖子能答应下来他并不意外，但张起灵和张权会不会去，他心里却是没了底。并不是不相信他们的交情，而是他不愿意强迫这两人做他们不愿意做的事。让这样的两个人，替他去黑社会一样的地方撑场面，确实是有点说不出口。张权看了他一眼，吴斜心里情不自禁有些忐忑，就在他咬牙想要问出口的时候，张权却像是看懂了他的意思一样点了点头。吴斜一下子放松了起来，张起灵和张权在他心里就和定海神针一样，张家古楼那样的地方都能活着出来，没道理会在吴三省的盘口栽跟头。
剩下的日子，吴斜一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开始一个一个记住三叔的伙计。你想要收拢人心，总不能连人家名字都记不起来。用潘子的话来说，决策者是不能把软弱和犹豫的一面表现出来的，所有的事都要在心里做好决定，他要表现出来的是果断的命令。而这种情况正是吴斜欠缺的，他的心软让他总会犹豫，反思这样做对不对。
吴斜能让人能够让人产生亲和力，却无法让人产生畏惧。他首先要狠下心来，做出那种不听我的话就做好死的准备的态度。他是吴三省庇护的小三爷的时候，王八邱屁都不敢放一个，还要和他打好关系。现在吴三省不在了，小三爷这三个字从他们嘴里说出来，多多少少带上了些讥讽。第四天，吴山居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吴斜又变成了胡子拉碴的模样，都没来得及收拾一下就走了出来。来的是黑瞎子，还带着那种熟悉的笑，一来就嘿嘿笑着搭上了吴斜的肩膀道：听说这里有生意？先说好，我的价钱可不便宜。
吴斜一看到熟人，稍稍松了一口气，潘子给他讲的那些让他有些不寒而栗，人心真的是比鬼神都可怕的东西。不过他随即就开始怀疑黑瞎子来的原因，下意识看了一眼潘子，潘子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示意不是自己。吴斜一转头，张权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黑瞎子也看到了张权和张起灵，挥手打了个招呼凑近吴斜小声说：哑巴张让我来教你点东西，不过交情归交情，钱不能少了我的。吴斜苦笑一声，钱原本是他最不在意的东西，可一旦需要自己撑起这么大的势力，钱还真的是不可或缺的东西。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比起黑瞎子的能力而言，价钱虽然不便宜，但绝对是物有所值。剩下的时间非常忙碌，吴斜不仅要学习黑瞎子教授的盗墓知识，还要跟潘子学吴三省的一些习惯，以便更好的度过前面一段时间。下午也没有休息的时间，要跟黑瞎子练习身手。
不过黑瞎子说他起步太晚，而且天赋有限，不可能有太高的成就，也就学点基础的格斗能力防身。好在吴三省也不是什么高手，他对格斗能力也并不是那么依赖。张权和张起灵一直都保持着沉默，没说什么，也没教他什么。吴斜一度觉得是不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教太麻烦，才把黑瞎子叫了过来。
对比他们两个话越来越少的情况，吴斜觉得自己这个猜测很有可能就是事实。黑瞎子倒是教的很认真，也不知道是看在哑巴张的面子上，还是看在钱的面子上。